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水云境。
瑶池青莲曳曳,几缕水雾聘聘袅袅攀上水镜一角,带出了细小的涟漪。悬于青莲之上的水镜默然分出几点水珠轻点在作怪的青莲花瓣之上,示做警告。
水镜边缘的微小动作并没有影响丝毫镜中画面,镜中刚出世的婴孩肆意地发出第一声清亮的哭嚎,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
地窖外刀刃相接声铮铮,力竭的年轻妇人瞬间惊起,小心而迅速地捂住了婴儿的口鼻。待哭声渐弱,妇人怀中的孩子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云鬓寰瑶的女子轻轻蹙起了眉:“这是吾儿的第几世?”
“回娘娘,第十七世。”
女子垂下眼睑,不再看水镜,也不再出声。
四周的仙娥齐刷刷跪了一地。
静谧半晌,只听得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女子挥了挥手,为首的仙娥得了示意,快速领着其余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离得远了,刚来上清宫的小仙娥才不明所以地小声问道:“方才天后娘娘为何如此......奇怪?”她想到女人脸上说是悲伤但又不尽然的复杂神情,斟酌了一下用词。
旁边其他的仙娥显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跟她说起了神界这位不见踪影的小殿下。
总而言之。
“神界的小殿下最是仁慈,红尘道里滚了千年,不愿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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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十二垣,北垣死地。
凛冽的北风夹带着尖锐冰凌,用一种非凡人能经受的速度旋转着扎向四方御剑围来的黑衣修士。不时有黑衣修士从剑上跌落,砸进雪地溅开成一团鲜红泛热的花,像是不远处翻滚沸腾的岩浆蜿蜒生出的痕迹。片刻后,又被前赴后继的白雪掩去踪迹。
徒留一片茫茫无际的白。
以及泛着莹莹蓝光的冰凌。
如果有人仔细留意,就可以看到每道染血的冰凌都在悄然联系编制成一张巨大的网,俨然是一个即将成型的阵法。
但是显然,这样对双方来说都无比危机的情况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全在岩浆口提剑而立的白衣女子身上。
她发丝微乱,白衣被血色浸透,仍然可以窥见平日的清肃风骨。女子的脸色极其苍白,在无尽风雪中显出一种美玉的质感,嘴角被咳出的血染得嫣红,明明处于下风,却无丝毫畏惧之意,周身气质凌厉如剑:
“我不过扶留宗下一个小弟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烦第二大宗的诸位长老前来追杀。”
语毕,未等黑衣人答话,女子便自顾自地狂笑出声:“哦,我忘了。毕竟真元宗的小辈弟子被我杀干净了,梁丘暨也只有你们这群老东西能派遣了。”
“狂妄小儿!”
“妖女!还我弟子命来!”
“贺卿生,今日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
征讨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率先打头阵上前来,都生怕她还有什么后手,危及自己的性命。这也不怪他们谨慎,追杀贺卿生的这一路,因为轻敌吃的教训太过惨痛了。
这群老狐狸,贺卿生嗤了一声:
“血债血偿?这么算的话,你们真元宗区区几百个弟子,确实偿不完我扶留上下三千弟子的性命!”
当日出关,扶留山上血流成河。师兄师妹惨死,师父师弟下落不明,宗门上下三千弟子皆被人虐杀抽魂。而作恶的真元宗弟子却在他们师长的庇佑下,肆无忌惮地扫荡扶留宗中的秘宝,而后大摇大摆的从山门离开。
贺卿生想冲上去和他们同归于尽,却被小师妹死死按住。
明明平日最贪玩、最不思进取的宗门小幺,却在最后关头烧尽了丹田灵力,自爆为她争取出了一线生机。
“走!活下去!”
