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琪的表情被这个称呼钉在了脸上,她怎么也没想到乔佲会当众这样喊她。
她当即收起了唇角的笑意,一甩手,转身快步离开了甲板。
庄岍站在乔琪不远处,将她复杂的表情收入眼中。
乔琪离开时带走了一部分海员,甲板上空出来不少位置,庄岍走到护栏边望向岸上抱着双臂站在唐晃前头的人。
乔佲对她眨了眨眼。
海员们陆续带着甲板上的研究员离开,将他们送到各自的房间安顿下来。
不过多时,撤员舰推开海水,与山体越来越远,白塔一众人目送他们离开。
唐晃收回目光,沉着嗓子问:“她说了什么?”
乔佲深深看了一眼远去的军舰,转过头,抬腿向反方向走。
“我们需要做一些调整。”
-
庄岍跟着一名海员来到她的房间。
乔琪给了预言家特别优待,她的房间位于舰上最优位置,房间宽敞,还有一面大落地窗,站在窗前能看到甲板上的一切,她的隔壁就住着小刘。
“那我先不打扰您休息了,舰上的厨师晚上八点下班,您别错过晚餐时间了,其他有什么需要您直接联系我就好。”
海员对她晃了晃腕表。
“好的。”
庄岍对这位海员道了谢,海员退出去时帮她带上了门。
庄岍扫视了一圈,房间角落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放了一台星体仪,还有些国内外都有名的文学作品,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心里正感叹布置者的品位,房门又被敲响。
“预言家,你在吗?”门外是小刘的声音。
这艘舰艇的门锁没有白塔那样方便,只能由人去开。她没办法,只能把手里的书塞回去,快步走到门口。
门外,小刘搓了搓掉下来的一缕头发,他回房间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还捯饬了一下发型。
庄岍扶着门把,问道:“有事?”
“那个,我觉得我应该当面再和你道个歉,我之前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小刘垂在两边的手捏着裤缝,眼睛则盯着庄岍的廉价靴子。
“不用,你已经道过歉了。”她说这话时语气没有起伏,没有对偷听者的厌恶,也没有对道歉者的宽恕。
小刘杵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庄岍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于是下了逐客令:“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她这两天夜里没休息好,头疼得厉害,无意与这人东扯西扯。
管他是刘什么还是谁的孙子,人都在舰上,左右是跑不了的,她现在只想要一个没人打扰的环境。
“我让洪良带你回去。”庄岍看了眼腕表,她加了洪良的通讯,找人很容易。
“等等,我想找你合作!”小刘伸手抵住她要关上的房门,从门缝里和她对视。
庄岍扫了他一眼,当即拒绝道:“没兴趣。”
说着便把门哐一声关上。
小刘站在门外,两手紧扣,指节发白,从门后响起咔哒一声,庄岍把门锁上了。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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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的执行官会议室里,穿着皮衣的女人坐在首位,乔佲换掉累赘的正装,斜靠在高背椅上,左手搭在桌面,指甲轻叩。
底下包括唐晃在内,一席深绿色军装正襟危坐。
“听明白了吗?”乔佲语气散漫,“不懂我再说一遍?”
她放下交叠的腿,重新坐正,眼神如利剑般一一划过下方众人的脸。
“乔副官,挖山,是你想出来的?”坐在最末尾的女人嗤笑,“白塔连掘岩钻都没有,哪有那能耐啊?”
“黄双衣,我这是通知,没在和你们打商量。”乔佲用指腹重重敲了两下桌面。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黄双衣站起来,望向乔佲,“白塔的建筑强度可以抵御地震和岩浆,为什么一定要给天河山改流道?”
“乔副官,你当白塔的资源有多丰富?你想挖山,用什么挖?将原本要点燃天河的物资一分为二,我们能回得去吗?”
黄双衣的话也是在座其他人想说的,总部派发下来的资源有限,严格按照白塔上报的数量供应,现在乔佲一意孤行要划走一部分炸出岩浆流道,将岩浆引到别处,剩下的爆破材料还够将陆地抬出的吗?
预言家说了,她的预言是未来可能的导向,但现在乔佲要改变因,预言家留下的果会跟着改变吗?
