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失踪
    “……星魅娱乐已同意放弃公司管理权和经营权,栾总,我晚些时候把收购方案发您过目,您看行吗?”

    视频会议的画面中,会客室窗明几净,窗外的汪洋大海仿佛延展到世界尽头,远处浮现一座小岛的剪影。

    位居屏幕中央的男人心绪恍惚。

    他幽潭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虚空,古井无波,汇报人的声音屏蔽在耳膜外。

    “扑通——”

    “咕噜噜——”

    却幻听重物坠海,和海水漫入口鼻淹没双肺的魔音。

    “……栾总?”

    汇报人战战兢兢低唤一声。

    思绪倏然回笼,栾喻笙眉峰几不可察地上挑。

    他正襟危坐,脑袋安放在头颈枕的凹槽内,疲态尽显,但仍气场全开。

    栾喻笙不怒自威:“让财务部门和法务部门深度介入星魅娱乐的清产核算,星魅有偷税漏税的前科,我可不收拾烂摊子。星魅的报表审计也同步给我,它值多少,我给多少,我栾喻笙从不多施舍一分钱。”

    “收到,栾总。”

    “结束吧。”

    收到命令,十几号人争先恐后退出会议间,头像齐刷刷熄灭,唯恐自己是最后一个。

    这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栾喻笙双手残废,电脑手机一般由魏清代劳,但总有魏清不在的时候,他抹不下自尊心拜托他人。

    他只能耸动右肩,咬紧牙关,绷紧下颌角,吃力地抬起晃晃悠悠的右手,用小拇指外侧骨节去戳屏幕上的按钮,肌力失控,他经常戳五六次才能对准。

    没人敢看他的丑态。

    健全人半秒搞定的事,他则耗费几分钟。

    正如此刻,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瘫软的右手,先耸起肩膀,紧接着大臂带动小臂往前挪动,五指蜷缩的右手打着摆子伸向笔记本电脑。

    在胳膊脱力之前,他扭转手腕,连脖子都在发力,甩着手腕用小指指节摁下结束按键。

    而后,瘫在高背轮椅上喘气。

    今日精神不济,忘了戴指套,忘了用电子笔,不想用语音控制功能,就想作害自己。

    海浪拍打游轮,阵阵水波袅音缭绕耳畔,栾喻笙闭目,不安和懊悔烈烈灼烧着心口。

    午餐由两位护工喂,一小口无刺鱼肉哽在喉咙无法下咽,堵住他的,是烈火焚烧般的情愫。

    印央,你不许死。

    就算跳海了也不许死。

    你只许死在我手里,由我亲手杀了你。

    随便吃了两口,栾喻笙扭过头躲开护工喂来的粗纤维蔬菜,无力道:“不吃了。”

    “栾总,今天是出仓期,多吃点蔬菜增加肠胃蠕动,到时候,您少受点罪。”

    自瘫痪以来,久躺久坐,缺乏锻炼,栾喻笙的肠蠕动效率堪比老牛拉车,饭量也小,通常三天才出仓一次,还必须借助按揉腹部和润肠药物。

    听闻,栾喻笙眼底的笑意违和而满足:“受罪?”

    “挺好。”

    手机每一小时响起一次,皆是魏清打来汇报消息:“栾总。”

    栾喻笙立即抻着脖子嘴控电话,按捺住惶悸不安,浑厚磁性的嗓音尽量无波道:“说。”

    “还是……没找到。”

    “……”

    “游轮的各个区域我都派人排查过了,一无所获。附近海域也都搜遍了。这几天海浪大,不知道会不会冲去了更远的……”魏清收声,不敢多言。

    “……”

    顷刻间,踢踢踏踏的杂声充斥着听筒,魏清心下一凉,大喊:“栾总?!您痉挛了?”

