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出【我赶时间】的初始赔率为2.0。
“赔率好高，这个‘我赶时间’应该是新人。”
“新人第一把就匹配到银光，运气也太差了吧。”
观众席上的人议论道。
“对啊对啊，这个新人都没听说过。”
他们说话间，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旁边起哄。
有人略微诧异地扫过她的白头发，还有露在外面的手。
这里的人都戴着全息投影的虚拟覆面，看不出真实样貌，但判断出年龄并不难。
这人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老人会出现在这里。
可老太太经过变声后的语气也十分温和：“你们都押的谁呀？”
观众不像选手要斗个你死我活，听见她的问询，七嘴八舌道。
“当然是银光，银光的综合胜率有58%，老牌选手了。”
“没记错的话银光只差一局就有晋级资格了，新来的等下别被打死！”
“我是银光肯定笑死了，最后一把匹配到新人，这不直接保送晋级赛嘛。”
银光选手的历史影像正好投放在大屏幕上，提前烘托胜利的气氛。
老太太抬头去看，也认同地点点头：“我看这小伙子确实不错。”
她顺着观众们的话，不动声色地引导他们对银光的肯定，以及对另一个选手的贬低。
很快，观众席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几乎都下注押了银光赢。
【我赶时间】的赔率实时变化到3.4，而银光稳定在1.6。
比赛的倒计时见底，下注时间结束。
不错，足足涨了1.4。
赵青满意地拍了拍衣摆站起来：
“好了，不聊了，比赛要开始了。”
她径直向赛场走过去。
旁边的观众看着她走向比赛场地，一时间气氛出奇地安静下来。
这家伙竟然是参赛选手？
白发老者身姿笔挺地走上赛场，虽然戴着虚拟覆面，但满头白发是骗不了人的。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观众们揉了揉眼睛，顶着满头问号惊叫起来——
“坏了，不是新人，是老人。”
“这老太婆是‘我赶时间’？赶时间投胎吗？”
“克洛诺斯疯了还是没人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完了，我押的是她。”赌鬼跳起来叫骂道，“退钱，这不合规矩，我怀疑这场比赛有问题！”
他只是眼红那么高的赔率，谁知道克洛诺斯竟然敢让个老太婆上台比赛。
情绪激动的赌徒上升到阴谋论，怀疑是黑赛官方设的局想欺诈他的赌资。
叫骂声一时不绝于耳，赵青神色不变。
银光正摩拳擦掌地热身准备，却猝不及防发现对手是个老太太。
抛开打黑赛这件事不谈，他在现实中也是个尊老爱幼的好人，顶多扶老太太闯闯红灯。
“你…要不认输吧，我不打老人。”银光好心劝说。
赵青摆了摆手：“没事，我不讲究。”
银光一噎，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古语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冷脸放出机甲，再赢一把，他就能进入晋级赛了。
赵青也登入机甲，随着电子眼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赛前没有调试参数，她需要一点时间适应陌生的机甲。
场上的我赶时间选手没有第一时间行动，灰扑扑的基础型A级机甲平平无奇，原地站定。
观众席上顿时嘘声连连。
银光轻视无比。
果然，只是个老人而已，他甚至没启用热武器，不想浪费机甲的能量。
经过改装的银色机甲划出一道银白尾迹，转瞬拉近距离，一看就是打算用近身搏斗解决对手。
观众们直呼没劲，三三两两起身离开，还是其他比赛场上的死斗更有意思。
赛场上，银光冲上前来，挥出劲风的拳头直杀对手面门。
在他看来，一拳解决眼前老人绰绰有余。
眼看就要命中，灰扑扑的A级机甲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它轻松扭头，以一种危险但微妙的距离和银色机甲的拳头险险擦过。
驾驶舱里，银光愣了一下。
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
场下的观众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眼睁睁地看着那台银色机甲被A级机甲瞬间踢飞，重重摔出比赛场地。
胜负已分。
事情发生得太快，台上台下无比寂静，久久没有反应。
只有电子眼裁判还在兢兢业业地宣布比赛结果：
“胜：我赶时间。”
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先前叫骂的赌鬼瘫坐在座位上，大起大落的刺激让他腿脚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收起机甲，迎着一众观众各异的神色，从赛场上气定神闲地走下来，顺路拍了拍他的肩膀：
“赌博伤身，下不为例。”
赵青收回手，光脑上跳出提醒，几乎连番三倍的钱回到了她的账户里。
瞬间暴富，难怪赌徒们会那么狂热。
她摇了摇头，可惜同样的把戏只能用一次，下一次不会有人上当，克洛诺斯也不会允许。