他们不知道。
“能啊,怎么不能。”乔佲手掌撑在桌子上,借力站起来,绕到长桌对面坐下。
“挖流道,我们也能回去。”乔佲笑着对黄双衣说,眼睛眯成一道弧线。
她笑容假得很,话里是胁迫。
“不够怎么办!”黄双衣见她这副做派就知道她是来真的,当即慌了神。
乔佲盯着她的眼睛,坚定的利刃直直扎入她的恐惧,“不会,我说了,那些东西足够了。”
黄双衣不再说话,乔佲重新站起来,从另一边绕回首位,双臂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我说的,还有问题?”
唐晃背挺得比椅子还直,说:“我无异议。”
有总执行官在先,其余人便也跟着表示,黄双衣是最后一位。
“我也无异议。”
乔佲拍了拍手,走了两步,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说:“很好,全员无异议通过,那就按之前说的分工,天黑之前完成,早完工早下班呀,对不对啊各位长官?”
……
会议室的人陆续散去,唐晃坐左下方的椅子上纹丝不动。
“唐长官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了?”乔佲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温水,一杯推到唐晃面前,她拉开椅子坐下。
水温刚刚好,不会过烫,唐晃仰头喝了半杯,拇指擦过杯缘,抹掉挂壁的水珠。
“不会,你替我背了锅。”唐晃摇摇头,有些无奈,这些原本不用乔佲来做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哪能啊,我是在给洪良擦屁股,老鼠毛上沾了油香,会招来猫的。”乔佲晃了晃杯子,手里的纸杯和他的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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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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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岍趴在书桌上,胳膊下垫着本诗集,她醒来时,墙上黄铜挂钟的秒针刚刚扫过刻度12。
许贞一向很积极性,她刚睁眼,许贞的视频就打进来了。
“吃饭吃饭吃饭!庄姐姐你醒了吗?”许贞趴在床上晃着腿,背后是一扇圆形舷窗。
庄岍没开灯,天色暗下来,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只有腕表的投影亮着。
“醒了。”庄岍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强光,才站起身去开了灯。
“哇!你的房间好大!”许贞瞪大了眼睛,庄岍就在她上一层住着,她哪里想到层和层的房间装潢差这么多,“我来接你!”
许贞不等她回答,翻了个身,滑下床,迅速穿好鞋子,三步并两步走出去。
庄岍失笑,跟她报了个房间位置,挂断了通讯。
窗帘分开在落地窗两边,庄岍走到窗前,撤员舰在海上漂了一下午,离得远了她才看见整座岛屿只剩下天河山的尖端还高出海平面,白塔变得只有她小指高度,塔顶的信号灯一闪一闪,和天空中的星星同明。
这里的房门不太隔音,只是这层住的人比较安静,所以她刚刚才发现。
她听到许贞在门外和人在说话。
许贞看着面前横插一步挡在门口的男生,皱着眉问道:“怎么又是你?”
小刘捏了捏手指,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也是来找庄姐姐的吗?”
“对啊,但关你什么事?”许贞上下打量他,不知道这人吃错什么药了,才过去半天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我,我也是来找她的!”
“哦哦,那你先找。”许贞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小刘愣住了,让他去找,里面的人不一定会给他开门啊!不然他何苦在这里等着许贞来?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做了一下午的缜密计划应该是,趁着许贞落单,他主动出击,和许贞交上朋友,这样他就可以顺利地接近预言家。
白塔的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你不去?那我先去了?”许贞指了指门,不等他做出反应,快走两步挤开他,屈指敲了敲门,“庄姐姐,我们去吃饭吧!”
门很快从内打开,庄岍顺手拉上门。
她瞥了一眼小刘,对许贞说:“走吧。”
许贞顺手抱上她的手臂,捏着嗓子说:“我打听过了,他们说这里的咖喱饭好吃!庄姐姐,我们吃那个好不好?”
“可以。”
“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小刘看向庄岍的眼神带着乞求。
“洪良呢?”庄岍不吃他这套。
洪良怕小刘乱说话得罪人,一早就和她打过招呼,小刘的起居餐食几乎都是洪良负责,根本用不上其他人。
“他今天比较忙……”小刘摸了摸鼻子,“没空管我……”
许贞打量他的目光满是怀疑,小刘被她看得不自在。
就当他以为庄岍会拒绝时,庄岍轻飘飘说了句:“可以,走吧。”
“啊?哦,哦好……”小刘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