小师妹声嘶力竭地喊声淹没于修士自爆产生的巨大嗡鸣之中。
被推出去的贺卿生只觉得铺天的热浪中,有一股温和的灵力推着她,仿若在催促她快走。
每每回想当日场景,贺卿生都觉得心口气血翻涌,无尽的恨意如滔天巨浪,难以平息。
真元宗二百八十九条命平息不了。
面前的六十七条长老命也平息不了。
“诛神,起。”
蓝黑色流光织就成密不透风的网,电光流转,灵力化剑。微微触及的黑衣修士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顷刻便化为焦骨。
“邪术!这是邪术!”现下领头的黑衣修士满头白发、一脸沟壑,肉眼可见的老而不死。他看着逐步收紧蚕食的网露出了副英勇就义的神情:“此等邪术现世,我等再容你不得。即便今日老夫身死,也必除了你这妖女,为后世弟子留一线生机。”
“呵------”贺卿生觉得再多听一句这些伪君子的就义陈词,都是在侮辱她的耳朵。
她五指快速收拢,连呛出的血被她用来画杀招阵法。在越来越逼仄的空间类,密集的杀招和骤然变大数倍的冰剑穿梭其中,几乎没有生存的空间。
有些黑衣修士自觉穷途末路,自爆丹田不顾一切地冲向她。
还真奔着同归于尽来的。
贺卿生啧了一声:“死?我可没打算跟着你们这群杂碎一起死。”
蓝黑色光网迅速收紧,修士自爆的气流从各个方向挤压过来,贺卿生只觉神魂震荡,几乎稳不住神智也要自爆而亡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在光网收成最后一点前翻身跳进了翻涌滚烫的岩浆。
赤红色黏腻浓稠的岩浆像是活过来一般,争先恐后的将她吞噬包裹。
而后轰的一声炸开,掀起数百丈的岩浆柱。刚刚灵力殆尽利用芥子空间苟活下来的修士还来不及升腾出一丝侥幸,就被彻底断送了生机。
十二垣记,扶留宗灭后,真元宗亦迅速衰落,跌出五大宗之列。后人探寻真元宗衰落原因,只可得“后继无人”四字。
其间的种种秘辛皆被人刻意隐去,不世出的天才和两大宗门之间的血海深仇或许只剩那茫茫雪原和其下终年喧嚣的岩浆可以窥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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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连绵不绝,密林高耸入云。矮小的植株只能在古树树冠与树冠之间狭小的缝隙里寻求一缕日光苟活。而就在日光难至的山间沟壑处,却赫然有一块长约百丈的圆形空地,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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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花朵从山坡上蔓延至谷底。
金色花朵在刚抽条而出的嫩叶衬托下愈发明妍,莹莹生辉,倒像是独得日光的偏爱垂怜。
一方小天地在这诡谲密林中竟自成一派温馨良善的景象。
只是贺卿生知道,去它的温馨小花园。这看着连一根小刺都无的“无害”小黄花是修真界早已经灭种的免日辉。
免日辉,顾名思义,免得日辉,金色花瓣层叠生辉,肖似日光便无需日光。传言其原名金瑶光,是为仙株,性孤傲,不屑日光,触怒司明仙君被改名免日辉、放逐下界。
下界艰苦,免日辉积怨成毒,融于花叶根茎,毒性绵长狠烈,无解。
她跳入岩浆后,无定剑残留神息形成的结界支撑她安然接近密道。眼见着即将触及结界边缘,她却骤然被一股气流推着撞上暗礁,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再睁眼,入目的就是一片被压倒的金色免日辉,浑身每一寸骨血都在遭受着细密而强烈的剧痛,调不出一丝灵力,连痉挛都无力,只能仍由血水划过眼角口鼻,显然毒已入骨。
贺卿生:......
贺卿生:吾命休矣。
自从身穿到这个修真界十二垣后,贺卿生轻易不动手,而一动手都是冲着你死我亡去的,下手极其狠绝。她从前每次打架前都考虑过自己可能的千万死法,因为这点她不知道被师父师姐训过了多少遍。
只是这次的北垣火山,她知道山底有结界暗道,故才绝境下以身诱敌。
她本来没打算死的,却偏偏栽在这次。
谁知道哪来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流,时运不济。
贺卿生的半边脸枕在细软的花叶之中,随着体内生机的流逝,她的视线愈发模糊,只能看到近处免日辉连绵成片的复杂根系。
花丛窸窸窣窣,似有人拨开花丛信步至前,青白衣衫沾着些许湿意,像二月抽芽经雨的嫩柳。
黑白无常换工作服了?
罢了,好歹我是个全尸,死得算是比较体面。贺卿生感觉自己的眼前开始放跑马灯了,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指凑近探她的鼻息,带来了阵清苦的草木药香。
随后带着暖意的指尖熟练地搭上了她的脉搏。
是医师!
天无绝人之路啊。
紧接着,她的嘴中被接连塞进了几个药丸。见她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对方似乎才意识到她现在无力吞咽。青衫人也不嫌弃她形容狼狈,半扶起她的上身,摁着穴位让她将药丸吞咽入喉。
一颗一颗,又一颗。
一瓶一瓶,又一瓶。
贺卿生:......
坏了,感慨早了。
贺卿生觉得自己得给对方一点反应,即使她现在并没有感觉好一点,不然她可能等会儿还会成为个饱死鬼。
“救......命......”
救命之恩。
应去劫看着怀中女子的只字片语并未说尽,眼神就已然快速涣散开。他全然顾不得手上掏出白瓷瓶装的是什么药,反正自己带的药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索性就全往女子口中塞。
“你不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