4. 第 4 章
    晚上毕竟还早,在这之前,要先去明正堂敬茶。

    秦婉上楼换了衣服,再下来时,江予亭负手站在外廊下等她,他也换了衣服,靛蓝锦袍,团绣蟒纹,金线镶边,很隆重的打扮。

    虽然不合他平时的穿衣风格,她也没多想。

    因遣李桐提前知会过,夫妻二人到明正堂的时候,王爷王妃已经安坐上首,茶点也准备好了。

    李王妃早上已见过秦婉,晋王是第一次见,或许是受江偀那些话的影响,他看着儿子儿媳并肩走来,总觉得不和谐。

    大爷太高了,儿媳只到他的肩头,首先在身高上就不相配。

    身上穿的虽倜傥富贵,但脸上表情太肃了,让人不敢接近。倒是旁边的儿媳,脸上虽然端的也是不露声色,但五官却都透着生动,很是讨喜。

    晋王对恩人的歉疚又多了一分。

    喝完媳妇敬的茶,他又忍不住叮嘱儿子,“当年那个情况,父王带兵去帮皇兄夺皇位,那可是...”他刻意放低声音,“谋权篡位的事,九死一生啊!你当时跟着父王,应该比谁都清楚,若不是秦老爷子慷慨大义,拿出了一半的积蓄,咱们哪能走到京城?王府哪有现在?”

    这些话晋王颠来倒去的说,江予亭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此刻听到忍不住冷声,“说这么多,你把那笔钱还给人家了么?”

    他还真是有点好奇。

    今日听秦婉那话音,府里并不富裕,秦老爷子当年资助王府的那笔钱,可不少,若是还了,即便在京城秦家也能排得上号,哪里还用得着节俭度日,寒酸嫁女?

    他之前大多在边关,对府里和秦家的往来不是很清楚,一听晋王又啰嗦这个话题,顺道也就问了。

    晋王理直气壮道,“这钱我能不还么!皇兄登基拨的第一笔军费我就拿来给秦老爷子,后来秦家把生意做到京城,各路关系疏通,用的都是王府的名帖,只可惜后来...”晋王没往下说。

    后来的事秦婉知道,爷爷去世后,父亲这个嫡子能力不足以服众,兄弟四人互挖墙脚几年后,终于分家,各自经营。自古行商就怕分家,分家就是分势力,势力没有了,生意就越做越小,把爷爷打下的江山都快丢尽了。

    晋王给她留面,才没继续往下说。

    一句“只可惜”,江予亭也猜了个大概,富不过三代嘛,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也不过才十年,秦家不至于衰落到寒酸嫁女吧?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不过是一闪而过,他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

    他不想深究,李王妃倒是很想奚落奚落秦府的那三十六抬嫁妆,不过她忍住了。

    可不能让王爷觉得她看不起这个儿媳。

    “我这有伽师进贡的一盘葡萄,一盘蜜瓜,待会看你婆母时别忘了带上。”

    晋王赞道,“对,你婆母就喜欢吃宫里的东西,你带着她保准高兴。”

    王妃这个提议好,众所周知,唐晓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看在好吃嘴的份上,她怎么也得给儿媳一点好脸吧。

    事实是,并没有。

    当唐夫人听说儿子要携儿媳来给她敬茶时,赶紧扶额道,“叫他们别来了,我头疼。”

    她不想看见儿媳,更不想看到她和儿子成双入对的出现。

    江予亭和秦婉从明正堂出来,走到半道得到这个消息,顿了步。

    江予亭了解母亲,头疼不过是她的借口,她这是当众下儿媳的面子。看了眼溢香园的方向,他不禁摇了摇头。

    都知道父王看中秦家孙女,一心报恩,母亲却处处为难......这境界和王妃还是差的远。

    见秦婉面上似有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直接进宫吧?”

    秦婉心里正难堪,温温的说了声,“好。”倏而又睁大了眼睛,“进宫?”

    小娘子神情转变太大,密长的睫毛突然一掀,原本静美的脸变得灵动,两只桃花水眸波光流转的直瞪着人。

    仿佛能撞进心底。

    江予亭别开眼,简单解释,“给太后敬茶。”

    秦婉这才想起,宫里的太后,是他的亲祖母,她该去磕头敬茶的。

    终于知道他为何穿这一身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问,“进宫的话,我需不需要去换身衣服?”

    她这一身正装,在府里够了,进宫貌似该穿更庄重的大装,只是走回去换,要耽搁不少时间,不知道江予亭愿不愿意等她。

    江予亭调回视线,扫她一眼,“不必。”

    穿成这样额角已经有细细的汗珠了,再换厚重的大装,还不热的挥汗如雨?

    秦婉低头,“好。”

    他果然不愿等她。

    因怕衣着不合,进宫前秦婉始终提着一口气,没想到里面却是她最放松的地方。

    太后一身雍容的坐在大殿上,看见长孙领着妻子进来,笑的眉弯,眼也弯,“大郎终于有媳妇了!”