    栾喻笙脖颈攀上荆棘般可怖的青色血管,瘫废的双腿乍然如鱼儿离水般上下乱跳。

    “唔……嘶……”

    闷哑的吃痛声钻出他紧咬的唇齿,无知无觉的身体登时痛得好像被卡车碾过。

    两名护工急忙按摩他的双腿,调整椅背高度,让栾喻笙以45°角躺在轮椅上,防止他一头栽下。

    “栾总!我马上回去!”

    “不……”

    冒着咬断舌头的风险,栾喻笙艰难开口道:“你……继续……找……”

    可直到游轮靠岸,那抹高挑婀娜的身影仍渺无踪迹,仿佛化作泡沫葬身于大海的人鱼。

    *

    小岛四面环海,地处亚热带,植被葱绿繁茂,大自然的野性和勃勃生机扑面而来,应景地,地面铺满了鹅卵石和砂石,削减人为的工业感。

    而栾喻笙的轮椅在这种路面寸步难行。

    小岛的主人和栾家私交匪浅,特意提前铺设了一条木板路,但轮椅轧过去,栾喻笙无力的身体仍颠簸得左摇右晃,仅靠三根束缚带维持体面。

    岛上建造了原生态主题的五星级酒店,无障碍设施倒是完善,栾喻笙驾驶轮椅从斜坡进入大堂,乘上电梯,操控轮椅旋转一百八十度,方便等下出轿厢。

    三面镜子倒映他憔悴的模样。

    栾喻笙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倒向一边,若不是双膝绑了束带,他的姿势只会更扭曲。

    “还没……找到吗?”

    喉音滞涩,在狭小的轿厢四处碰壁,回声穿击他单薄的胸膛:“哪怕尸体。”

    魏清愁眉不展:“还没,栾总……”

    来到总统套房,护工抱栾喻笙上床躺着减压,他侧躺在床上,膝盖间垫一个软枕,避免压疮。

    绑小腿上的尿袋几乎又是空的,护工递吸管到栾喻笙嘴边,他撇开头,舔了舔皲裂的唇。

    他现下无心做任何事。

    冥冥中,他感应到印央鲜活的气息,也不相信她那样凉薄爱己的脾性会自寻短见。

    陡然睁眼,栾喻笙眸子漆暗一片,他像个赌徒:“魏清,命人去把游轮的室温降低,越低越好。”

    赌她躲在某处,逼她自行现身。

    抱着微渺希望,赌一场。

    *

    天幕青灰,一轮清月缓缓挂上云梢,温热的风在海面涤荡层层微波,夜没入深处。

    游轮负二层的仓库,印央从一个半大不大的纸箱子里爬出来,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擦!”

    咒骂一声,她使劲地搓热双臂:“不是亚热带吗?冷的跟北极一样!这是偏离航线了?”

    她仍穿着那身雪白长裙,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粽子,披头散发犹如阴曹地府还阳的女鬼。

    体温也像鬼一样,凉得透彻。

    栾喻笙锁了她房间的门,他铁了心要送她去喂鲨鱼,她就另寻出路,跟个老鼠似的偷偷摸摸溜进地下仓库,找了个空纸箱,缩头缩脑藏进去。

    除非打开纸箱看,否则绝对想不到她藏在此。

    印央在仓库翻到了四提过期苏打水,一箱压缩饼干,别说躲藏五天,藏一个月都绰绰有余。

    天有不测风云。

    船舱内莫名冷如冰窖。

    难不成宾客下船,连空调都舍不得开了?还是做船体维护需要降温?不会又是栾喻笙整她吧?

    许多猜测萦绕心间,印央起身,开始在仓库翻找,当务之急,她需要能取暖保温的东西。

    寻了半天,只搜到一个打火机。

    不敢点火烤火,满屋子纸箱,燃起来分分钟要她小命。

    凄凄惨惨地,印央在昏暗中点着火机取暖,活脱脱卖火机的小女孩,手机电量告急。

    没几秒,手电筒关闭,手机关机。

    她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没。

    “……靠!”

