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枯黄的大树下,有两人密谈的声音传来。
“……关爷,这数目好像……对不上呀?”
站在门口,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矮小男子伸头往钱袋子里瞅了两眼后,如此道。
闻言,关元轻啧一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向他:“不是我说啊小钱,这不仅货丢了,人也折损进去两个,上边儿没怪罪下来都是好的!老子是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这才自掏腰包给了你几个子儿……怎么?嫌少?嫌少就给老子还回来——”
说着,关元伸手就要去抢。
“诶诶诶没有!没有关爷,没嫌少……”
矮小男子讨好地朝人一笑,转眼便将手中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紧接着,他抬眼看向关元,小声询问:“那这下一批货……”
“嘿——”大手高高举起,关元目光狠厉地瞪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钱呢,现下风声正紧,再捞下去你不要命啦?!”
说着,他吐出一口浊气,又道:“我打听过了,那两个瘟神明天就回京了,等他们回去,再等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来联系你的。”
“诶好好好,那关爷我这饭都备好了,不然还是留下来吃一顿再走?”
“就你这穷酸样儿,能有我去酒楼吃一顿美?下次吧下次吧……”
“哎呀关爷……”
谈话声渐渐远去,听脚步声,应是那矮小男子正追着他口中的“关爷”,不停拉扯。
……
待脚步声返回,“咣当”一声大门被落锁后,藏身于墙角的两人这才放松气息,不约而同地看对方一眼。
“若是没猜错,那人口中的‘瘟神’……应该有你一份儿。”
沈付雪双手抱臂,笑着打趣他。
景凭生抬眸瞥她一眼:“你不也是?”
凭一己之力杀掉他们好几个同伙,沈付雪定然也是被记住了的。
又或者说,在那些人牙子的眼里,沈付雪比景凭生还要可怕。
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打趣一番后,沈付雪舒展眉眼,看向少卿大人:“里面的那人……”
她扬眉示意,明白她意思的景凭生默契地接上话:“打一顿?”
无声地赞许下,两人走出墙角,而后大摇大摆地在门前站定,抬起手,敲门。
“……谁啊!”
正乐滋滋数钱的男子听到敲门声,本不欲理会,但架不住门外声音不停,便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拉开,男子一脸傲气地走出去,嘴里骂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一根棍棒袭来,旋即他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
再次醒来,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景象。
只是自己的双手却被绑在了桌子腿上,钱来试着动了动手,桌子纹丝不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那掌柜的,买了个质量这般好的让自己受罪。
望着不远处正背对他而坐的两人,钱来没办法,只得轻咳一声开口道:“那、那个,二位大侠……”
钱来拉长声音,试图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而后,见那两人转过身来,钱来脸上瞬间堆起笑,正要说些胡编乱造的可怜话,却在看到那女子面容的瞬间僵住。
“云、云娘子?!”
钱来震惊大喊,随即心里又慌又喜:“云娘子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昨日还见过的呀,您是不是……绑错人了?”
闻言,沈付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他口中的“见过”,便是说在县衙审讯室外的那一面之缘,沈付雪虽不记得这一面,但猜也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只是……
“自是没绑错人。”沈付雪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私下诱骗无辜稚子,买卖人口,你可知罪?”
不等钱来回答,沈付雪又道:“若是不知道的话……”她压低声音,脸上勾起一抹奇异的笑:“你可知道王二王衙役的下场?”
王二王衙役,钱来岂能不知道。
据说是在被关大牢的当晚就发了疯,众人皆传是那一晚经受了非人对待,王二才落得如今这般疯癫的下场。
也有人说王二是想逃脱接下来的刑罚,这才装起了疯……
但无论如何,王二的下场都算不上好。
如今云娘子说这种话,莫非…这王二一事,同她有关?
越想越觉得此般猜想便是事实,明明沈付雪只是说了一句话,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这钱来便被自己的脑补吓破了胆。
末了,只见他苦着一张脸,不顾那被绑在身后桌腿上的手,疯狂朝着两人磕头,道:“大人、两位大人!呜……小的知错,是小的不知死活,小的不该受那关元怂恿,为一己之私诱拐人口……”
“还望两位大人看在小的诚心悔过的份儿,饶了……啊不,坦白从宽,就从轻处罚小的吧!!”
