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捡到二柏
    夏日炎炎,刚过晌午。

    两道身影从烈阳之下,跨越至层层树影间,前后追逐着,散落的光如水波,他们在游一片林海。

    其中,身着粉襮深衣的少女率先停下,模样稚嫩,好似正值豆蔻年华。她用麻布衣角擦去额间的细汗,气息平复后双手叉腰扶着自己,向前面的猎户叫停:

    “爹爹,走那么急作甚,等等雪儿嘛!”,

    见对方只是回头瞧了她一眼,转眼便消失在视线,蒋昭雪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不太明白,为何爹爹打猎要避着自己,是怕她偷学了抢他的猎物?

    自己连武器都没有,也这么防着,昭雪在心中暗自肺腑。

    想不通的她气得扔了个石头,却突然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依旧垂直向前倒去。

    “啊!”她情不自禁失声尖叫。

    刚刚没有留意到脚下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如今荆棘丛中的尖刺离双瞳越来越近,她当下唯能紧闭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泛着老茧的手拎起她的衣襟将她拽开,并利落地举起猎刀三两下除去荆棘。救昭雪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口中呼唤的那位。

    “让你别来,非要跟来,扎到哪里没有?”蒋父语气满含怒意,神色却是万分担忧。

    站稳后,蒋昭雪第一时间睁开眼,调皮地勾起嘴角,表情仿佛早已料到会这样,不紧不慢地回应:“女儿又不是豆腐长的,怎可会这般不小心,只是爹爹又中计了!”

    说罢,还转了个圈证明自己未伤分毫。

    蒋父这才语气软了下来,“如今还在打仗呢,天下还没太平,你说说叫爹怎么放心。”

    “现不是已经在攻灭燕国吗,楚领土也全部收复,想再不久,天下都统一了。”

    闻言,他轻轻摇了摇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气不过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你啊你!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弹弹琴,绣绣花,跳跳舞非要跟着我进林子里受罪。”

    “这些娘都不会我为啥要学。”

    蒋昭雪双手拉下眼皮,作了个鬼脸,又补了句:“嫌弃俺们娘俩是不是?”总算是成功把蒋晋逗乐了,他爽朗大笑了三声,揉捏着女儿的脸说道:“好啊好啊,你这话且别让你娘听到。”

    他们谈笑之际,侧方有一物,在他们前面几米处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宛如从天而降,那处鸟群被惊得腾飞而起,鸟鸣响破云霄,打搅了此刻幽山的宁静。

    双方余光都扫到了,齐齐转头眺望那处的天空,他们相信这并非幻觉。

    蒋父看不清是何物,仅晓通体黑色。

    蒋昭雪则瞬间呆住,如果坠落有声音,那此刻在她脑海炸开。那处背靠高耸的山涯,她忽地很清楚的明白,那是什么。

    是一个人!

    可如果是人,为何听不到呼救声呢?难道刻意寻死?

    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打算前去查看,立马被爹爹手臂拦下,蒋父毫无征兆地从背篓中掏出箭,抬起弓朝那落地之处射去。

    接着,她耳边传来一声:“你先回去。”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地口吻。

    “爹爹我不回去,那好像是个人,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有救!”

    见爹爹沉默不语,昭雪眼睛定定的看向他,里面有一些悲伤的控诉的意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你和娘教我的道理吗?”

    蒋父再次叹息,很明显是被说动了,“把你爹当什么人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救。”他动了动嘴皮嘀咕道:“到时候看到尸体有你哭的。”

    昭雪在心中暗道:就怕那人本还没死,反被爹爹一箭射死了。

    救人刻不容缓,蒋昭雪首当其冲奔向那处,而蒋父在她身后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慢慢挪动步子走近,这是作为猎户的修养。

    很快他们赶到地方,昭雪瞅见那射出的箭,而箭什么都没射中,只是半扎进土壤里,昭雪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拔出扎在地上的箭,环顾四周也没有那人的踪迹。

    他们登时面面相觑,杵在原地。

    可能那人伤得不中,自己溜走了,也可能就是只大鸟又飞回了天上,昭雪这么想着。

    下一秒,“啪嗒”的声响和着血滴落于她嫩白的脸颊,滑落至她的下颚,紧接着又滴下来一滴两滴,他们一道抬起头来,贺然茅塞顿开。

    那人早已神志不清,是个女子,她挂在半空处,躯体掩于树叶之中,恰巧被两颗柏树的树枝托举,血滴在枝杆上染红了一片,宛若树在流血。

    蒋昭雪尚且年幼,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这比阿娘杀鸡可是更上一层楼,情不自禁捂住眼“呜呜呜”的哭泣。

    蒋晋嘲笑了昭雪几句,把那人从树上救下,他食指放她人中测试鼻息,感叹道:“还有气,真是大难不死。”