    蹭地拔地而起,印央此刻有些易燃易爆。

    幻想中,光鲜亮丽和富豪帅哥春光旖旎的游轮之旅,美艳如她大杀四方,却因为栾喻笙的杀出,颗粒无收不说,还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

    镇了镇神,印央脱下手腕的皮筋,利落地竖高头发,决心踏上寻找物资之旅。

    总不能冻死在这儿。

    印央贼溜溜地贴着墙壁往外走,船舱一片漆黑,静默无声,似乎连工作人员都不剩一个。

    一边前进,一边试探门把手,看看有没有能推开的门,或许门后有毯子外套之类的。

    摸索着,她一路来到了一层的甲板。

    咸咸的湿热海风灌进她的衣裙,卷携走了寒凉,渐渐地,她身子回暖。

    面朝大海,印央蝶翅般的浓睫垂落眼睑,闭着眼,她迎脸去亲吻海风,惬意地汲取热量。

    待了一会儿,印央一转身——

    高背轮椅上的男人正目露森寒。

    他停在十米之外,脱下西装,换上一身宽松软和的休闲衣裤。

    深灰色毛毯盖住腿脚,脚上穿一双包脚的棉拖鞋,绒绒软软,可他的气质却没柔暖半分。

    漆冷眼神犹如带毒的藤蔓缠绕上印央的脖颈,眼睫却如被蜘蛛网捕获的昆翅般无助轻颤。

    欲勒死她,又怕她被勒死。

    印央吓到打寒噤:“……呀!”

    ……栾喻笙?

    ……完,又被抓包了!

    “……哈!哈!”尬笑两声,印央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手指天指地瞎指,“今晚月明星亮,风暖海静,栾总果然有情趣,挑景最美的时候散步。”

    说罢,她脚底抹油:“不打扰栾总修身养性了。”

    “站住。”

    嗓音透出磨砂质感,消弭于夜色中莫名凄凉。

    没多言,栾喻笙用佝偻的右手控制操控感,调转轮椅方向。

    伴着轮子细微的机械声,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道:“跟上。”

    “去哪?”印央没动,犹疑着问,“栾喻笙,你是大发慈悲肯施舍我一个容身之所了?还是嫌我不够惨,你已经想好一万种方式准备花式折磨我了?”

    “你自投罗网,活该。”栾喻笙答非所问。

    甲板遍布缝隙,轮椅磕磕绊绊的,印央注视着栾喻笙风雨飘摇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魏清从楼梯口窜出,额角被汗水浸湿,焦头烂额道:“栾总,船上还是找不到她!这边有我监督,您快点回去休息吧,您不能再这……”

    “魏秘。”栾喻笙阻断。

    语滞,魏清瞥见不远处印央长裙飘飘的身影,怔愣一下,十分隐晦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下班了……

    印央将一切看在眼里,对栾喻笙的堤防须臾之间坍塌,化成一滩绵水,她小跑着跟上。

    “栾喻笙,冷气是你干的?”

    “明知故问。”

    “既然想冻死我,又干嘛来找我?”

    他冷嗤:“冻死,太便宜你。”

    哼,言不由衷。

    印央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她娇媚的嗓音撩拨人心:“栾喻笙,我冷。”

    轮椅不知是磕绊,还是停顿了一下,而后不为所动继续前进,来到下船口,栾喻笙抬眸冷冷道:“拿着。”

    他垂下眼皮,意指腿上的毯子。

    “谢了。”印央不客气地掀起毛毯,披上肩背。

    她不冷了,只是习惯使然,爱对栾喻笙撒娇,一低头,便看见他骨瘦如柴的双腿。

    似被针尖刺痛,她移开视线,装作眺望小岛:“我是自由出入还是关禁闭?”

