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雾中花(1)
    男人的声音低沉伤感,还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磁性。简简单单一句寒暄的话语,被他说出来,仿佛多了几重旋律,张扬有度,犹如一支低沉舒缓的曲子,隔着未知的距离,从另一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廖书眉紧握着手机,身子绷得笔直,许久,才涩涩地开了口:“江眠,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电话那头的江眠笑了笑,语气低沉,“不过,听你口气,好像不欢迎我回来啊?”

    廖书眉此时已经整理好心情,背靠着白色墙壁,道:“你发来的视频我看了……他们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问了一句:“向云河背叛了你,你还在乎他死活?”

    廖书眉将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笑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是你设计他和那个沈梦睡在了一张床上,是吧?”

    电话里发出一声嗤笑,并没有回话。

    廖书眉紧了紧眉头,又道:“江眠,你要是因为当年的事心有不甘,想要报复,冲着我来就行,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怎么会是无辜的人呢?”江眠讽刺一笑,“一人是你丈夫,一人是你那宝贝弟弟的女人……眉眉,我舍不得伤害你,只能从你身边人下手了,向云河若是动了那个女人,我可以考虑留他性命,若是不敢……那两个人就只能将命留在那里了。”

    “你这是犯罪!”

    江眠漠然地笑道:“绑架他们的是那伙毒贩,到时候一同陪葬,死无对证……你在录音是不是?没用的,讲完这通电话,病毒会侵入你的手机系统,将你的手机数据清零。”

    廖书眉又气又恼,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死死地抠着衣料,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

    “你弟弟正赶往那边,”江眠叹息着,“不过,我也说过了,那边有危险,他去了,说不准会将命也丢在那里。”

    听闻,廖书眉更是心惊:“你能监控到书言的行踪?”

    江眠轻轻笑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廖书眉颓然地放下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正要给廖书言去个电话提个醒,手机竟已关机了。

    天边的霞光渐渐隐去,廖书言在崎岖不堪的山道上停了车,发现前头停着一辆无牌吉普车,结合池勉的话,他知道陆嘉清给他提供的线索没有错。

    这里山头众多,廖书言不知道赵嘉儿被带到了哪座山头上。

    廖书眉发来的视频里,也只能看清屋子的布局。

    天黑看不清山路,他打开手机的电筒,择最近的一条路上了山。脚下的石子路铺得并不平整,尖锐的石子磨得他脚底生疼,脚下突然发生一声脆响,他抬脚看了看。

    花生?

    廖书言并未在意,在光照的指引下,走过这条石子路,在山道的岔路口,他再次看到了一颗花生。

    这一路上,他偶尔看见遗落在地上的花生和瓜子,以为是游客上山途中遗落的。

    现在看来,这是线索。

    他再不敢大意,一路弯着腰,在黑暗里循着一颗颗花生和一粒粒瓜子找到了青草覆没的山头上。

    远处,用茅草和毛竹搭建的房间里散发着昏黄灯火,与视频中的景象一般无二。

    看到附近有体格健壮的男人徘徊,廖书言不敢贸然靠近,躲在一垛草丛后,拨出了一串电话。

    “徐警官,在长虫山。”

    电话那头的徐警官有些难以置信:“陆嘉清提供的线索是真的?”

    只要关乎赵嘉儿的生死,陆嘉清便不会置之不理。

    廖书言没有与徐警官说起其中的原委,只道:“歹徒大概有十来人……”

    “廖先生,您不要一个人冲进去!这边立刻出警!”徐警官道,“另外,我在此郑重向您道歉!”

    廖书言笑了笑。

    若不是志愿者队伍里的徐鸣正是徐警官的侄子,有徐鸣作证确认赵嘉儿确实被两个冒充警察的男人带走了,徐警官也不会带着十名警察不远不近地跟过来。

    挂断电话前,他诚心诚意地说道:“辛苦徐警官了。”

    山顶有五间独立的房间,廖书言不知道赵嘉儿与向云河在哪一间。

    徐警官带人上来需要一段时间,他不能在此干等下去。

    至少,他要确认赵嘉儿在哪里?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赵嘉儿躲在桌底下,听着向云河坐在桌子外面,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他与廖书眉之间的事。

    两人念了同一所小学,后来的中学、大学,他为了时常见到她,与她报考的都是同一所学校。然而,廖书眉却从未正眼看过他。

    不,确切地说,从未将任何异性放在心里过。

    直到江眠的出现,她的眼里才有了柔光,如同万千恋爱中的少女一样,眼里只有她的心上人。

    可是,相爱中的男女却被父母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热恋中的一对恋人。

    向云河的声音哽咽着,惨笑道:“那一年,阿眉的母亲去世了,临终前让阿眉立下誓言,此生都不得与江眠再来往!她母亲信佛,素有慈悲胸怀,性情柔和平顺,却唯独在此事上态度强硬……后来,廖家发生了一些事,我出面帮了一把,阿眉才和我做成了夫妻……赵小姐,先前冒犯之处,请你原谅!”

