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长风才安慰完温知满,就被对方威胁了。

    温知满硬要求他一晚上想出法子,想出来的话,温知满就把私藏的三十两私房钱给他。

    没想出来法子的话,就让人扫一扫风淮苑,把长风的私房钱扫出来充公。

    长风藏了不少私房钱,当真怕温知满搜院子,于是对着烛台想到天亮,势必要保护自己的钱袋子只进不出。

    外面一声鸡鸣,长风摇醒侧躺在软塌上的人:“世子爷,您醒醒。”

    温知满睁开酸胀的眼,正怼上凑近的一张大脸,对方双目通红,但是情绪十分高亢:“世子爷,我这有三计!一环套着一环!”

    温知满推开他坐起身,脑海中一股脑挤进去很多画面,他愣了愣,声音因昨晚鬼叫而变得沙哑:“……你还真想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后就容易不讲理,没想到长风当真了。

    长风高涨的情绪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嘴角垂了下来:“世子爷昨晚说的话不作数吗?”

    “作数作数,你说来我听听。”

    不过区区三十两,他幸好他昨晚没有往多里说。

    温知满支着头,示意长风说下去。

    长风轻咳一声:“当下最主要的,是世子爷喜欢的人不能再被季二公子抢走,不然最后打脸的还是世子爷您。只要世子您追到程大人,就变成您打脸季二公子了。”

    温知满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梨木扶手,看向明显还藏着话等自己去问的长风:“所以,你那三个计划是什么?”

    长风正经道:“计划第一步,此乃孙子兵法第六计,声东击西!”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温知满附耳过来。

    “小的去‘声东’,找些人在盛京里给季二公子添麻烦,让他琐事烦身,没有时间去找程大人。您去‘击西’,去追程大人。咱们兵分两路。”

    温知满思忖片刻:“你打算怎么给季随添麻烦?”

    长风拍着胸口保证道:“世子爷您就放心吧!小的长风办事,向来靠谱!等一会出了门,我就带着几个兄弟们出去,见机行事,世子爷您就只管去见程大人,一切好说!”

    温知满听了有些心动,忍不住问:“那后两计是什么?”

    长风摆手:“诶!您若是第一计就追到人了,还要后两计做什么?”

    温知满觉得自己酒后还有些激动,挥手让人给长风拿了三十两:“那你好好给他找麻烦,能不能拦住季随就看你了,最好让他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两人这么聊到留宣侯下朝,温知满还没来得及出门,外面就有人找上门。

    小厮传话道:“世子爷,侯爷在书房唤您过去。”

    *

    日上三竿,书房的门窗都被打开通风透光,木板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线。

    温知满就踩着这些光线进来,一入门就看向坐在案前逗鸟的留宣侯,对方身上的绯色朝服还没褪去,孔武有力的身材一个能顶两个竹竿温知满。

    脚步声传入留宣侯的耳中,中年男人眼皮没抬,捏了一捻米粒去喂鸟。

    温知满躬身行礼:“父亲安好。”

    留宣侯与侯夫人在盛京中是少有的慈父严母组合,温知满被从小惯到大,直到两年前留宣侯自家宝贝儿子突然说喜欢男人,侯爷才惊觉温知满不仅一事无成,还不知道被盛京里哪个兔崽子带歪了。

    当年温知满喜欢男子的事情东窗事发,夫妻俩头一次把温知满打得躺床半月,对季随夺走温知满喜欢的人这件事,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这打也打了,温知满依旧嘴硬,最后双方胶着直到今日,侯爷和侯夫人才稍稍后退一步,对于温知满喜欢男子一事,虽然说不反对,但是也不支持。

    留宣侯有意晾他,故意慢悠悠捏着米喂饱笼子里的两只鸟,才拍手说道:“起身吧。”

    温知满之前跟着留宣侯学过武功,胳膊腿能跑能打,这点折磨对他就是挠痒痒一般,知道父亲和他母亲比起来一贯好哄,他便顺从地回:“谢父亲。”

    书房里没其他人,温知满脚步慢慢地磨蹭到留宣侯身边,撒娇道:“怎的还生气了?爹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留宣侯看他这样子,早就歇火了,但还是甩袖冷哼道:“今日下朝有不少同僚找我说了昨天的事情,你娘在明因寺里也快礼佛回来了,她若是问起来,你自己好好交代。”

    温知满讨好的笑容一顿,笑得愈发谄媚:“娘在明因寺礼佛,应当……没人会嘴碎说这些吧?爹,您可别告诉我娘啊!”