    听到那人还活着的讯息,昭雪才慢慢缓过来,两双圆眼水灵灵的望向落崖女子,只见女子眼角有颗泪痣,模样煞是好看,气质出众,比村里的所有女子都长得精致许多。

    她禁不住脱口而出:“爹爹,咱们把这个姐姐带回家吧。”

    “不可,你娘要是知道我带回去位姑娘,可不打死我。”

    蒋父简单包扎止血后,背起女子,“咱们先带她回村,看看里长怎么处置。”

    山路漫漫,他们打道回府的路上,蒋昭雪感觉暗处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盯得她毛骨悚然,为了证明这不是幻觉,她望向经验丰富的爹爹。

    果不其然,蒋父给了昭雪个肯定的眼神,从背篓里掏出一匕首递给她,“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做为咱们的夕食。”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还有捕猎主打一个快——准——狠!”爹开始津津乐道告知她杀兽手法,与先前躲着她截然相反,而昭雪只觉得吵吵。

    不过当前野兽数量之多,敌暗我明,她必然得等他们出来再行动。

    暗处的野兽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渐渐逼近。

    蒋昭雪全神贯注,她感觉自己肾上腺素的飙升,捏着匕首的双手变得滑溜溜的,根本难以握住,只能使出更大的力气。

    她脑中飞快运转着,回想无数种必杀技,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也是保护爹爹和那个姐姐,她心脏快蹦到嗓子眼了。

    野兽依次爬了出来,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她动作敏捷却预判错误。

    竟是一些可爱的猴子。昭雪始料未及,强行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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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刺去的匕首,猴群也显然被她吓了一跳,嚎叫着四处逃窜。

    “差点忘了,这里野兽早被咱们吓跑了。可惜可惜了。”蒋父哼着小曲,走到了蒋昭雪的前面。

    昭雪顿然知道自己爹爹被耍了,她气上心头,徒手掰断挡在她面前的树枝,一言不合的同蒋父吵了起来。

    ……

    就这样吵着吵着,他们一时间忘了去里长那,还是把女子带回到了家。这个村子位于南郡和巴郡的交接之处,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落,人丁奚落。

    她们刚进屋,蒋母就围上前来,捧起蒋昭雪的脸左右端详,微微皱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娘的心肝,还好没又刮坏脸皮子。”

    蒋父不知是为了吸引夫人的注意力,还是怕背锅吊起嗓子囔囔:“瞧你姑娘干的好事,捡了个人过来。”把那女子放到床上。

    “呀,怎么伤得这么重。”蒋母捂嘴惊叹,她摸了摸昭雪的手臂以示让她放心,“恰巧长神医回村了,我去请他。”

    长神医,只知称谓不晓全称,据说医术高超,经常在外四处游历,怎么个游历法,就是蒋昭雪从刚出生就一直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人物。

    这个神医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请,没过多久便被阿娘领进屋内。门外一阵喧哗,昭雪忍不住隔着窗户向外瞅。

    长神医戴着白色半透明的面纱,全身也是纯白色的深衣,好似仙人,一尘不染。他先如其他民医那样把脉,然后撑开女子的眼睛,又撑开她的舌头,在竹简上利落地写下了方子。

    耳语了几句,踏步若星云离去。他一走蒋母就又是吩咐蒋父去抓药,又是吩咐蒋昭雪去打水。

    直到他们出去才知道,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已经将他们家团团围住,并非他们对这个捡到的女子有兴趣,他们的目的是追着长神医一路感激。

    蒋昭雪打水回来看到木桶,原来娘是为了给那姐姐洗去血痕,换身衣裳。

    蒋母瞧见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愣住了几秒,眼神放空,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过神后,她认真的对昭雪提议:“就让她住在咱家,你们做对姐妹如何?”

    “好!”正合她意,蒋昭雪连忙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不知过了几夜,那姑娘扶着床坐了起来,她一睁开眼就懵懂地左顾右盼,任她们问什么都直言不记得。

    蒋母告知他们长神医之前就说过,很大的可能会失去记忆,没料到确实如此。

    她转头对向那姑娘振振有词地发言:“不管你曾经是谁,今日之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昭雪的姐姐,我们的家人。”

    “好喔!”蒋昭雪开心得蹦起来转圈圈,她蹲下双手捧脸撑在床榻边,问女子:“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记不清了。”

    “爹娘,咱们给姐姐取个名字吧!”昭雪做出思考的姿势,她刚准备说话就被蒋母捂住嘴巴,不用想都能猜到她会取些啥名字。

    那人先是怔了几秒,随即也被气氛感染,抬头目光看向三人,梨涡浅笑,轻声言了声:“好!”

    “两棵柏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就叫二柏如何?”

    油灯照亮着整个屋子,也照在屋中每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