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庄岍带着许贞回了三层。将许贞送回宿舍后，她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唐晃给她放了一天假，今天余下的时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
庄岍回到自己的房间，墙角的桌子上还堆着用剩下的钢材和电子元件，双肩包早被她丢去床头的地面上了，她捏了捏肩颈处发僵的肌肉，长吁一口气，认命般收拾起残局。
升职又不涨工资，庄岍总有种给白塔打白工的感觉。
将工具和材料分类放好，摞在门口，她准备出门时顺手带回仓库。
庄岍冲了个澡，冷水浇到身上，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了一些，水珠顺着发丝从后颈滑落，浸湿了她搭载肩上的毛巾，庄岍拿起放在床头充电的粉色腕表。
刚才在会议室里，她的腕表突然震动了一下。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白塔不会占用员工的休息时间。这是唐晃立下的规矩。
在那个所有人都熟睡的时间传来消息的，只可能是小天才。
庄岍半倚靠在床边，毛巾盖在湿发上，后背抵着墙，盘腿坐着，目光落在腕表的屏幕上。
【恭喜升职，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小天才先是客套了一番，下一句一提到任务就恢复一贯的冷漠态度。
【触发三级任务：去找刘斯年】
庄岍擦头发的手一顿。
“刘斯年？”她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确定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这次小天才没有给出任务提示，她连这个刘斯年是男是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要让她怎么找？
眉头越皱越紧，庄岍把手里的毛巾往桌上一放，拉开椅子坐下，从桌角的废图纸里抽出一张留白多的，提起笔画了起来。
“白塔，腕表，小天才……”她在纸上写下这几个词，用圈框住。
腕表指向白塔，小天才指向腕表，白塔和小天才之间的连线被她画了一个问号。
回忆起来，小天才每次出现的契机都和她的身份转变有关，这一次更是在她的职位信息变更时立刻发布了任务。
“刘斯年，是白塔的人？”庄岍在纸张画了几笔，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不对！”
“SCH……应该是SCH的人……”
她猛地坐直上半身，抬手搓了搓脸，在纸上加了一条“SCH”，又在小天才与腕表的连线上加了一条：寄生？
困扰她多日的问题有了头绪。
她先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只有她的腕表是小天才？除了给她颁布任务之外，小天才几乎不做多余的事，就像隐身了一样。
“说得通了，这样就说得通了……”庄岍嘴里念念有词。
她想通了！小天才的级别应该比腕表高，也就是比白塔的内部系统的权限更高，不然没法解释它为什么总是能够第一时间传来任务信息。
小天才高于白塔，那么它背后的主导者就不可能是乔佲！
但要说打消对乔佲的怀疑，她还是做不到的
她可能在很早以前见过乔佲，只是她不记得了，又或者乔佲和小天才背后的主导者有关？
不管从哪个方面想，乔佲总算脱不开关系。
现在除了乔佲，又多了一个新的突破口，这个刘斯年，她一定要找到。
-
房间隔音太好，又没有窗，关了灯昏天黑地的，她一觉睡醒直接到了下班点，陆续有人回到二层，房门打开一条缝隙，走廊上的脚步声变得嘈杂起来。
“庄岍，你才起床？我这都下班了，你吃过饭没？”住在她隔壁房间的研究员提着打包好的晚餐站在门口，和正要出门的庄岍对上了眼神。
庄岍指了指走廊，说：“正要去。”
研究员点了点头，好心提醒道：“这会儿刚下班，食堂人多。”
“我先去接人。”她和许贞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也不知道这人现在醒没醒。
“你要去找乔副官还是小许？”研究员从兜里摸出一包玻璃纸糖塞到她怀里，“要是见小许帮我把这个给她呗？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没上研究所来玩。”
研究员一整天没见着许贞，总觉得少点什么，这一包糖是她特地给许贞买的小零嘴，没见着人也就没送出去。
庄岍看着怀里一大包糖果，嘴角抽了抽。
许贞能怎么样？还不是昨晚赖着她们一起熬了个通宵，能有精力跑研究所才有鬼了。
但她面上不显，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和研究员告别后，庄岍来到许贞的房间外按了门铃。
门铃不会响，但会给屋里的人传去影像提示。
房间里的许贞正刷着牙，面前的镜子里突然出现庄岍的脸，害得她呛了一口牙膏沫。得知庄岍在门外等，她也不墨迹，连忙吐了嘴里的泡沫，简单擦了把脸，赤脚跑去开门。
“庄姐姐！”许贞一打开门，直接扑进庄岍怀里娇声喊道。
这架势，好像阔别三年一样。
庄岍把她拉开，余光瞥见她光着的脚，问道：“还没好？”
许贞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很快，很快，你先进来坐坐。”
