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没有兴趣
    江南的春天比傲云山庄来得早,此时已冒出尖头绿,春雨连绵,随风微微倾斜,春江水暖,城中已有人撑起杆来,去江边捕捞那出冬来第一波浮出水面吐泡泡的肥鱼。

    江南温家大院,温清正就着春雨声吃早食。

    她吃得缓慢又优雅,如大家贵族一般一双莹白小筷,在食案上夹起一小点绿意放入口中。

    她低着头,自顾自地摆自己的碗筷,丝毫不理会对在对面的人。

    温词一大早就来了,却也是不说话的坐在她的面前,温清只在他最初进门时看了一眼,便当他是空气,自己做自己的,反正这个院子就这么大点儿,出也不能出去,耗着就耗着。

    待早食过后,身后的新换的侍女上前端走食盒,温清拿着自己的手巾,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又细又长,因着习武关节处有几处薄茧,但不粗,现在已是养得十分粉嫩,看起来是个十足的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

    她擦着擦着,便有些来气。

    “说吧,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她将手巾一压,抬眼望向端坐对面喝茶的温词,自嘲道:“能有什么事是从父亲那里没有问出来,非得来这里找我这个废物女儿的?”

    “废物”二字戳中温词的面具,如今温家已由他掌控,这句从小形容温清的难听字眼成为温家禁忌,说出口的要么死了,要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现在也只有温清这么自嘲。

    “你何故如此。”温词叹道,他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挥了一下,周遭的侍女立即退得一个不剩。

    温清不为所动,自己动手翻了个杯子,倒起茶来,被温词止住。温词温热的手掌从她手中拿走茶壶,为她斟起茶来。

    杯中茶沫上下翻浮,温清盯着墨绿的茶缓缓将清水染色,不言不语。

    温词这才开口问道:“你可知昨日,傲云山庄来了两名弟子,其中一名自称是顾缃的弟子?”

    “不用这么试探我。”温清一语道破温词虚假的寒暄,她的眼珠黑白分明,此刻正嘲弄地看着温词,她说道:“你我同出身傲云山庄,自然应该知道退出宗门的规矩。”

    退出傲云山庄,回收令牌,此生不得以山庄之名行事,山庄有事也自不能打扰已退出的弟子,自此两不相望。

    但这是对标普通浮萍游子退出江湖的规矩,对他们这种本就生在武林世家的,这等规矩自是不作数。

    温清故意这般刺他,他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这顾缃弟子已被秦绛认下,用了庄主亲传的名额参加本次的武林大会。”

    “秦绛认下了?”温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下换温词心情愉悦,他问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这等秘事。”温清头脑清醒,她否认道,依然对秦绛认下一事疑惑不解,温词看着她的脸色不断变化,问道:“你对顾缃弟子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温清越发觉得温词前来找她这事透露着奇怪,先前她还以为自己私下和秦绛联络一事已被发现,结果温词坐在这里,话里话外都是问的顾缃弟子。

    顾缃弟子?温清回想,顾缃失踪时年纪尚轻,先前都是和褚秦二人一起三人一起行动,褚思召死后又在傲云山庄待了一整个年头除了秦绛无人能见,秦绛先前私下告诉她,顾缃跳下崖后并未找到她的身躯,假定顾缃未死,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顾缃哪儿来的弟子?

    难不成这半年,她找到一个武学天才,特地培养来踢馆傲云山庄?

    刚有个念头,她就觉得这种想法可笑,她摇了摇头,将此事认作温词无由来地针对,顾缃已死这事十有八九板上钉钉,温词在山庄时因她之故和顾缃关系并不好,死者为大,也无须针对其弟子。

    “你大可不必这么恨他们。”温清说道:“你更恨的温家你已经得到了,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褚思召和顾缃不放?他二人一人死无全尸,一人下落不明,你又何故如此?”

    “我没有恨他们。”温词对温清的语气依旧温柔,“只有些事情,需要解惑。”

    温清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不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温词微笑的问道。

    “记得什么?”温清和他这通看似闲聊实则句句都在套话,她不再回答,而以反问问道。

    温词盯着她的眼睛,他一贯的温润形象下,仿佛盘着一条毒蛇,此刻正竖起眼睛透过他,恶意的看着温情,他听见自己说:“我将你带回时你,身边的那位女侠,就是顾缃弟子啊......”

    ***

    “承让。”陆伍双手抱拳,对下一名弟子说道。

    他已连打了五场,本场结束后正坐在一旁休息,看向阿顾的眉毛都高高地挑着,阿顾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应是在身后不停地摇摆,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干的不错。”阿顾夸道,递给他一杯温茶,看着他一饮而尽,自行调息。

    “当然!”陆伍调息后,呼吸已不似刚下来时那么急促,听了这句夸奖,他急忙接道:“我可是一路都没有闲着,一直在补足短处呢。”

    “哦?”阿顾来了兴趣,问道:“都发现了自己哪里的短处?”

    “这可不能告诉你!”陆伍笑道:“万一哪日咱俩对阵,你可不是得了便宜。”

    阿顾跟着笑了,也不再过问此事,反而问道:“你还有力?”

