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第二日一早。

    雾浓山众师兄弟姐妹迎来拜师学艺后的第一次下山。山中日子枯燥乏味,今日能下山,几乎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就连从来不给人好脸色一心只有修炼的老二今日都难得在脸上露了晴。

    赵诏更是喜不自胜——

    喵了个咪的!

    他终于可以下山补充点调味料了!

    他承认,他心不静!吃一年的素他忍了!可这素是真素啊,就一点盐味,多了都没!吃多了甚至不如辟谷丹好吃你敢信!

    后面能吃上炒菜,都是他发现核桃树,搞出了核桃油。煮汤都只能放点核桃油将就着……

    是真的嘴里淡出鸟来了。

    总而言之,提起这清汤寡水的一年,赵诏可以吐几吨苦水。减肥的能啃鸡胸肉牛肉和大虾都还要绷不住,他们连这些都没!

    现在能下山,别的不说,买点什么酱醋十八香(其实是十三香,赵诏太激动脑袋短路记错了)的,哪怕不能吃肉,也要把菜吃出朵花来好不好!

    其实赵诏也有点嘀咕:一直以来,师父也没说过他们不能吃肉,是因为山上没有,他们就不吃了。他没问,其他人当然也不可能问,于是大家都没肉吃了。

    不过不知道是所谓修真的功劳,还是锻炼的功劳,又或者人体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虽然一年没吃肉,但他们该长个的嘎嘎长,也没见谁瘦成了木杆,也没有谁看起来像营养不良——

    一点不符合营养学。

    估计是辟谷丹的功劳吧。

    赵诏找师父嘀嘀咕咕了一会,又和大家一起吃完早餐,拜别苗豆子(苗豆子不敢也不想回家),带着这一年来大家搓的药丸下山了。

    除了他,其他师弟师妹父母俱全、家庭安泰,都要回家。有几个离家比较远,赵诏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给他们批了半个月假期。

    一行人在清水沟分开,赵诏戴上有纱帘的斗笠,背着特制小背篓往庆安县去了。

    他走的是平远村方向——

    要去庆安县,最快的路线就是从老虎山下山,又从平远村去往庆安县。要是不下山,就得一路从山上穿行过去,路途很远,且不好走。

    这一路下来,他心中颇为感慨。

    上山这一年,他吃得不算好,却是穿越以来唯一过得温饱且快乐的时期。

    灰衣道人寡言、却对他几乎无所不从。

    师弟师妹们没有勾心斗角、每个人都用尽了能用的时间在卷——

    虽然他因天赋差(嘴硬自己心不静)过得水深火热,但他天性乐观,从没真觉得这件事情很要命。

    人与人之间有差异本就正常,他能拥有重来的人生已经很满足了,没有绝佳的天资再正常不过,更别说他还有个金手指(虽然这个金手指大多数时候很没存在感)……

    赵诏一路胡思乱想着往下走,途经老虎山时,遇上了村里人。如今他人缩小了不说,“尸体”也是在众人眼皮底下烧没的,没人会怀疑是赵诏回来了。

    从老虎山下来,他远远往曾经的“家”方向看了一眼,现今村里房屋多低矮 ,且又聚居,他什么都没看清。

    赵诏轻叹了一口气,也算以一条命、三百两银子换赵老二夫妇的生养之恩了。

    心中怅然一收,赵诏屁颠颠往开宁镇去了。

    他原来只有十二岁,但因为在赵家填不饱肚子,不得不想办法赚点铜钱来救济一下五脏庙,所以时常捣鼓东西到镇上去卖。

    因缘际会,有一次他见村里的猎户抓到的大雁没卖掉,正好他听说县里有个姓王的人家要下聘,正缺一只雁。

    他和猎户说自己有门道可以把雁卖个好价钱,因为平日里他也会利用陷阱什么的抓点野兔卖卖,加上赵诏在村里名声还不错,猎户最后还是犹犹豫豫把雁给了他。

    他拿着雁,找了专门跑县城的驴车,去县里卖了雁,小赚了一笔差价。

    后来但凡东西合适,他也会去县里卖,赚不到大钱,至少能让他勉强温饱,所以去县里的路他熟得不行。

    赵诏马不停蹄到庆安县城门口时,时间也已是中午了。

    大约是因为这世界有超能力(超出常规的能力),庆安县虽只是个山中小县,却不算破落,城墙不算巍峨,但四四方方也把整个县城都框柱了。

    交两铜板入城费,在城门口登记过身份,就可以进城了。

    城中两道尽是小摊贩,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此时的集市还没有进行过分区管理,卖鱼边上可能是个算命的。

    当然,好地方肯定都被占了。

    赵诏是来卖药的,目的性贼强——

    虽然他们这药没找真人试过药性,但理论上来说,辟谷丹有用,其他丹药也不该有问题,毕竟炼完的丹药(其实说搓更贴切)是灰衣道人一一过目的,不会有问题,他一点不怕卖“假药”被人掀摊子!更担心的反而是砸人饭碗会被会被打……

    庆安县比较有名的医馆有两家:一家叫仁济堂,一家叫百灵药铺。

    赵诏来过几次县里,听过这两家医馆。百灵药铺的老板比较仁义,常常救济贫苦之人,收费也多低廉,在百姓那口碑不错。

    至于仁济堂,大概属于现代人常调侃的:医院大门朝钱开,有病没钱别进来。

    身为一个“无良”卖药郎,赵诏直奔仁济堂去!

    仁济堂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病人也顾不得地面脏热、随意把杂草团往地上一放,坐在上面慢慢等。

    别说——

    和赵诏一样有商业头脑的人还不少,附近竟还摆了凉茶摊子、面摊、馒头摊,还有卖果子、卖笼子、木雕小宠、书画和草鞋的,不一而足。

    赵诏看来看去,只有个卖酸梅的小摊边上有块空位,他立马滑溜过去,往那一扎!

