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么痒吗？”沈寤生被她说话间时不时出现的挠挠挠停顿，搞得生理心理双重难受，随手扔了瓶驱蚊液过去。
林姝接过打开，刺鼻中夹杂着薄荷清香的气味从瓶口逸散出来。
古代版·花露水。
赶紧猛猛往身上蹭了几下，“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语气中有几分埋怨。
“少废话，不用拿过来。”
林姝将瓶子往怀里揽了揽，一句话拐了好几个弯，卖乖道：“要用的，谢谢大师兄~”
沈寤生白她一眼。
陈瑟贴好符，林姝回归正题，将青黛的异样说给众人听。三人走南闯北，阅历比她丰富，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门道，就算看不出来，提前提防着也好啊。
陈瑟：“我们并没有抓到她的错处，就目前来看，青黛似乎并无恶意，只能静观其变。”
唉……也没别的办法了，林姝忧心忡忡入睡。
次日配合炽火草熬煮的汤药，青黛成功将沈寤生体内剩余的阴寒之气拔除干净。几乎是迫不及待，穿好衣服的下一刻，唇上没什么血色，面皮苍白的沈寤生便让众人去收拾东西。
林姝真心担忧：“大师兄，不用再歇歇吗？”
虽说青黛是个定时炸弹，那也用不着这么赶吧，大哥你看起来真的很需要休息。
“不用，正事要紧，这点伤不影响。”
“……好吧。”
林姝包袱空空，除了一条长裙和她穿的那身睡衣便没东西了，所以收拾的很快。
午后，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懒散气息，本该是午睡的好时候，林姝哈欠连连。道别青黛，穿过来时的山洞，众人马不停蹄要去找李二所说的诚心求拜便会产出愿珠的树洞。
依照他的描述，四人走走停停，主要是林姝脚力跟不上，时不时得歇一下，她累得坐在大石头上喘气，带伤的沈寤生居然气息都没乱一下。
捉妖人体质未免好过头了吧，真是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病人呢！多没面子。
傍晚红霞漫天，林姝双手卷成圆筒放在右眼前面，远远便看见林立树木间那棵格外繁盛粗壮，格外挺拔的参天大树。其他树在它的衬托下都成了小树苗。
“快看，是那棵吗？”她抬手指向。
“没错。”陈瑟点头，“同李二描述的一般无二。”
方明宿高兴地先跑一步，“咱们快过去。”
在远处时只觉得大，如今近到跟前才真令人震憾，它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呢？如此说吧，四人伸直手臂勉强凑够个横截面，高到树顶仿佛与云端接洽，黑压压一片，光是站在下面都有一种压迫窒息感。
李二所说树洞倒是很小，手掌一般大，十分不起眼，众人围着绕了一圈，寸寸摸索才寻见。幸而不在高处，不然爬到树上找，天亮都不一定找得到。
沈寤生点起火折子凑近照亮，洞中空荡荡，除了树本身的纹理组织，并没有其他东西。林姝将愿珠拿出来，伸进里面也没反应。
愿珠并未同树洞产生任何共鸣。
难不成真要在搞一套祈祷流程？如此想着，她回忆了下李二的说法，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断灌输自己有一个生病母亲急需救治的想法。
良久，林姝眼睛张开一条缝，树洞仍是空荡荡，无事发生。
不是吧，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虔诚了，李二能求出那么多，她一颗都求不出来！
郁闷之时，陈瑟甩出一张符纸，那符悬在天上，霎时将几人周围连带着树洞这一块区域照的亮堂堂。
沈寤生要过她手中的愿珠，对着树洞进行了一通眼花缭乱，她完全看不懂的操作，那愿珠终于有反应了。盘旋几圈后，珠中那仿若活物的红色突然剧烈冲撞，只听咔嚓咔嚓，红色冲破珠子，电光火石间钻回树洞之中，再也没了踪迹。
林姝傻眼，唯一能给他们研究的东西没了，剩个光秃秃看不出门道的小树洞有什么用？
当然对她没用，对沈寤生应该是有用的。
“大师兄，怎么样？”遂问。
“这树洞是个吸纳阴煞之气的容器，通过为走投无路的无知信徒降下愿珠，来依靠他们杀人收集阴煞之气，待愿珠成熟再汇聚到树洞之中。”
“所谓的救人，不过是吞服愿珠的回光返照，一旦愿珠离体，本体最后的生机也将被抽干，到时死得只会更快。”
厉害呀，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他这么一说她就全懂了。
沈寤生对着洞口掷出一道火符，火焰在洞内炸开，升起一阵浓烟，众人后退几步，林姝轻咳两声，挥开眼前翻涌的浓烟。
待烟雾消散，走近一瞧，洞口竟完好无损，别说炸开个大洞，就连个小豁口都没有。
真是邪门了，林姝满脸不可置信。
“欸……这怎么连只鸟都没有啊？”方明宿突然发出疑问。
鸟？
对啊！为什么没有鸟，没有鸟窝，按理来说，如此庞大又枝繁叶茂的一棵树，正是适合小动物们安家的好去处。
方才那么大的爆炸声，若树上有小动物，肯定全都跑出来四散而逃了，哪里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太不科学，太诡异了。
仔细观察，这树就像是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精美的工艺品，美则美矣，却像死物缺了灵魂，并没有真树的鲜活灵动。
