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袅袅神情认真,王月盈眸中浮现出笑意,从容的脸上迸发出了几分骄傲的鲜活,她叹了句“傻丫头!”将袅袅拥入怀中。
昭雪略有感触,从小她也见过众多主仆,像她们这般深的主仆情义还是头一回遇到。
许久,王月盈略带迟疑的出声:“不知两位姑娘可否助我们出府,他日,月盈定当重谢。”两人似乎商量好般默契地正对昭雪二柏稽首。
“来这正是此意,不用多礼!”看出她们意图的昭雪,没等她们跪地就扶起她们,而后用身体轻轻撞了撞并排的二柏,二柏才恍恍惚惚应了声“对”,可能是深陷于别人的事情所中,她竟生起一丝睡意。
众人准备好行李,陆续互相搀扶爬上屋脊,二柏作为垫后,将房间的陈设摆回原样后她轻功上来,与其余人的费力相比,动作利落,姿态潇洒。
多了一人,她们无法用轻功出府,昭雪拍了拍脑门,懊悔不已,最近事情繁多,她依赖于二柏,竟把学武搁置了,若是她也会轻功,想必会简单许多。
遂暗自决定等此事解决,定勤加练习!
现已是清晨,春末时节,万物复苏天亮得稍早些,府门离得很远,家丁们还没有休息,应该是是换了一批,如是她们不靠武力过去,恐怕会露馅。
为了顺利送她们出府,昭雪手指向自己提议:“我先独自回院,由二柏带你们出府如何?”
众人没有犹豫齐齐点头,二柏低声留下句“千万要小心!”便拽着主仆两人消失在昭雪的面前。
王府虽然很大,但建筑古怪,院子同院子间空隙很少,几乎紧紧连着,小道连廊颇多,只有王老爷住的主院在正中,从上俯视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失去了夜晚的庇护,昭雪自然不能在房顶行动,她缓缓落地下墙,好在体重较轻,未发出什么声响。
经常同爹爹去深山,她方向感和记忆力极佳,凭着先前过来的记忆行寻回院的路。
此刻被她们抛在脑后的鲁泽刚从梦中惊醒,他恍如隔世,现代的事物只有在梦里才会重现,昨夜不知为何梦到了小时候,恰使他想到交付的办法。
从床上爬起,第一件事就是同昭雪二柏分享喜讯,他抬手轻轻敲她们的门,门没有敞开,反因敲的那几下露出条缝隙。
居然没锁?
他面带疑惑地顿住,思量片刻打开门,却发现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时间鲁泽愣住了。
脑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猜测,想必她们早已计划好离开,把他抛下,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他刚好能成为替罪羊。
“好好好!好样的。”
也是,本来就是他使错计谋。鲁泽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歪头自嘲的笑了几声。
便觉得估计与他所想八九不离十,讪讪地抿了抿嘴巴,他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收敛,化为满脸苦涩。
门这时被吱呀一声推开,以为是送材料的工匠来了,鲁泽浑浑噩噩地转过身去,一声问候传来:“起这么早啊!”声音悦耳动听,脆若银铃。
他闻声抬头往前看,娇俏的女孩单手攀门,笑得明媚,身背双刀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姿态如同刚偷了鸡的小狐狸似的。
鲁泽泛红潮湿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不可置信,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的猜想居然不攻自破,他转过身去不看昭雪,“你也知道回来啊?”语气充满了埋怨。
“我们就是瞧了瞧王府其他地方。”昭雪乐呵呵地道,瞧出了他眼神中的悲伤,理解成因她们不见而担忧,她有几分意外和得意,挑起一侧眉毛。
肚子“咕咕”叫了声,她顾不上安慰鲁泽,快步从院门走进屋内坐下,随手抓了把糕点就往嘴里送。
见唯有昭雪一人,鲁泽落坐她对面,朝门外探了探身子问道:“二柏去哪了?”
昭雪这才没瞒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同他说起事情的经过。
听完鲁泽眉头紧锁,“那小姐不见了,岂不是会先怀疑我们这几个刚到府的陌生人。”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嘀咕了句:“我看你们就是多管闲事!”
他前话叫人深省,昭雪暗道大意了,她救人心切竟漏了个条件,但对他后面的话她不乐意了,脸色一变,反驳道:“怎么就是多管闲事了,这可是一条人命!”