她侧开身靠在墙边，领着庄岍走进房间。
这是庄岍第一次进到其他人的房间，她粗略扫了一眼，白塔内员工宿舍的环境大体一致，唯独卫生间是挨着上下水系统排布，位置上有些不同。
许贞的桌上堆满了零食，床上还有几只毛绒玩偶，倒是比她的房间温馨不少。
“这些都是研究所的大家送的。”许贞指了下房间里的布置，她手一挥，霸气地说：“随便吃，庄姐姐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很快就好！”
“不急，现在去食堂人多，你慢慢来。”庄岍摇摇头，也不着急催促她，她们是吃了早餐才回来的，现在倒也没这么饿。
她把手里的糖果递给许贞，“这个是林姐托我给你带的。”
“哇！是这个！小林姐姐真好！”许贞捧着那一包糖果转了一圈，又补了句，“庄姐姐帮我带，庄姐姐也好~”
这人还挺会端水的，庄岍笑了笑，“行了，你快去换衣服。”
她找许贞还有另外一件事，趁许贞换衣服的间隙，她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许贞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庄岍手里拿着一支大针管把玩。
“这是什么？”许贞靠近，挨着她站，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发问。
“移液枪。”庄岍将刻着字的一面转过来对着许贞，“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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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贞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没听过这个名字。”
许贞记性好，在研究所吃得开，连她都没听过，那这人就不在研究所里。
庄岍点了点头，将移液枪收回口袋里，对许贞说：“走了，我们去食堂吃饭。”
许贞亦步亦趋跟着她，好奇地问：“这是哪来的？也是小林姐姐的吗？”
实验仪器一向不出研究所，没有驴看到磨是高兴的，更别说有人会随身携带了。
“仓库里。”庄岍顿了顿，解释道，“我取东西的时候捡到的，以为是谁不小心弄丢了，才来问问你。”
许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全然忘了研究所还有个失物招领处。
“这个人会不会是离职了？”她帮着分析起来。
“有可能，估计是废弃品没有收好。”
-
食堂角落，乔佲早早占了张桌子坐着等她们。
“乔姐姐！”许贞的马尾一颠一颠，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玻璃纸糖果放在桌上，推到乔佲面前，“请你吃糖！”
乔佲随手拿起一颗拨开包装纸，问道：“小林给你的？”
许贞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速速拆掉监控！”
乔佲起了两罐汽水推给她们，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的工作。”
气泡在铝罐中上浮又在接触空气后迅速破裂，接连不断的气泡串成嘶嘶响声，传到庄岍耳朵里，庄岍撑着下巴，看向乔佲握着易拉罐的手。
乔佲的日常工作之一是保障白塔的信息安全，所有人的行为记录都会上传到系统内部，小到那名姓林的研究员在自助贩卖机买了一包糖的交易信息，乔佲都能看到。
她的权限不够直接查询人员信息的，光找实验记录都得翻到天荒地老。
乔佲要是有心，想查她的记录只是点两下鼠标的事，所以她没有直接上系统查，而是绕了一大圈去问许贞。
乔佲没有许贞好忽悠，她那支移液枪骗不了乔佲。
小天才没有规定时间，她可以慢慢找。
刘斯年，很可能在总部。
庄岍正想得出神，乔佲突然开口说：“撤员舰要到了。”
庄岍抬头和她对视，问道：“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乔佲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明天下午。”
撤员舰比原计划早了半天，约莫是总部那头收到了尝试性爆破成功的消息。
她们同时想到了这点。
乔佲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先一步说：“物资凌晨会到。”
“怎么又是凌晨，上班族都是这样的吗？”许贞大为震惊，她一想到以后要凌晨上班就觉得两眼一黑，人生无望。
乔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气又好笑地说：“许大小姐，你以为我想啊？”
许贞揉了揉被掐红的脸，嘴里嘟嘟囔囔：“早知道昨晚再许一个愿了……”
乔佲问：“许什么愿，说来听听？”
许贞双手合十，仰头闭着眼睛说：“希望我到死都不用上班！”
庄岍：“……”
乔佲：“我怀疑她在内涵我们……”
庄岍：“别怀疑。”
乔佲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捶了她一拳，“啧，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