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点,餐厅里坐了不少人,因为撤员,所以暂时不用做项目了,研究员们闲下来反而更愿意待在房间以外的地方。
许贞仗着年纪小,嘴巴甜,短短几个小时连餐厅里有那些菜都被她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咖喱饭也是她从一众票选里挑出的优胜者。
她们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空桌子。
“小林姐姐,能和你拼桌吗?我们三个人。”许贞问坐在窗边,空着桌板的女人。
林书琴正望着窗外的海水出神,听到许贞喊自己,这才收回目光,对她抱歉地笑了笑。
“你们坐,我吃过了。”
她说着,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们。
许贞立刻抱住她的手臂,撒娇说:“那就谢谢小林姐姐啦!你上次给我的糖好好吃,我超爱!”
林书琴捏了捏她的脸,“喜欢就好,不够吃再来找我要。”
“好!”许贞眼底发亮。
她们坐下不久,厨师带着三盘咖喱饭找到了这张桌子。
“咖喱饭来咯!”厨师离得几步远,扯开嗓子喊道。
许贞腾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过去接下最上面的盘子,放在自己面前,惊喜地说:“庄姐姐,你看,这个咖喱看上去就很好吃诶!谢谢伯伯!”
厨师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许贞喊他一声伯伯也没什么问题,他乐呵呵地笑着说:“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讲话讨人喜欢得紧。”
庄岍赞同地点了点头,顺带夸了一句:“我们小许很乖。”
厨师对庄岍点头致意,又朝许贞问道:“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许贞眨了眨眼,“庄姐姐啊……”
“您就是那位预言家,庄岍?”厨师看向庄岍的眼神并不多震惊。
谁坐在哪一桌点的什么餐,后厨的大屏写得明明白白。
“我应该是。”庄岍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勺子。
“嗐,我说呢!幸会幸会!”
厨师把手揣进围裙的前兜,“你们来得及时,再晚两分钟厨房的火都要关了,我要下班了,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就点啊,晚上饿了可就没地儿找吃的了。”
“那还有炸薯条吗?”许贞举起勺子,含糊不清地问。
厨师乐呵呵地说:“有。”
“那我要一份!美乃滋和蒜香粉的!”许贞眼睛都亮了,幸好有厨师提醒,不然她就要错过美味薯条了。
“小姑娘还挺会吃的。”许贞的模样讨喜,连第一次见面的厨师也对她很有好感。
“伯伯去给你炸,你们先吃。”
厨师走后,庄岍才把目光落在小刘身上。
小刘面前的咖喱饭没有动,他全程竖着耳朵听她们谈话,连勺子都没拿。
庄岍替他取了一只,擦了擦,搭在盘子边缘。
“不吃饭?”
小刘抿了抿唇,小声反驳说:“没有不吃……”
他拿起勺子,挖下一角米饭和咖喱酱拌匀,送到嘴边停住,“我想……”
“别想,先吃饭。”
小刘的话被堵了回去,心下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咖喱饭来泄愤。
庄岍听到了钢勺砸瓷盘的声音,不予理会,抬腿轻轻踢了一下许贞,许贞从小刘低下头开始就一直拿膝盖撞她,摆明是在偷偷看戏。
-
乔佲前臂搭在护拦上,塔顶的信号灯亮着,远处的海面隐约可见红绿打着双闪的航行灯。
天台的门没有锁,唐晃推开门,走到她身后几尺的位置停下。
对她说:“都准备好了。”
乔佲转过头,长发束在一起,从她眼前划过,夜里的海上起了风,风穿过发丝缠绕在一起。
她利落地推开护栏,抬手搭在唐晃的左肩上,朗声说了句,“那走吧,我们去放烟花。”
唐晃的喉结上下滚了个来回,余光落在乔佲的手背上,哑着嗓子说:“好……”
总控室里灯火通明,自从唐晃到这担任执行官起,白塔就没大规模加班过,现在所有的显示器和检测仪器都开着,主机隔间的门被打开,风扇呼呼的响声比过去二层不停歇的打印机还要嘈杂。
正中间的大屏被数字铺满,零星几个指标名词嵌在其中,代表地测点位的数字显示到小数点后13位,已经两天没有变化了。
黄双衣面前的显示器被切割成数十个小画面,画面里囊括了天河山的每个角落。
乔佲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墙角的电子钟跳转成了整数,她拍了拍手,“各位,打起精神来!”