不小心触碰到了逆鳞,鲁泽卜那那忙岔开话题:“看来我们得尽快完工,摆脱嫌疑。”语毕,他出了门去蹲在地上,脑中想起方才的梦来,用木头在泥地上勾画着。
这时候,二柏回来了,昭雪忙迎上前,双手递去茶水和吃食,二柏边吃边交代,她说成功送她们出府了,至于为什么那么久,是因为帮人帮到底,把她们送到了安身之处。
“王月盈和袅袅在一个偏僻的小店安身。”听到二柏此番话,昭雪放下心来。
鲁泽画完站起身,用木头指了指地上,让她们猜猜这是什么。
昭雪弯腰低头瞅了眼,嗤笑道:“这不就是个小床嘛。”
二柏说,“倒是有些像摇车。”
“对!差不多,这个叫摇篮。”鲁泽微微扬起下颌骨,暗含骄傲,笑得肆意甚至有些张扬,像秋日的阳光。
……
兴许是她们多虑了,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府中这些日子并没有乱成一麻,甚至连大小姐失踪的消息都没有,三人也算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呆了这么久,那天说漏嘴的两丫鬟经常路过有意放慢脚步,昭雪也同她们熟络起来,才知道她们一开始只是听说新来的木匠挺帅,过来瞧瞧,调节下日复一日的生活。
昭雪从她们口中了解了这府中的一些事情,例如王府有十位小姐,其中的大小姐在主母在时,本是最受宠的一个,现在却成了最不受宠的。
一次谈话,昭雪问出了她一直觉得奇怪的事,“话说你们怎么知道未出生的孩子是男儿?”
两丫鬟脸簌然变得青白,低声凑到她耳语:“大姨娘说的,况且老爷希望所有人都希望是小少爷。”
得此信息,昭雪茅塞顿开,赶忙同二柏一起合力,做了些爹爹所言男孩子爱玩的玩具,鲁泽的摇篮也已渐渐显形。
加上三人分工协作,又利用工匠帮忙,整个院子越来越像个样子,不久以后,大功告成之际,她们自信满满地向上禀告。
管家带着王老爷来到了院子正中,下人们跟在他们身后,院子被一行行人挤满,王老爷依旧笑眯眯的扶着肚子。
昭雪拱手招呼:“王老爷消瘦了许多。”
管家接下话茬,献殷勤道:“那可不,咱们老爷这几日为了未出生的小少爷的事情劳心费神。”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这套说辞,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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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王老爷仰天大笑。
“让我瞧瞧,作为鲁班大师的后代,构造有何特别。”王老爷虽笑着,眼神锋利凝视周围,不一会儿,他似乎有些失望的摇头,咋舌道:“也没看出什么。”
“老爷还没看完,怎就妄下定论。”昭雪作出个“请”的手势。
似乎这话冒犯到了王老爷,他甩袖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已不对她们抱有期待,认为都是在垂死挣扎,缓步抬入屋内。
鲁泽顺势展示——他把由红木雕刻精细的摇篮推出,里面垫了些被褥,解释道:“此物可以模拟奶娘摇晃孩童,哄睡不在话下,不妨让您侄儿试试。”
确实是没见过这玩意儿,王老爷讶异地抬起眉毛瞥了眼管家,管家立即心领神会吩咐下人:“快去,按他说的去做。”
没过多久,几位奶娘急匆匆赶来,中间一位年纪大些的手捧婴孩,婴儿大致一两岁,乖巧的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王老爷抬了抬下巴,奶娘便请了个礼应了声“是”,下一刻,她的动作熟练地狠狠拧了把婴儿大腿上的嫩肉,等她松开大腿上即刻浮现出一大块淤青。
感应到痛觉,婴儿摆动藕节似的四肢,疼得哇哇大哭,昭雪倏的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测试模式,这王老爷简直禽兽!连自己的侄儿都这么对待。
有一种想要张口骂人的冲动,她差点想冲过去动手,鲁泽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三人互对眼神皆是于心不忍。
管家示意奶娘将婴儿放入摇篮,躺在摇篮之中的婴儿依旧哭闹不止,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哭声越来越大惹人心烦,见没有效果王老爷脸色阴沉,眉头紧蹙,无不彰显着他的耐心已经要消磨殆尽。
鲁泽没吭声,只是他用脚轻轻踩摇篮下方的弧形构造,整个摇篮因此左右摆动,婴儿抽泣几声,逐渐安静下来。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
伴着摇椅的晃动,二柏舞动着玩具,婴儿“咯咯咯”地笑了,见王老爷紧缩的眉头有瓦解的趋势,昭雪学到了管家的精髓适时扇风:“瞧老爷侄儿都这般喜欢,小少爷也定会欢喜。”
闻言,王老爷方才满意的点头称赞,叫管家带来她们所要的盘缠,出门而去。
将婴儿递给奶娘,昭雪小声嘱咐:“以后不要这样,好好上药!”奶娘愣了片刻,似乎有些惭愧,垂头抚摸婴儿的额头流出泪来。
“……”都是迫不得已,她暗自叹了一回。
她们准备离去,出门一看,王老爷没有失约,门外停着装饰华丽的马车,只是并非一辆,有两辆,她们起先是疑惑,但还是听从管家所言上了其中一辆。
王老爷被众下人簇拥坐上了他们身后的马车。
原来,另一辆马车是特意为王老爷准备的。
他们还未说地点马车便缓缓开动,鲁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向车夫开口发问:“是送我们去南阳吗?”
车夫声音从前方传来,口气生硬:“各位稍安勿躁,老爷说了,得先带你们去个地方。”
掀起帘子向后望,昭雪发现王老爷的马车贺然跟着她们后面。
她不禁歪着头,眉头皱出浅浅的川字,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来。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既然还不放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