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风云客栈
    两年过后,始皇廿十七年,昭雪年芳二八。

    已长得亭亭玉立,依旧盘着儿时用朱色发绳系起的双平髻,风微微吹散她刘海,露出额间的朱砂痣。

    她性格也还是那个性格,却不像两年前囔囔着要去打猎,而是追着前面正编侧边麻花的蒋二柏学武功。

    发现二柏会武功是在一次被拐。

    半年前,蒋昭雪村里曾经的同伴王二从县里回来,他爷爷将他供去读书,惹得村里的孩子都十分羡慕。

    想不到的是他并未尽孝,用功读书做不到,反沾了赌,那次过来瞅见二柏的美貌计上心头,计划着把她俩卖到青楼换钱两。

    她们没有发现,以为只是带她们去游玩而已,谁知到了青楼王二骗她们这是酒楼,用做吃饭,他没等菜上就不见踪迹。

    二柏首先觉察到了不对劲,她拉着蒋昭雪就开跑,可老鸨怎么可能让她们轻易离开,派一堆伙计围过来抓她们,就在这紧急关头,二柏被刺激得恢复了些记忆,将那群人通通打趴。

    她们一个劲的朝着南边逃,直到出了城去确定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可能那些人以为两个丫头根本没本事出城。

    可没料想,躲得了青楼,躲不掉采花贼,采花贼是之后跟娘讲了告诉她们的称呼,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跟着她们的,她们被拦在回村的半路。

    采花贼轻功了得。

    二柏忽然觉醒的武功在采花贼的手下节节败退,好在她们被路过的大侠营救。大侠携狂风而来,落叶惊起,他只需一招便将采花贼制服。

    从采花贼求饶的话语中得知,大侠名叫韩风。

    蒋昭雪对大侠崇拜不已,她望着他的背影,表明了自己想拜师学艺。

    本以为大侠不会把她们当回事,但他却欣然同意了,他没有回头看她们,留下一句话:“半年后,若还想拜我为师,就到南郡巫县风云客栈找我。”便随落叶隐去。

    自此之后昭雪有了个侠客梦,念头变成决心,她要像师傅一样,惩凶除恶,为民除害!

    眼瞅着半年已过,最近正好是那天被拐那几天附近,蒋昭雪却迟迟无法兑现,因为先前被拐事件,爹娘对她们两个严加看管,她们是连去乡里都得陪同才行。

    蒋昭雪荡着秋千晃动双腿百无聊赖,瞟了眼盯着她们的阿娘,心都凉了大半,更别提听到她絮絮念叨着:“像你这时候这么大的公主都嫁人了,你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人家是当今公主都嫁给个老头,难道娘也让我们嫁给个老头吗。”昭雪捂着耳朵,嘟嘴表示不满。

    二柏坐其身则,她不知其典故,也看向不远处的蒋母,柳叶般的眼睛写着六个大字:这是真的吗?

    虽然她们也知道阿娘这是在开玩笑,但见村里年轻的姐姐一个一个出嫁,不禁皱起眉头,眼里失去光彩。

    蒋母也知道自己言重了,走来抱着她和二柏两个安抚道,“放心吧,娘不会让你们嫁人的,除非是你们自己喜欢。”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昭雪,她感觉醍醐灌顶,心中起念,今日村里有人好像恰要出嫁,那她们可以趁着爹娘吃喜酒的时候偷偷出去。

    想着她心情愉悦了起来,抱着阿娘的手臂假模假式地哭喊:“娘!你对我们真好!”

    “少来!”

    事后,以确保万无一失她同二柏沟通了计划,阿娘和爹爹上了酒桌,她们则在小孩那桌,计划正顺利的进行中,她们偷偷溜了出去。

    就在她们马上要从小道离开村子的时候。

    一声“站住!”从她们她们背后响起。

    是阿娘的声音,她们顿时互对眼神,眼神中传递了同样的信息,然后默契开口:

    “跑!”

    她们奋力跑着,以为拉开了很长的距离,蒋母却出乎意料的从她们头顶跨过,轻而易举跃到她们面前,轻盈落地。

    这难道就是江湖流传的轻功!

    蒋昭雪瞳孔放大,望向前方的母亲,心中错愕不已,脑中更是思绪万千。

    原来娘也会武功!那为何她不曾提起。

    爹爹知道吗?

    来势汹汹的蒋母岔开昭雪,同二柏出招,二柏来不及反应,全靠肌肉记忆躲开,她们交手起来,速度极快,你来我往,旁人根本看不清招式。

    二柏本能的反击,却招招不敢使用全力,但能感觉蒋母的招步步紧逼,她不断后退,再后退最后选择停手,蒋母也同时停息。

    面对这般情况,二柏脸上已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好,下一秒感觉到自己全身堵塞的脉搏全通了,神色异动,不禁惊道:“阿娘!你这是!”