白塔等待已久,乔佲按下控制系统,大屏的蓝色背景开始闪烁,眨眼睛变成了红色,随着她的倒数,红蓝交替。
“五——”红色的灯打在她脸上。
“四——”黄双衣在心底跟了一句。
“三——”唐晃目之所及只有白色的数值和红光里乔佲的背影。
“二——”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乔佲忍不住笑出了声。
“轰!”
“轰!”
右侧小屏的画面变了,无人机被火山喷发抛起的碎石块击中,直直坠了下去,最后传来的影像是满屏炙热的岩浆。
“双衣!”乔佲盯着屏幕喊了一声。
“明白!”黄双衣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小屏的画面切换到了另一台完好的无人机上。
岩浆顺着他们赶工出来的流道汇入东边的海水,凝固成陆地。
如乔佲所说,白塔连半点岩浆都没溅到。
停滞许久的地测点位重新滚动起来,数值变小,象征着岛屿的位置正在向西偏移。
唐晃盯着地下能量的数值变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起一旁的对讲机命令道:“所有无人机外撤,不要靠近火山口!”
无人机后撤,黄双衣的屏幕统一起来,每一块都是火山口的全览。
“二次爆发……”唐晃语气凝重。
-
餐厅的灯光晃了晃,海浪拍上了餐厅的窗。
竹编篮里的薯条被抖落了几根,掉到地上。
“啊……我的薯条!”许贞看着地上滚了灰的薯条欲哭无泪。
“都地震了,你还想着薯条?”小刘在发生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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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时候就拉着许贞一起躲到了餐桌下。
餐桌底下空间不大,许贞手里的薯条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脸上,他狠狠擦了两下脸,有些无语地瞪着正在给薯条裹酱的许贞。
“浪费食物可耻。”薯条酥酥脆脆,厨师特地给她装了个精致的摆盘,许贞连避灾都不忘带上。
“庄姐姐,你不躲起来吗?”许贞用唯一干净的小拇指戳了戳庄岍的小腿。
庄岍收腿躲了一下,目光却落在窗外,“你躲在下面有什么用?”
“也是哈!都怪这小鬼,把我拽下来……”许贞从餐桌底下爬出来,“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庄岍的视线看向舷窗之外,餐厅在舰艇舱体部位,地板与海平面平行,她们离海水很近。
“乔佲开始了。”她话音刚落,墙上石英钟的时针跳到了刻度8,漆黑的海面上乍起一道亮光。
天河山的火山喷发了。
“好漂亮……”许贞的目光不自觉被窗外的景象吸引。
海面将岩浆的倒影拉长,空中星点亮光到了海面上变成了盛大的烟花,那是生还者的庆典。
小刘跟在许贞后面从餐桌下钻出来,看着海上的倒影出神。
餐厅里的人都已经散完了,有的回了房间,有的去了甲板,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她们三人。
海上的光熄灭,庄岍转过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刘还盯着海面发愣,下意识回答:“我想跟你合作……”
“合作什么?”许贞的竹编篮空了一半,她用手里的薯条裹了一圈白色的美乃滋酱,指着小刘问道。
“你帮我离开SCH,我帮你坐稳预言家的位置。”
“我已经是预言家了。”庄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兴致缺缺。
“你不是唯一的,总部还有其他的预言家。”小刘看她不为所动,又补充道,“你也不是唯一的植物人,总部还有很多异化者。”
“真的?那太好了!”许贞有些惊喜,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异类了。
小刘却摇摇头,说:“好什么好,总部那些人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庄岍总算听到了些新鲜的消息,提起精神问道。
“他们不像你们这么友善,而且……”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问题。”
许贞总觉得她在哪见过他这动作。
“脑残多。”小刘说完,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但你说的条件,我不感兴趣。”
庄岍的回答给了他当头一棒,小刘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许贞接过庄岍给她递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话里带着嫌弃,“你自己想从SCH离开,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还要拉着庄姐姐去做那什么要竞争上岗的预言家,你安的什么心啊?”
“不是的,我是因为别的原因……”小刘被她说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SCH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
他重新抬起头看着预言家,忐忑不安地压上了新的筹码:“那你想要什么?SCH内部我的权限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