    赵嘉儿见他目光清明,不再将她错认成是廖书眉,心里松了一口气:“你的酒醒了?”

    “我没喝,”向云河笑道,“Absinth酒精度数很高,喝了容易产生幻觉,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种酒,不会傻到再喝下去。那晚,我就是喝了这种酒,错将那个学生当成了阿眉,犯下了错……”

    赵嘉儿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松了紧紧握住左手手腕的右手。

    双手的手腕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神经放松下来,她感觉酒意一阵阵涌了上来,觉得头晕,双目发昏。

    向云河的脸在他眼前变来变去,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廖书言。

    她将挡在两人之间的椅子推开,似乎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桌底下,猛地站起身,直撞得她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来,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赵小姐!”

    赵嘉儿顺着桌脚看过去,看到的是廖书言,又要站起来,后脑勺再次撞上了桌板。

    她被撞得头昏脑胀,看着近在咫尺的向云河,含着泪,坐在桌底下,一边使劲拍着桌板,一边满腹委屈地哭诉着:“廖老师,我过不去您那边!这个东西……总是打我!”

    向云河哭笑不得,循循善诱地道:“你从这里爬出来。”

    赵嘉儿正要钻出桌子,突然听到外边一阵喧哗,她似乎听到了枪声。

    向云河惊得起身:“警察?”

    他闻到汽油的味道,看见周围的房子都着了火,有滚滚浓烟窜了进来,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蹲下身,将依旧藏在桌底下捂着脑袋的赵嘉儿拖了出来。赵嘉儿被他拽得胳膊疼,拍打着他的手臂:“廖老师,您轻点,抓得我好疼!”

    向云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在大火肆虐进来时,他生拉硬拽得将她拖到了门边,却次次被大火逼得进退维谷。

    赵嘉儿觉得周围很热、很呛人,挣开向云河的手,踉踉跄跄地向屋中的圆桌走去。一矮身,又钻了进去。

    Absinth的酒劲上来后,她觉得眼前的火花又温暖又明亮,十分好看。

    向云河知道Absinth会让人产生一些幻觉,见赵嘉儿意识不到眼前的危险,他想到自己的初心,没有再去管她。

    用西装外套包住头冲开屋门后,他辨不清方向,只是偶尔听见山岭间有枪声响起,而那伙毒贩早已放火烧了这里,离开了。

    房子与房子间隔了距离,他在大火里穿行,见到前方有人在唤:“嘉儿!”

    向云河想了想,立马奔了过去:“书言!”

    廖书言见到是向云河,一想到那段视频,眉心微皱,心里有些怪异。

    向云河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向他指了指身后冒着火的竹房子:“赵小姐在里面,不肯出来。”

    廖书言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有血腥味窜入他的鼻腔。

    向云河这时才注意到,在廖书言之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血渍,一路延伸着。

    他在原地静默了片刻,又折回身子,跟了上去。

    赵嘉儿觉得火势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热,她意识到不妙,可浑身没劲。一爬出桌底,头顶便有火掉下来,她不敢离开半步。

    那扇竹门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她的耳朵里只听得见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

    “嘉儿——”

    她听出来了,是廖书言的声音,不是幻觉。

    廖书言从火光里而来,几步冲到她面前,蹲下身,向她张开双臂:“嘉儿……”

    她慢慢爬了出来,发现不是幻觉,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廖书言如获至宝一样抱起她,起身才发现,他与她已置身火海,几乎无路可走。

    空中有直升机盘旋呼啸,向下方的两人抛下一架云梯,廖书眉趴在舱门口朝下方大声喊道:“书言,快上来!”

    廖书言先让赵嘉儿爬上了云梯,因为右臂受伤的缘故,他费了许多力气才顺利爬上机舱。

    “姐夫还在下面。”

    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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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眉不动声色,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衬衫,问道:“你的手臂怎么了?”

