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珧语气平和,娓娓道来。
那封奇怪的邮件,光怪陆离的梦,丢不掉的匣子,荒诞的婚礼,还有婚礼之后申琪和何苗苗诡异的变化,玄色铠甲的非人怪物,最后的是那个有着玉石一般精致的五官却恶劣异常的男人。
陆知安静的听完了所有,或许他也觉得这个村子太过奇怪,也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总之这样的态度让处于惶然的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宁珧,虽然这些不能用科学解释,但你说申琪和何苗苗的变化是从婚礼之后的,特别是申琪,从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一夜之间枯木逢春,我们都做过实验,以实验举例,婚礼就是催化剂,申琪和你是因为催化剂发生了能量的置换,换成通俗的话,置换的其实就是人的气运,也就是说申琪骗你过来是以婚礼作为仪式,将气运转到了自己身上。”
陆知继续说道:“假如推断是真的,那么现在我们需要找到与之对应的还原剂,也就是说那个让一切还原成婚礼前的那个条件。”
陆知的分析并不晦涩,宁珧一听就明白了,她接着问道:“那这个条件是什么?”
“这就要去找,不过你说你走不出村子,那大概率就在这个村里,需要慢慢验证。”陆知指向村子的东北角,“就从那边开始吧。”
……
东北角就是村子里的女人洗衣服的地方,上次宁珧也是走到这里,听别人摆闲天才知道申家办婚礼的事情。
她和陆知走到了这里,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人限制他们的行动,申琪他们真的笃定她逃不出这里了。
“你不是云家那个新媳妇吗?”一个三十多的女人本来在跟她打招呼,转眼看到她旁边的陆知,脸立马就黑了起来,“怎么不在家待着?”
云家,看来就是南辞的姓了。
宁珧想尽可能的打探消息,于是笑着说道:“大姐,这是我妈那边的亲戚,我结婚过来帮忙的,没来过这,我带他随便逛逛。”
听见宁珧的解释,大姐的脸色稍霁:“哦,咱们村风景最好的地就是你家老宅了,那可是康隆时期就留下来的老房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娘家和婆家挨在一起了。”
“是呀,我姐也说让我不要远嫁,婚礼那天您也来吃酒了吧,也不知道招待得合不合您心意。”宁珧顺着话说道。
“来了来了,这可是除了村北林昌家最大的婚礼了。”大姐指了指一个正在浆洗衣服的女人,顿时提劲了起来,“但你可别活成林昌媳妇那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就板着个脸,谁也不搭理,像咱们欠她一样。”
宁珧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二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一个人独自在河边正吃力的浆洗衣服,青春正好的年纪却暮气沉沉。
看着她这个模样,宁珧似乎看见自己的未来,便随口一问:“这个姐姐叫什么呀?”
大姐答道:“柳禾,是从外面嫁进来的,一年都不到呢。”
柳禾。
张荔她表姐不就是叫这个名字。
宁珧眼睛一亮,就和陆知随便找个借口走到一边,等着柳禾洗完衣服。
“柳禾姐。”她看着柳禾拎着衣服过来,走到她面前叫住了她,“我是荔子的同学,前两天她给你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柳禾摇摇头,一张好看的芙蓉面却有些僵硬,说话还带着些呆楞:“衣服洗完了,要回去吃饭了。”
宁珧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柳禾抱着衣服走了。
“等等。”陆知突然拉住了她
刚刚柳禾离开的方向,一个三四十岁看着邋里邋遢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酒瓶,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喝醉了的样子。
醉酒男人刚好看到落单的柳禾,一把就拦在了她前面,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甚至伸出手正准备去摸她的手。
柳禾被吓得丢掉了衣服,却只能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一团。
宁珧正要去替柳禾解围,却又被陆知拉住了:“再看看。”
她不解的看着陆知,等什么,这不仅是同学的表姐,还是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弱小女人?
她无法坐等看着她受欺负,于是快跑过去,用力推开那个醉酒男人,抱住了正在发抖的柳禾。
却没注意那个男人恼羞成怒,拿着手中的空瓶砸了过来。
“啪!”