只一句话,便让钱来自顾自地破了防,不仅招待出了犯罪事实,如今更是鬼哭狼嚎地求饶……
景凭生眼含欣赏地看向沈付雪,如此严肃的场面本该收敛些的,但他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勾起了唇,想压也压不下去。
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付雪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一眼。
动作停顿片刻,而后沈付雪默默地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少卿大人那般痴笑模样。
但耳边的嚎叫声过于难听刺耳,沈付雪虽忍住了打景凭生一顿的冲动,却没忍住踢钱来一脚:“行了,闭上你的嘴。接下来我问的几个问题,若你如实回答,到时候我自会去县令那边帮你求求情,但若是你胡编乱造……”
话没说完,钱来就一把抓住沈付雪踢过来的鞋子,像是抓住了海上最后一根浮木似的:“云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答,云娘子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付雪嫌弃地皱眉,一边点头应下,一边用力把脚从这人的拉扯下拽出来。
不过应是应下了,但有一点儿沈付雪没说。
以她现在的身份,去县令面前求求情自是没什么问题,但县令答不答应……可就不是她沈付雪的事儿了。
到时候钱来老实回答了却还是被判以极刑的话,可就是县令的“锅”,跟她没半点儿关系呢。
沈付雪笑着,默认钱来知晓这一点。
不过,王二之所以变得疯癫,说不定真的和她有些关系。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应当是因为那次她溜进县衙,对王二用了绘梦之术。
若是对人之记忆进行篡改的绘梦之术,那本就是逆天之行,不说她作为施术者要承担的反噬,王二作为“受害者”,若意志不够坚定,便很有可能受到绘梦之术的影响,损伤脑子,从而变得或痴傻或疯癫。
所以……王二落得此般下场,说罪魁祸首是她也不为过。
此般想着,沈付雪不由得又回头看景凭生一眼。
对他施展绘梦之术,已经两次了。
该不会有一天,景凭生也落得和王二一个下场吧……
沈付雪拽拽衣角,又是担忧又是心虚。
先前绘梦之术刚被她研究出来,效果还未完全明晰,便遇上蛊王被她一口气吹死的紧急情况……
沈付雪不想为自己开脱,但,若是重来一次,兴许……她还是会选择篡改景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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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记忆。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世上,也容不下纯正的善良。
……
一柱香后,沈付雪弯腰走进马车。
下一刻,被五花大绑着且再次陷入昏迷的钱来,“砰”的一声,被丢进马车。
掀帘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阿泽满意地拍拍手,随即便回到车厢外开始赶车。
同他们想的一样,这钱来并非什么核心成员,所以关于绑架案也只是略知一二,通过钱来所交代的,他们唯一能得出的结论便是——绑架案的幕后凶手……另有其人。
师爷也不过是被拉出来挡枪的可怜虫罢了。
但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绑架目标有无特点,绑架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等等一系列问题钱来是一概不知。
“钱来所言,你可有什么想法?”
马车内,景凭生倚着车厢,懒洋洋地开口道。
知道他是揣着答案问问题的沈付雪也不在意,只语气平静地回道:
“依钱来所言,他只是拿钱办事,关元那边要人了,他就把平日里物色好的一些人诱骗过去交差。被他当做目标的大多是孤儿,或者是同家里关系不好的,拐卖这类人风险比较小,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最不济就是拿钱打点一下,也怪不得被拐之人如此之多,竟无一人去报官……”
说着,沈付雪停顿片刻,又道:“钱来说他只诱拐了七八人,但被拐之人分明有二十不止,所以……”
沈付雪清亮的目光望过去:“像钱来这般拿钱办事之人,定然不止一个。”
“哗啦”一声响,那捏在手里许久的纸张被沈付雪展开,递过去,“将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派人走访一遍,兴许这案件的诸多细节……便能串起来了。”
四目相对。
景凭生笑着接过沈付雪递来的那写着被害人家属姓名和住址的纸张,不吝夸赞:“云娘子果真冰雪聪明,云娘子能同意加入我大理寺,倒是某之荣幸。”
闻言,沈付雪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但就在她微微放松心神的时候,少卿大人却忽地换了语气,转折道:“云娘子的分析的确没有问题,但……云娘子是否忘了,那钱来,可是和云娘子在县衙碰过面的。”
和她在县衙里碰过面……
沈付雪皱起眉,刚想要反驳和她碰过面怎么了,所有被害人的家属都和她碰过面……倏地,脑子灵光一闪,沈付雪当即抓住了那一直以来都被她忽略了的一点:
钱来既是作案者,又为何会被当成被害人家属放进县衙呢?作为被害人家属,那……他所认领的被害人,又是谁呢?
事情仿佛顷刻间复杂了起来。
马车无声驶向县衙。
不待沈付雪思考出个所以然,马车便在县衙门口停下。
望着门口的牌匾,沈付雪无声叹口气。
起初她只是想从案件里脱身而已,连救人都只是顺便,没想到现在却被案件裹挟着深入,谜团一个着接一个,像是掉进无尽的漩涡,叫人窒息。
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报仇,加入大理寺是唯一,也是最快的一条路。
无论多难,她都得走下去。
“愣着做什么。”
耳边传来少卿大人似乎有些轻柔的呼喊,沈付雪被惊到,小幅度地晃了下身子,反应过来后迅速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拐卖一案幕后凶手另有其人,那我们可是要推迟前往京城的日子?”
闻言,景凭生神秘一笑:“自然是如期进行。”
见沈付雪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他又笑一声,道:“等下云娘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