    三位身强力壮的保镖候在下船口。

    夜影漆漆,栾喻笙没惊动工作人员,升降机锁了,无法搭乘,于是,一位保镖背,两位保镖搬轮椅,魏清托着他的背,才将他送到了船上。

    第一位保镖半蹲在栾喻笙前面,捞起他细弱的双腿,魏清和第二位保镖则各抓起栾喻笙的一条手臂搭上保镖的肩,栾喻笙躯干如泥,第三位保镖护着他慢慢伏背上。

    简单的动作,四人协力才能助他完成。

    保镖缓慢起身,离地面越来越远,惶恐感拉扯栾喻笙的神经,他的身体没有实感,恍觉摇摇悬在高空。

    他不自觉搂紧了保镖的脖子,手指哆嗦着往内蜷。

    棉拖鞋在下楼梯的过程中脱落一只,咚咚滚落,穿着黑色袜子的脚赤衤果显形,足弓塌陷,弯成月牙。

    双腿甩面条一样摆荡,栾喻笙看在眼里,却无法自控,耻辱感如洪水猛兽将他撕咬成碎片。

    太迟了。

    应该让她走前面。

    他紧闭眼,凛若冰霜道:“印央,闭眼。”

    印央扶着扶手:“闭眼怎么下楼梯?”

    “闭眼。”栾喻笙的语气让暖风染上几分寒峭,“不然,我挖了你的眼,说到做到。”

    “行啊。”印央瞎摸着找魏清的胳膊,“魏秘,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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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作证,我闭眼了哦,你借我扶一下。”

    “……印、印央小姐,请您扶着栏杆慢慢下,不用扶我!”吓得魏清被咬了似的抽回胳膊,他可不想栾喻笙赐他做杨过,“你俩给我作证,没碰到!”

    回到轮椅上,魏清给栾喻笙穿好拖鞋,系上三条束缚带,栾喻笙阴沉着脸色往酒店开去。

    印央裹着毛毯,热得出了一身汗,却有些舍不得脱下,孜孜不倦追问:“栾喻笙,你刚还没回答我,我能自由行动吗?一秒内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

    “一秒了。”

    “随你便。”

    风捎带来他藏着点宠溺的冷语。

    *

    酒店给每位宾客预留了房间,印央直接以郑茹雅的身份入住,不过是普通房型,不比栾喻笙的总统套。

    电梯间,印央把毯子递给栾喻笙:“喏,还你。”

    沾染她体温和余香的毛毯,栾喻笙心里悬悬而望,他蜷缩的手下意识抽动一下,又恢复死寂。

    他怎么接?

    这样的手怎么在她眼皮底下接?

    真想还他,就放他腿上啊。

    傲骨竖起刺猬壳,冷嗤一声,栾喻笙略带混戾地微挑眉梢:“脏了,扔了吧。”

    “哦。”印央攥着毯子背转身去,短暂的气闷后,她一副没心没肺的口气,“牌子货,我才不扔,转二手能卖大几千一万块,栾总果然大气,谢了。”

    电梯到层,印央腰肢款摆,步步皆媚态横生,风情万种地消失在栾喻笙的视线之中。

    给手机充上电,印央才惊讶地发现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栾喻笙那破败的身子居然上船找她,还陪她熬到这么晚,真不知该叹一句不咬死她不放,还是该感动。

    印央凝视毛毯发呆。

    客房电话忽然响起,印央接起,前台询问她需不需要姜糖水和感冒灵冲剂,酒店还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食,菜单在茶几上,送餐上门。

    还有这等好事?

    压缩饼干管饱,但跟啃苜蓿没两样,印央嘴里淡出鸟来,兴致高昂地问:“餐费谁来承担?”

    “这边……记在魏先生的账上。”

    “魏清?”