    江予亭今年都二十有四,一直不娶妻,太后都愁死了。

    这下终于阿弥陀佛了。

    “你那生母,只想着自己享福,才不顾别人的死活,你的亲事啊,也就哀家最操心。”

    太后对当年唐夫人勾引晋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逮着机会就要酸她两句。

    不过她虽看不惯唐夫人,却最喜江予亭,因这么多孙子中,只他最像太祖皇帝,哪都像,模样、身头、才干、魄力。

    她招手让秦婉到自己跟前,仔细在她脸上看了看,“模样好俊的小娘子!”又眯眼冲江予亭笑,“正好配你。”

    江予亭第一次来寿安宫没被催婚,正略带懒惫的靠在软塌上,闻言掀眼皮看了秦婉一眼,慢悠悠道,“绰绰有余。”

    太后被他逗笑,笑完又嗔他,“原来你也会说好听的话。”

    坐陪的太妃们附和,“谁家里娶了咱大少奶奶这样的美娇娘,嘴里不跟衔了蜜似的。”

    秦婉坐在太后的连榻上,安静的听着,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并没往心里去,江予亭眉间带着倦意,明显是敷衍着那么说的。

    太后打趣完江予亭,手拉着秦婉,她知道这姑娘以前是老四的未婚妻,老四也是个可人疼的,如今大郎帮他照顾未婚妻,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大哥的。

    她就不明白,唐晓反对个什么劲?听说还跟王爷闹了好几天,不可理喻。

    “好孩子,第一天进门,你婆母没难为你吧?”

    秦婉自然不能说难为了,温温一笑道,“谢皇祖母关心,今天要见的亲戚多,还没时间和婆母好好相处呢。”

    她不能骗太后,只能这样粉饰。

    太后却还是一针见血的道,“这是你婆母的错,一早她就该主动邀你去院子说话的。”

    照理本该如此,早上在王妃那散了,秦婉就一直等唐夫人叫她,谁知等所有人都走了,唐夫人也没用眼睛睬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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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母不邀请,她又不能主动去。

    想到后来和江予亭主动去也被拒绝了,她只能尴尬一笑。

    太后心疼这孩子,问贴身嬷嬷,“御膳房今天的糕点送来了么?”

    曹嬷嬷赶紧答,“刚送过来,还热乎着呢,老奴这就让人端过来。”

    须臾,不同的糕点分别用桃花玉盘、梅花玉盘和莲叶玉盘呈上来,不仅色泽好看,且味一闻就调了滋养的药方。

    太后招呼她,“快尝尝和你平时吃的点心有何不同?”

    秦婉小咬了一口,慢慢咽下后,道,“孙媳妇吃的这一个,除了平常点心用料,还加了茯苓、白芍、知母。”

    太后和曹嬷嬷对看了一眼,奇道,“一个不差!你怎么吃出来的?”

    要知道,药材味大,在加到点心里前,用了各种复杂工序去味,这才能做到好吃不腻,还没有药味。

    能一口说出药名,可不简单。

    秦婉柔声解释,“孙媳妇家有一胞弟,自小气血不足,需长年服药,后来见他服药实在太苦,孙媳妇就研究药膳做给他吃,做的多了,也就熟悉了。”

    太后点头,“看不出你还是个会照顾人的,大郎以后有福了。”

    有福之人斜倚在榻上,以手支头,半阖着眼,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太后这次想起他一夜没睡,忙让下人带他去厢房休息。

    江予亭见太后和秦婉聊的投机,料想今日出宫不能早了,不如先去厢房眯会。

    待看着江予亭进了厢房,太后转过头,给秦婉解释,“昨天城内抓到几个藏刀的,陛下吓的睡不着觉,这才把你丈夫从新房喊来,先是在诏狱审了半夜的人,后又被皇帝召到交泰殿,不知做什么又是半夜,可怜见的,肯定一夜都没合眼。”

    秦婉这才知道江予亭身上何以沾血,原来是审这些人。

    不过,抓到几个藏刀的人,各城兵马司自己就能处置,何至于要他这个刑部侍郎来审?

    难道传闻是真的?明德帝因自己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疑心病重,看谁都像刺客?

    这些问题在她脑中短暂的转了一圈,就散了,毕竟朝堂上的事离她还是太远。

    江予亭虽然不在,有秦婉陪着说话,太后兴致一直很高,只后来宫人通传,兰妃娘娘来请安时,脸色阴了阴,“给她说哀家没空。”

    妃位在宫里算高的了,太后竟如此下她的面子,想来是不喜到了极点。

    等那位兰妃走后,太后脸色才慢慢缓和,拉着秦婉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和大郎以后好好过日子。”

    秦婉低低的“嗯”了一声。

    *

    太后一留再留,当秦婉和江予亭回到王府时,太阳已经西沉。

    走到韶辉苑门口,秦婉转身,轻唤一声,“大爷。”而后问,“太后的赏赐,要不要交给母亲?”

    她听院里管家说,大爷的私产都是唐夫人打理。今天的赏赐若是少,她就自己收了,但太后赏的实在太多,金银铜器、珠串玉玩、宫缎、精粮、鲜果等等,装了半马车。

    一大堆东西,肯定给各房都要分点,这么挣面的事给婆母比较合适。

    江予亭转身,看见小娘子迎光站着,夕阳照的她薄薄的皮肤几乎透明,两抹浅红从皮下洇出来,像是拿胭脂上了色。

    男人沉默了片刻,淡声道,“她都不见你,怎么交?你来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