    侯夫人虽然礼佛,却是个暴脾气,爷俩都有些发怵。

    留宣侯默然片刻,拧眉说道:“你自己闯的祸,你问我作甚?”

    他摆了一下手,说起另外一件正事,“你的兵部同僚,近些日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当值,催你过去。”

    温知满眨了一下眼,一时想不起他能有什么同僚,脑子转了好一会,才突然想起年春的时候,他父亲见他整日游手好闲,就去皇上面前给他求了个官职。

    被恩荫,任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从五品。

    留宣侯说:“再过段时间,就到藩属国觐见的时候,兵部礼部都忙,你毛手毛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这段时间不想去,就别去兵部,等过了这段时间的风头再去。”

    温知满正要点头,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嘴角差点压不住,他连连摇头:“不不,我还是过去吧!”

    “父亲为了我好不容易从皇上那边求来了官职,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之前是我不懂事了,之后我一定好好去宫里待着,不生事不惹事。”

    留宣侯不相信他一下子就能开窍,估计是这小子又有了什么鬼点子:“你若是在兵部乱来,年后就送你去北关吃沙子。”

    温知满翘起的嘴角一僵,随即又笑道:“不敢不敢。”

    追人怎么能算是乱来呢?他是认真的好不好。

    他之前在信中记得程连云说过,说因为翰林院失火,部分官员被调到文华殿给阁老们搭把手,程连云就是其中之一。

    他拍着胸口保证:“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待在兵部,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绝对不会添乱。”

    温知满是个闲不住的人,若是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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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战事还好说,不用他爹娘提点,自己就收拾包裹去从军了,只可惜北关早在留宣侯当年的扫荡之下,鞑靼已不成气候。

    若现在真去北关,还真就是每日闲的吃沙了,他温知满自命不凡,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吃沙上,更愿意走南闯北。

    父子两人聊完,温知满在他爹忧心惴惴的目光中躬身告退。

    他打算先回风淮苑把自己身上的衣物换成官服,换成官服他就好进宫,进宫的话,他说不定能遇见在文华殿当值的程连云。

    昨晚程连云离开余府的时候脸色不好,自己还得给对方道个歉。

    温知满这般想着,从口袋中摸出来昨天没送出去的玉牌,小心翼翼地塞入袖中,准备入宫遇见程连云之后送给他。

    季随虽然有功名在身,但是不知道怎的,到现在也没有继续考会试和殿试,因此并无官职在身,也不像自己一样进出宫门方便。

    那程连云和季随走得近,也是因为两人都参加过科举,有共同话题。

    现如今自己一回兵部,程连云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温知满整装好就让人备了马车,抛着手中的牙牌钻进了车厢中。

    “进宫。”温知满用牙牌敲了敲车厢。

    盛京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不知道哪来的风携来了一片云,天阴霾,空气也潮乎乎的。

    温知满让禁卫查了牙牌之后就入了宫,他在夹道中溜达一会,再往里就是承天门,程连云当值的文华殿就在里面,只不过他进不去。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回兵部歇一会、喝杯茶,等官员散班的时候再出来‘偶遇’程连云。

    他望了一会里面更高的宫墙,春风满面地拐进旁边的小道,去了自己当值的兵部。

    临近藩属国觐见,车驾清吏司忙的晕头转向,既要负责圣上和官员的仪仗队,又要增派禁卫,防止有乱臣贼子趁机惹事,四方驿站还定期传送着藩属国使者到来的消息……

    温知满推门而入,见里面的官员深深地埋头在书案中,文书堆成了小山堆,哗啦哗啦纸张翻动的声音让他一阵心慌,温知满手指一顿,合上门扭头就跑。

    不料里面的官员更是迅速,哐当一声撞开了门,拉住温知满大喊:“下官见过小侯爷!小侯爷快请进!”

    温知满是来划水而不是来工作了,他骇然地瞥了眼里面忙碌的情形:“不!我走错路了!”

    “不会错的!这就是兵部!”兵部的人力气都大,两人左右挤着温知满进了屋里,把人带到桌前,又百忙之中拨来两个书吏给温知满倒茶。

    “小侯爷,这边的文书都等着誊写,仪仗队的事情李郎中已经去和礼部的人交接去了,您只要……”

    那人的嘴皮子实在厉害,光是靠说就把温知满说得眼花缭乱,等温知满回过神,他右手已经执起了笔。

    不!不!

    他是来宫里找程连云的!不是真来看文书的!

    不知道是留宣侯亲自吩咐的,还是这帮官员已经忙疯了,生怕温知满再度溜走,找人把兵部的大门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