    “对的,郑女士。”

    印央眸光锃亮,葱白手指绕着电话线懒懒问:“其他费用呢?比如美容SPA,指甲护理。”

    “您所有的消费都记在魏先生账上。”

    恍惚中,印央回到了曾经婚姻存续的时光,刷栾喻笙给的黑卡或直接报栾喻笙的姓名记账,他的名字是流通货币,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但今非昔比。

    印央没傻到大喇喇花栾喻笙的钱,他的馈赠,看似免费,实则暗中都标明了价码。

    “知道了,谢谢。”印央对前台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可那天晚上,夜宵、姜糖水和感冒灵冲剂还是送到了印央的房门口,推车上还放着她的手包。

    印央笑着“啧”了一声。

    得亏手包轻,浮在海面上,如若重一些沉底了,栾喻笙是不是要把海水抽干?

    手包泡皱了,包内的酒红色迷你军刀崭新如初,被人洗去了盐渍锈迹。

    *

    天穹泛起白里透青的鱼肚色时,栾喻笙还未能睡下。

    他侧卧在床上,屈起双腿,膝盖之间夹着柔软的枕头,防止脆弱的皮肤长时间粘黏生出汗湿,皮肤不透气,损伤表皮,从而形成褥疮。

    他身下垫着三张护理垫,两张边对边铺着,另一张落在两张的中间,双重保险。

    最近体内严重缺水,他本就滞涩的肠道愈是雪上加霜,小腹硬得像块石头。

    三天一次的出仓,这次格外难熬。

    他腹部使不上一点力气,全靠注入KSL等待软化,然后靠旁人帮忙抠。

    每次肠绞痛都痛不欲生,好似拧毛巾一般蹂(躏)他的肠道,忍着剧痛,无助地等待排干净,毫无尊严可言地依傍他人净身,忍受空气中许久才消遁的异味。

    往往一个多小时能搞定。

    这次耗了三个小时还不见效。

    汗水浸湿栾喻笙的头发,枕头晕开一圈深色水迹,涔涔汗滴沿着精致锁骨蜿蜒滑落至胸膛,瘫痪的肢体不会发汗,以腋下为分界线,再往下,触手生凉。

    “让你多喝水!多喝水!你不听,你嫌麻烦,你嫌丢人,这下舒服了吧!”揉着惺忪睡眼,谢星辰叫骂,“再这样下去,过几天尿路感染了,有你好受的!”

    栾喻笙置若罔闻:“魏秘。”

    他费力撬开眼皮,世界变形如隔着火堆去看,挤压胸腔才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调:“宵……夜……姜……糖……水……药……她……吃……了……吗?”

    魏清急得满头大汗,被问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前妻饿没饿肚子?!

    半晌,魏清才回答:“栾总,印央她没吃饭,也没喝水喝药,她只拿走了手包。”

    栾喻笙合上眼睫:“……”

    不识好歹。

    居然拒绝他的好意。

    倒也算她有点脑子,明白他的东西从不白给,还有时日,他总会做她的债主。

    谢星辰简直要被这情种活活噎死,一拳锤在床榻上,栾喻笙身子跟着颤抖。

    “栾大总裁!您先考虑自己能不能活到回程吧!”气到瞌睡虫一扫而光,谢星辰叉腰吼道,“船上医疗条件有限,西医那套没办法用。我去问问郑柳青,他那边应该有中医的治疗法子,点穴、针灸啥的,解解燃眉之急。”

    “谢星辰。”

    气若游丝的轻喃,竟如幽魂飘蹿般瘆人。

    栾喻笙半敛眼睫,些微失焦的黑眸深不见底:“找……郑柳青……帮我……我不如……去死。”

    酒桌上,郑柳青背他和印央的串词时演技真可谓差,调调一马平川,瞳仁闪烁,所以,他看向印央时那暧昧缱绻的眼神根本不可能是装的。

    让郑柳青施以援手,还目睹他最肮脏的一面。

    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我累了。魏秘,取消明早的视频会议。”栾喻笙命令护工清洁完他的身体,给他盖好被子,他对谢星辰说,“明天加大剂量再试试,你的提议,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