    “当然有力。”陆伍小臂对折,对阿顾展露自以为结实但其实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臂膀。

    “有力也给我省着点用。”阿顾见他换着摆了几个姿势都不满意,拍了他小臂一下,下巴对着屋檐下吊儿郎当坐着的人群,对他说道:“下一个试试他。”

    “那个来我们那儿叫嚣的陈景仁?”陆伍颇为不解,口吐狂言道:“他有什么好试探的,几斤几两都写在脸上了。”

    “是这个。”阿顾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微微地侧了一点点,他的目光所及,便是今日另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陈家人——陈景如。

    要试探陈景如的人变为陈景如,陆伍这才提起兴趣来。不过此时天气尚冷,他将比武罢浑身燥热,唯独露在外面的头脑微凉。

    阿顾的手也是温热的,为了让他的视线从陈景仁转到陈景如处,五指伸展开放在他热气腾腾的头顶处。

    陆伍腾得一下脸热了。

    “啊,他啊,你放心......我肯定压着他打。”陆伍含含糊糊地说道,将自己的头微微靠后挪,说道:“放心吧。”

    “嗯,没有担心。”阿顾说道:“你留意一下,他......他的招式和温词有何相同之处。”

    “啊?”陆伍听到温词瞬间清醒过来,他当时初步接触传闻人物,就被温词皮笑肉不笑的另一面震撼到了,怎么这陈景如还和温词有联系?他想起那人阴魂不散蹲在墓口等他们,一出口便是当场斩杀温清侍女的那张冷漠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还不知温清被带走后怎么样了......

    阿顾环顾四周,提剑走向陈景仁,周遭寂静无声,阿顾功夫好,走在石板地上也轻巧无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陈景仁看着阿顾接近,耳畔仿佛听到了一步一步走近时的咔嚓声,宛若黑无常索命,顿时间寒毛直竖。

    陈景仁一个激灵,待她走至面前,还未开口,忍不住直接抱头蹲地,识时务者为俊杰,嘴里大喊道:“我错了顾师姐!”

    阿顾越过他,对陈景如道:“打一场试试?”

    “和你?”陈景如依旧那张冷淡脸问道。

    “当然不是,打过他才能和我打。”阿顾指了指陆伍道。

    “好像没有什么吸引力。”陈景如摊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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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做无谓状道,“多的是人在排队,我只想和你打一场。”

    “顾姐。”无人理会的陈景仁见阿顾不是来找他的,又跳起来了。他急忙走到陈景如旁边,对阿顾道:“想和人打一场也得有点诚意吧!”

    “拿出真本事啊,总是让别人上场算什么?”陈景仁咧嘴笑道,拍了拍陈景如的肩膀:“我兄弟好歹今年傲云山庄排名第一,只是想和顾师姐打一场而已,顾师姐都走到这里来找我们,怎么到了这儿还扭捏起来了。”

    “先和他来一场。”阿顾没有松口,重复道,她眼神转向一旁的陈景仁:“或者,你想先来?”

    开什么玩笑!他连和李双喜对阵都五五开!被点名先来的陈景仁寒毛一竖,手快于脑子先行动,他推了一把陈景如,说道:“你去。”

    陈景如深深地看了推了他一把的,他的同胞兄弟,沉默地走了出来。

    “你没有兴趣,有人有兴趣。”路过阿顾时,阿顾低声笑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难道温词没有嘱咐过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用出双剑吗?”

    陈景如的瞳孔不由得剧烈一缩。

    “终于肯上台了!”陆伍撸了撸自己的袖子,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意思。

    陈景如面色铁青,一副速战速决的样子,顿时惹得陆伍火气噌地上来了。

    陆伍并未听到阿顾挑衅之语,故以为是陈景如看不起他,天之骄子连胜五场,哪忍得住别人对他摆脸色,见陈景如此状,双方抱拳相拜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剑上前了。

    太着急的后果就是第一剑招下去,他自己内心先暗道不好!

    第一式讲究一个气顺、气匀,这焦急取胜者,骄兵必败的道理,在哪都一样,于是陆伍一节退,节节退,败局也是能看得出的。

    但他死倔着剑过头顶,防守式已超多少,他也未寻到反击的空当。

    陈景如虎口卡着剑柄,如击鼓般,抓到他的破绽,一击比一击厉害,一击比一击猛烈。

    陆伍承受着势如闪电的攻势,还要承担变化多端的攻击方向。陈景如不愧是所谓被称为当前第一人的榜首,运势的熟练程度和抓住陆伍招式中小细节反攻击的眼力都令人咋舌。

    稍有不慎,一道银光自陆伍喉间闪过,陆伍眉心一跳,死亡阴影笼罩住他,他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仰头闪过那道剑光,他后怕地咽了下口水。

    正在这时,身边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宛若布丝摩擦,紧接着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

    这一应对让陆伍失去了先机。

    两人都互不承让,刀光剑影叮当响,似撕裂空气般发出凌厉的声响。

    阿顾自看到陈景如毫不犹豫地以剑过喉起,就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留意一下,他的招式和温词有何相同之处?”

    阿顾先前的叮嘱还回荡在陆伍的耳边,他边左右格挡着,欲哭无泪地想着阿顾居然还能认为他有余力应对的同时分析陈景如的招式相似之处,真不知是看重他还是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

    不过他们确实是一开始看轻了陈景如。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他回想起陈景如的哥哥陈景仁前来云落院叫嚣,和魏行蕴针尖对麦芒的那副样子,当时的陈景如只是默默地,像一个隐形人一样站在后面的阴影处。

    好似任督二脉被打通,他出身京城贵族,内宅外宅的腌臜事自己家中没有,外面的大家族可从未消停过,陈家兄弟之事单凡有点脑子和眼力劲的,便看了出来,再一结合阿顾提起的温家,顿时这一串关系被他缕的明明白白的。

    江湖啊江湖,陆伍谨慎的对持,抽空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还真是没说错。

    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了,温词作何要为难顾缃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