    蒋母收起洋装的严肃,又露出平日慈祥的笑,拍了拍她的臂膀,道了句:“好苗子,往后替我好好照顾昭雪。”

    二柏愣愣地点了点头,“嗯!”语气带着笃定的意思。

    见她们打完了,昭雪缓过神来,她说话语无伦次起来,“娘原来,原来你会武功,哦哦哦~我总算知道了。怪不得你也不会琴棋书画,弹琴绣花,怪不得爹爹得听你的!怪不得你声音这么粗狂……”言语中满是惊喜。

    “额诶诶!什么说话的呢?”她话音未落,就被蒋母打断。

    蒋昭雪卧蚕加深,笑得谄媚,“我是说怪不得爹这么喜欢你,哈哈哈。”

    蒋母并没有受用,她看惯了女儿跟自己丈夫一样的死出,憋嘴翻了个白眼,正了正身形,“今日,娘并不会拦着你们。”

    “太好了!谢谢娘。”

    “但是!”蒋母顿了三秒,继续道:“你得学会几个招式防身,以免又出现上次那种情况,还有这是你们第一次出行,得在十五天之内回来。”

    语毕,没等她们同意,蒋母摆动起蒋昭雪的手臂,随后又也向她演示了一遍,边演示边振振有词。

    “我教你的这套,叫做两面春风,共五招五式,第五招需配剑,心法口诀: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第一招吹花舞叶第一式:风起,起势时当以双手做柳叶画空气,调整内力感受风,后扎稳马步,待时机成熟爆破而出。二式风出,第三式风旋,第四式风转,第五式风聚……

    第五招两面三刀第五式……收。”

    昭雪一比一的学着,很快便牢记与心。

    “巫山风云客栈是吧,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蒋母背过身去,看不见她的表情。

    蒋昭雪冲阿娘的背影抱拳,有些想哭,她眼泛泪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活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娘,我觉得我还可以学一下轻功!!!轻功总不需要内力吧,喂!娘,听到了吗?”

    也不知道到底听到没听到,蒋母头也没回。

    二柏握住蒋昭雪的手,以表安慰:“没事,等我恢复记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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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你。”

    闻言蒋昭雪心里更是泪流满面,要是等到二柏恢复记忆不知道又是猴年马月了。还是到客栈拜师之后让韩风大侠教吧。

    路上喊了个马车,她们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成功平安到了客栈。

    巫县里非常豪华,到处都是阁楼庭院,比她们上次被拐去的地方还好,更是比村里不知道热闹多少,好像全天下的人都集中在县里一样。

    依次从马车中下来后,昭雪望着风月客栈的牌坊有些望而生畏。黑木盖的楼,雕刻精细,“不会很贵吧。”她在二柏耳边细语。

    二柏也学着轻声回答:“看起来的确如此。”

    “要是很贵咱们就直接走!”

    旁边抗刀的大胡子看着她们一脸鄙夷,指了指一处,“贵什么贵,没看到上面写着三秦半两一晚。”

    她们仔细瞧了眼木板上的字,松了口气,带着包袱进店,才入门就有小二前来接待,“客官您好,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咧,两位这边走。”

    蒋昭雪乘机问询:“你们店里可认识韩风大侠?”

    她刚说完,客栈瞬时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各外压抑,仿佛空气凝结。

    客栈内几乎每个人都朝她们投来审视的目光,盯得她们心里发毛,他们整齐划一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像只需要一个契机,就立马拔刀砍来。

    店小二也垂下头去,没吭声。

    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吗?

    一不留神扫到离她们最近的几名面露凶光的大汉,她们脊背发凉打了个冷战,瞬时紧张得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忘了,僵持在原地。

    “我们客栈从未见过这个人,两位是不是只是听说过。”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受不了这种压迫感,蒋昭雪应了破音的“对!”

    替她们解围的女子显了身形,漫步而来,她媚眼如丝,柳姿轻摇用筷子盘个了高髻,与路过的饭桌上的客人互动,“客官都吃好,喝好!”

    “今奴家高兴给每桌都上壶酒!”只听“啪啪”两声,她拍了拍手,后厨小二端出酒壶。

    “好好好!”“感谢老板娘!”“还是霏四娘大方啊!”众客齐齐欢腾,气氛恢复如初。

    被称为霏四娘的女子给她们身边的小二点了点头,小二顿然心领神会退去,她随即对二柏和昭雪勾起嘴角,露出和善的微笑,问道:“两位客官想住几日?”

    “三日。”

    “好,且先随奴家到这来。”霏四娘转身上楼,二柏和昭雪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屁颠屁颠地跟着,方才她们才懂得江湖多么凶险。

    霏四娘带她们进了间雅舍,就迅速关上了门窗,似乎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她面色紧张冲她们低声质问:“你们找韩风做什么?”

    昭雪和二柏此时还有些发懵,一五一十将她们的目的脱口而出。

    听完,她整个人舒展开来,但蒋二柏却看出她眼中埋藏了一丝悲痛,没有明说。

    “好,我告诉你们,这里没有什么韩风,你们就别想了,拜师你还是另寻他人吧。”霏四娘笑笑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向她们警告:“这些天要是想出去转转,回客栈得在天黑之前。”

    *注: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取自王安石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