一只手挡住了酒瓶。
陆知的手臂被瓶子的碎片扎得鲜血淋漓。
“陆知。”宁珧第一次叫了陆知的名字,她无措的盯着他受伤的手臂,担心和愧疚的情绪一下席卷了上来。
在河边洗衣服的一群人终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李狗子,你胆子真是大。”先前和宁珧说话的那个大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醉酒男人,“林昌家的女人你也敢惹,你不怕……”
大姐畏惧的看向南边的方向,像是有什么忌讳似的,又停下来没说了。
接着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终是把那醉酒男人的酒给吓醒了。
他一脸恐惧的看着被宁珧抱着的柳禾,像见鬼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四处拜着:“我错了,我错了,别来找我!”
然后像逃命一样的跑了。
不等她觉得奇怪,怀里的柳禾却突然大吵大闹起来:“要吃饭了,洗完衣服要吃饭了。”
一直重复这一句话。
见宁珧觉得奇怪,那大姐悻悻的笑道:“云家媳妇,你亲戚也受伤了,你赶紧带他去村卫生所去包扎吧,我们这么多人在呢,这就送柳禾回家,你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看来都以这大姐马首是瞻。
宁珧觉得柳禾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想去她家看看,却又确实放心不下陆知的伤,一时有些为难。
“宁珧,大姐说得对,有她们在呢,我这手疼得厉害,我们先去卫生所看看。”陆知先做了决定。
在一众人明显希望他们离开的眼线中,宁珧扶着陆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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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群女人的视线中。
等他们走后,方才说话还爽利的大姐一下换了个阴狠的表情:“快送柳禾回去,不然祂醒了要生气的。”
其他人架着还受惊的柳禾朝着南边走去,在他们后面却没发现,宁珧和陆知两人又折返了回来。
原来陆知一早就看出这群女人不想让他们过多的接触柳禾想支开他们的想法,所以装作离开的样子,实则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查看柳禾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句“醒了要生气”的话他们也听到了。
宁珧在心里腹诽,难道柳禾的丈夫是个脾气暴烈的人,乃至于全村的人都害怕他。
但这个村子太奇怪,不用常理来猜测也可以。
“你背过去一下。”她还是放心不下陆知在渗血的手臂,于是背对着把自己卫衣里面的背心脱了下来。
温热柔软的布料包裹住手臂,陆知看着给他轻轻包扎的人,清冷如晨雾般的眼睛里是一丝不苟的认真,在宁珧看不见的地方,平时不爱言笑的脸突然生动了起来,嘴角慢慢咧开。
等到宁珧包扎好了之后,那难得的笑容却如昙花一现般消失。
两人弄好了伤口,也没有耽搁查探的任务,紧紧跟在柳禾一群人后面。
直到他们走到一栋明显比周围要大的房子,但奇怪的是,那群女人把瑟瑟发抖的柳禾一把推在了房门那,然后停在了她后面不动,像是在等待她自已开门一样。
等到柳禾打开门进去,那群女人竟然全都低下头,不敢直视里面,过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和陆知后来又跑了些地方,直到天色将暗,回来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一群人在前面围着什么窃窃私语。
走近一看,中间空的地方竟然匍匐着一具尸体,姿势怪异的双膝跪下,一双手的十个指头齐齐断裂,腹部一个大大的血洞,大大睁着一双眼睛,似乎在向什么求饶。
宁珧往那张脸上瞥了一眼,居然是先前那个醉酒男人。
奇怪的是,看到他们过来了,刚刚还大声讨论的村民们一齐闭了嘴,甚至丝毫不说报警的事,宁珧疑惑的问道:“死了人,你们不报警吗?”
站在最里面的是申和申平两兄弟,发生之前的那些事,他们居然还能一脸平静地对她说道:“这是神罚,警察来了有什么用?”
村民一起应和,之前那个大姐甚至推了推她催促道:“天晚了,你快回家吧,云家新郎还在等你了。”
又对陆知说道:“外面来的客人,也不要在外走动了,天黑容易打滑,大家都散了吧。”
宁珧和陆知被他们推攘着分散开,走到申家老宅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了昨天南辞答应她之后说的话。
【天黑必须回家,不能在外面逗留。】
她抬头望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黑色的苍穹满是乌云,二楼阁楼处申琪笑着看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她走进了另半边宅院,眼神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