    背篓往地上一放,取出盖在最上面的布料往地上一摊,一个简洁的小摊子就好了。

    当然,他往后说不得要常来卖药,招牌必须有!

    从背篓边上拆下早早准备好的四根棍儿,他一节一节插好,又把苗豆子连夜赶制的招牌往上一套又扎稳,把棍子往地上一插,一个幌子就好了!

    他动作麻利,且个头小,又戴了斗笠,其实还挺引人注目的,等他的幌子一挂上后,立刻引来不少嗤笑。

    原因无他,幌子正面写了明晃晃四个大字——百病全消!

    锣鼓那是没有滴,赵诏可以自己来,他高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咯!新鲜出炉的丹药!包治百病,不灵不要钱!”

    包治百病那肯定没有,他们搓的药丸分门别类,几乎针对了所有常见病症,吹一句包治百病问题好像也不大?譬如现代的头痛粉、克感敏、藿香正气水和阿莫西林,咳咳,在久远前的贫苦地区基本就已包圆所有病了。

    庸医就要有庸医的自觉,他又不是专业学医的,搓药只是副业好不啦。

    他一吼完,卖酸梅的苦瓜脸小哥眉毛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在憋笑,大概没见过哪个卖药郎敢这样吹牛。

    哦,吹牛的还是个小孩。

    赵诏别的没有,就脸皮特厚。现成的托这不就出现了,他立马逮住酸梅小哥借题发挥:“嘿小老弟,看你好像不大信?喏,我有一丸,食之可饱腹7日,且使人神清气茂,疲惫尽褪!你可敢试之?”

    酸梅小哥头都快摇成了蒲扇。

    这本就在赵诏预料之中——

    随随便便冒出个人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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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你敢吃吗?正常人都不会吃,除非闹饥荒。

    但要是卖药的人自个敢吃,情况就大不同了。

    赵诏取出小刀,又拿小木板当砧板,眼疾手快地把一颗麦丽素大小的药丸切成了八小块,自个拿起一小块往嘴里一放,又拿起一小块递给酸梅小哥:“试试?”

    酸梅小哥是个谨慎人,眼中虽闪过迟疑,最后还是摇头了。

    呀!出师未捷……

    赵诏眼神一转,正打算从人群里再逮一个合适的来当托,就见一个衣着破旧、眼神黯淡的老婆婆来到他摊前问:“吃了真可以七天不吃饭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早忍不住了,急就反驳:“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真要有又怎么会到街头来卖,早被官府收了。”

    赵诏暗自给这位小兄弟竖了个大拇指,说得不错兄弟,这辟谷丹要真出现在现代,那简直比压缩饼干还压缩饼干!官家都得收去做军粮,这又不占地、效用又好,炊事班都得原地散伙、简直绝世大白菜!

    可惜,这是个修真世界,不科学的事情才是科学的。

    难得来个免费托,赵诏当然不会放过——

    他嘿嘿一笑,道:“开业大酬宾哈!咱这个饱腹丸前五丸免费试吃~买其他药丸送饱腹丸、买三送一,买五送二!不买也能试试嘞~”

    喊完广告词,赵诏还不忘逮住反驳他那小哥,说:“兄弟,你我有缘,这饱腹丸我送你一粒,你试试?我最近几天都会在云来客栈,没用你尽管来找我!”

    说着也打包了(用树叶包的)一粒放酸梅小哥的摊子上,道:“我初来乍到,还请哥哥多多照料!”

    赵诏给老婆婆塞了两个八分之一小块,说:“婆婆尝尝吧,一丸饱腹七到八日,这一块虽小,但一天还是没问题的!这是送您和您儿子的!”

    赵诏早就看见了,这老婆婆是和自己儿子来看病的。

    她那儿子就半躺在排队的队伍里,身上盖着草席,脸上生疮,露出来的手也大面积溃烂,疑似感染。

    两人穿着破旧,老婆婆衣服更是补丁叠补丁,想来家境贫苦,要不是没办法了,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到医馆来,当然也不会舍得花钱去边上摊子买两白面馒头了……

    老婆婆连连朝他道谢,高高兴兴攥着小小两瓣药丸就要回去。

    “等等!”赵诏叫住老婆婆。

    老婆婆一下子紧张起来,回头怯怯问:“咋、咋了?”

    赵诏从一堆小瓷瓶中挑出一个,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老婆婆:“让您儿子试试吧。”

    老婆婆回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看了看赵诏,神态迟疑,最后还是接过了,又说了好几句谢谢。

    赵诏往摊子前一坐,静待有缘人上钩。

    老婆婆拿着药丸回到排队队列,她并没有把后面那粒药丸喂给自己儿子,而是只拿着那两瓣药块,拿着一块就要喂给自己儿子,要入嘴时候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马上喂进去,而是拿来自己嘴边。

    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给她药的那小孩,对方正端坐在摊子后,她才略略放心了些,拿着药丸凑到嘴边,小心闻了闻,率先闻到的就是一股香甜的气味,老太太眼前一亮,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甜的!

    这年代的糖虽不算稀罕物,却也算贵价。一般人家想吃点甜的不容易。

    这丝丝的甜顺着喉管往下蔓延,一种胀胀的情绪满溢在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吃到了大半辈子都没吃到的甜,她却鼻尖一酸,眼泪上涌。

    老太太晃神不过眨眼间,抬手抹掉掉出来的眼泪,药丸往嘴里一塞,立刻搀起自己躺地上的孩子,那瓣药丸被小心翼翼地塞入了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