    “没事,”廖书言忍着痛笑了笑,“我心急了些,警察没来时,被人用刀划伤了。”

    赵嘉儿此时已清醒了大半,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慌张地问道:“廖姐姐,有急救箱么?”

    “有,”廖书眉从机舱的柜子下取出急救箱,递给赵嘉儿,“你会包扎么?”

    赵嘉儿有些底气不足:“在灾区学了一些,应该没问题。”

    廖书眉找到向云河时,向云河正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睁着眼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

    在火海里听到廖书眉声音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没脸再见她了,只想躲在厚厚的草丛里,让蔓延过来的大火将他这副身躯烧得干干净净。

    眼前突然出现廖书眉平静冷然的脸,他惊得坐了起来,不料廖书眉突然扇了他一记耳光。

    啪!啪!

    又是两声清脆的耳光。

    向云河被扇得脑袋发昏,愣愣地望着她。

    “起来!”廖书眉伸手去拽他,目光始终无波无澜,声音低沉,“之前那一次,我不和你算账,但是,这一次,你得跪在书言和嘉儿面前,好好磕头认错!”

    向云河望着她,突然就抱着她哭了。

    廖书眉并没有急着让向云河与另一边机舱的两人见面,自上了直升机后,就没有再说过话。

    而机舱的另一边,赵嘉儿看着廖书言血肉模糊的右臂,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一边流着泪,一边替他清理伤口。

    廖书言抬起左手,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痕,笑道:“我没事。”

    赵嘉儿却道:“我看着都疼,怎么会没事呢?”

    那一刀砍在他的手臂上,又长又深的伤口就像在她心上烙上了无可磨灭的伤痕。

    “去医院了,再好好处理一下,”赵嘉儿缠上绷带,吸着鼻子说着,“廖老师,您最近可能都不能拿笔画画了……”

    廖书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向她招了招手:“嘉儿,坐过来。”

    赵嘉儿慢慢移到他左手边坐下,紧紧挨着他的身子,嘟囔着:“廖老师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人!”

    廖书言一愣,笑问:“比你还傻?”

    赵嘉儿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蹭了蹭他的肩:“我才不傻!”

    “轻易就被人骗走了,还不傻?”

    “那是……”赵嘉儿有心辩护,才发现无言以对,只能小声道,“不过,我一路上都留下记号了,廖老师应该见到了吧?”

    “那些花生瓜子?”

    “对呀!”赵嘉儿点头,“灾区里有个小朋友喜欢松鼠,有人给他送了一只,我还打算今天去喂那只松鼠呢!”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穿着蓝色牛仔背带裤,背带裤前有一个大大的口袋。

    她从背带裤的口袋里摸出剩余的花生,剥开一粒送到他嘴边:“廖老师肯定没吃晚饭,给你吃,勉强可以垫一垫。而且,廖老师流了很多血,我听吴主任说,花生有造血的功能,您更应该多吃了。”

    廖书言很少吃这些坚果类食物,可是,这是她亲手剥给他吃的,是她的一番心意,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嘴边的红色花生粒含在了嘴里。

    她剥一粒,他吃一粒。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不提,他不忍相问。

    “嘉儿,”廖书言微微倾着身子,凝视着她的眉眼,低声问,“跟我在一起,后悔么?”

    赵嘉儿剥花生壳的手一顿,又继续去剥,闷闷地问了一句:“廖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将一粒花生塞进他正要说话的嘴里,笑道:“喝了那个什么‘绿色仙子’之后,很多记忆我都模糊了,不想再想了,所以,廖老师也不要再说了,安安静静吃花生。”

    廖书言嚼着花生,笑了笑:“把我当成那只松鼠了?”

    赵嘉儿道:“松鼠比您可爱……不过,您比松鼠听话,不会咬人。”

    她再喂他花生时,廖书言却连她的手指一并咬住了。她慌乱地收回手,红着脸道:“才夸您……”

    廖书言靠近她的脸,认真地问了一句:“这回……做好准备了么?”

    赵嘉儿抬头:“什么?”

    廖书言的耳后根微微泛红,不答,只是静静地瞅着她。

    赵嘉儿瞬间明白了过来,双手扶住他的肩,低着头,道:“等一等。”

    他这是又想要亲她了?

    赵嘉儿想起上回的窘迫,此时又是一阵慌乱,紧张得双脚无处安放。

    她猛地抬头,闭上眼,快速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