赵青准备进入下一场匹配，手臂上的四字箴言却突然有些发热。
确定不是错觉，她直觉不妙。
但地下赛场只支持局部网络，连不上光网，无法查看魔尊现在的定位。
赵青果断发送信息。
【老太太做事你少管：你在哪？】
【对方拒绝了你的视频通讯】
【对方拒绝了你的视频通讯】
【对方拒绝了你的视频通讯】
【祸世魔尊毋明：我在家。】
【老太太做事你少管：接。】
魔尊不回消息了。
赵青冷笑，迅速向地下赛场出口走去。
出口不远处就是入口，赵青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入口处，他用力地抓着白发，似是崩溃。
那老头察觉到注视，转过来和老太面面相觑，慢慢放下了抓头发的手。
赵青：“？”
老头假装不认识她：“你好。”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成你家了？”赵青没想到魔尊有本事找到这里，扯了扯嘴角，
“你犯法了知道吗？”
殷随云指着她站的地方：“你不也在这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犯法怎么了，犯法不也是他凭本事犯的？
是她理亏，赵青头疼地警告道：“别乱来。”
殷随云摸了摸虚拟覆面：“来都来了。”
赵青头更疼了。
-
【黑曜石vs无敌】
回到赛场，上方的大屏幕跳出新的匹配信息。
“哪个是你？”赵青问。
殷随云：“我无敌。”
赵青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打开光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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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注。
事已至此，先搞钱吧。
“这个‘无敌’好像也是新人......”
“买定离手，我就不信了，还能一连两个新人都那么厉害？”
殷随云听着观众们的话：“博揜？”
赵青应了一声：“在这边叫做赌博，好孩子不要玩。”
魔尊当然不是好孩子，他反手全部押自己赢。
这一场的赔率也公开了，新人的赔率仍旧居高不下。
但有“我赶时间”选手的操作在前，“无敌”选手的赔率最后只涨到了2.8。
等殷随云走上比赛场时，议论的声浪再次达到顶峰。
“走了一个大娘，怎么又来一个大爷？”
“今天怎么回事，养老中心团建？”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把估计又要赔，早知道不赌了。”
没一会，比赛开始。
台上，“无敌”选手放出熟悉的A级机甲，不出意外，仍旧是灰扑扑的基础型号。
它的对手则是一台经过改装、通体漆黑的重型战甲。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选手们动了。
重型战甲率先向A级机甲的要害处射击，试图火力压制。
可A级机甲的速度奇快，射向它的能量弹只发出几声零星命中的闷响。
眨眼的功夫，那架A级机甲就凭借诡谲的身法摸到了重型战甲的身后，挥出了一道劲风。
相比之下，重型战甲显得过于笨重，根本来不及拉开距离。
观众的心高高提起，出乎他们预料的是，那一拳突然化作巴掌，“啪”一声拍到了重型战甲的机械臂上，随后......
来回摸了摸。
驾驶舱里的黑曜石选手汗毛倒竖，传感设备将触感同步给了他的身体——
操，这老头在摸他的手！
紧接着，让他们更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发生了。
“无敌”选手凭借一大堆风格诡谲的假动作，围绕着重型战甲摸摸看看，敲敲打打。
观众仿佛又看见希望，高声喊着让黑曜石赶紧把这死老头弄死。
只是坐在驾驶舱里的黑曜石不比观众乐观，他的出招全部落空，心底越来越慌。
引以为傲的改装重甲好像变成了玩具，被对手好奇地来回打量戏弄。
殷随云很快失去了对新玩具的兴趣。
他愉快地弯起眼睛，感受对手不经意流露出的慌乱和恐惧，闪身到对手身后，轻松绞住了对方的脑袋。
重甲的头一点点偏移，颈部零件和线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和人类即将被扭断的脖子也没什么不同。
对手还在挣扎，殷随云恍惚感觉像回到魔域一样亲切。
这里是地下赛场，是黑赛，杀死这些人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松，还不会沾上星际法律......
他的笑容越来越愉快，也越来越残忍。
也就在这时，他看见观众席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看着他。
片刻，裁判宣布比赛结束。
“胜：无敌。”
殷随云从台上走下来，神色不太好看：
“我没下死手，我本来可以杀了他的。”
比赛台上，搬运机器人正将失去意识的黑曜石拖下去。
“嗯嗯。”赵青低头看着光脑，敷衍道，“有进步。”
殷随云冷着脸，没有说话。
他突兀地想到，还不如扭断刚刚那个人的脖子，至少还能讨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