“是幻境。”沈寤生神色一凛，随即翻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四方幻影，乾坤守一;身如明境，万象俱现。”
伴随咒语声音落下，细碎的金光从他指尖涌向参天树，一圈圈环绕，直到将整棵树包裹成一个金色发光体。天摇地动，那金色不断收紧，像要把树绞碎，事实上也参天树也确实被绞碎了。
从上到下，参天树被撕裂成一片片细碎雪花，慢慢……慢慢消散在天地间，再没了踪迹，只露出后面的真容——一座山洞。
“……天呐”林姝瞳孔骤然一缩，倒吸了口凉气。
山洞内部岩石壁上爬满了绿色藤蔓，几乎每隔小臂宽的距离，便在藤蔓间结出红色小花。生怕是什么毒物，林姝谨慎地用衣服垫着摘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朵，花瓣刹那间变为一样他们十分熟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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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珠。
这么来说……这些花，岂不全都是……简直就是密密麻麻。
藤蔓看似杂乱地缠绕在一起，但稍稍留心观察，便能发现，所有藤蔓都是朝向同一处位置的。众人顺着那处朝向深入，山洞越发开阔，最里面的宽大石墙上，藤蔓的源头，是一个巨大的以藤蔓为外衣，有如蚕蛹一般的茧状物体。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林姝很不怕死地凑近，透过藤蔓间的缝隙，她看到一双眼睛，一双人的眼睛，蒙着浑浊的灰白色，很明显这人死了有段时日了。
得益于义庄探访的经历，提高了她的耐受力，林姝忍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尖叫，只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这里面有个人。”她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沈寤生三人纷纷拔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林姝立即闪到一边让出位置。三人噼里啪啦，砍瓜切菜似的一顿劈砍，四周藤蔓稀数断裂，尸体的模样也逐渐显露出来。
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穿着粗布麻衣，相貌平凡，属于扔到人堆转眼就会被忘记的程度，没什么特别之处。
沈寤生再次挥剑砍向吊着男子尸体的最后一根同时也是最粗壮的一根藤蔓。
嗡——
剑刃像是劈在坚硬金属上，倏而被弹开了，震得他后退两步，虎口微微发麻。
不等他再次做出反应，下一秒山洞内所有的藤蔓都好似被割到大动脉，触发了防御机制一般，全都活过来了。
藤蔓疯长，张牙舞爪一股脑冲向众人，林姝用上了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拔腿就跑。别人都有剑，起码能砍两下，她什么都没有，不跑留下只能当活靶子了。
可惜他们入得太深，不等她跑到洞口，洞口已经被藤蔓堵住。
完了完了，林姝出也不是入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向何处。
“林姝，来我这边。”陈瑟剑劈不停，边朝她喊。
“好……好哇，我来了。”她抱着头猫着腰，一路上蹿下跳躲避着突袭而来的藤蔓，快要到陈瑟身边时被突如其来的不明物体截胡。
“啊啊啊……”她还以为是藤蔓，低头一看蓝袖子，是沈寤生的手。
“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走。”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全落在四面八方的藤蔓上，玄黑长剑被他耍出花了，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也好，要说谁最有余力看顾她，那肯定就是沈寤生了，跟着他最安全。
只是……藤蔓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虽然不厉害，但怎么砍都砍不完，三人明显有了疲态，照这样下去，体力消耗殆尽，他们迟早会被困死。
林姝也想帮帮忙，手里几张火符早扔了个干净。这藤蔓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不怕刀剑就算了，遇到火也不躲，烧了一批，另一批立马就能补上来，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一瞬的破绽，藤蔓立马瞅准时机缠上她胳膊，巨大的拉力牵扯着林姝往后。
“救命啊！”
沈寤生反手一剑斩断，却不小心划伤她的手背，滴滴沥沥的鲜血顺着皮肤落在藤蔓上，滋啦滋啦，藤蔓后退着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