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如被带走时,阿顾还以为他的哥哥会说些什么,她看着先前挑衅被呵后熟练躲入陈景如身后的陈景仁。
陈景仁一语未言,只是沉默地看着。
连先前站在陈景如一旁套近乎的李双喜也低着头,眼睛长在石板地上。
平日里在山庄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弟们,此刻也都一个个地作那鹌鹑状。陈景如年纪轻轻倒是看得很开,他跪在地上抬着头,看都没看他同伴一眼,只对西长老说道:“我并未出卖山庄。”
西长老是个规矩老人,此刻哪怕是匆匆赶来,衣着身板也是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此刻这位平日严苛的老人在早春的阳光下也依旧如同冷冰冰的石像一般,浑厚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带回去。”
命令是下给身后弟子的。
跪在地上的陈景如顿时红了眼眶,他沉默过后,挣脱扶着他起身的弟子的手,自己默默地爬了起来。
“陈师兄。”被挣脱的弟子低声喊道。
他明白,自己安分的被带回是最好的、最体面的选择。
阿顾看着被围起来的陈景如挺拔的背脊,透过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些久远的记忆。
“有件事你或许想要知道。”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景如略停了一下,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往阿顾平静的情绪里炸出一阵动荡。
“不过这也是我从温词处偷听来的,你听一听就行。”他低声笑了一下。
“该活着本不应该是你的,被选中能重活一世的,原本是褚思召。”
“你说什么?”阿顾猛地抓住他的衣领,身旁的弟子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陆伍一把抓过她在抖的手,陈景如话说得含糊,他没有听得明确,只听到"温词"、“选中”、“褚思召”几个词,随即阿顾的手竟然抖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
阿顾一把甩开他上前,大阔步走向陈景如,下一瞬被另一个浑身带有冷意的人挡住脚步,顺带着挡住她看向陈景如的目光,阿顾抬头望去,正是发话带走陈景如的西长老。
西长老对她的冷漠比对陈景如更甚一分。
“女侠何故如此,我派弟子自有师父处置。”
“他赢了陆伍,按着擂台规矩,下一个对手是我。”
她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技巧,丝毫不提陈景如微妙的暴露事件,只提起对战一事。陈景如身边的弟子们微怔了一下,对望一眼,颇有些不安。
西长老摆足了姿态就要带人离去,连秦绛的面子都不给,不过他本身也对年纪尚轻的秦绛临阵接手庄主一位颇有意见,此刻招呼都不打地就要带人回自己那里。
阿顾左右遮挡,不让弟子带人离去,生怕这人一离开再见到就是具尸体,那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更是永远没有答案。
活着的不该是她。
虽然她一直对重生一事耿耿于怀,也带着既然她都重生了,那么褚思召是不是也会这样的微妙想法,但从一个与他们这些人完全无关的一人口中得知此等重要的话,如同晴天里的一个霹雳,直直地劈向了本就迷茫的阿顾。
原来我是误入其中的那个幸运儿吗,她这样想。
如果没有我的话,是不是褚思召就能好好活着了?
一定要保住陈景如。
他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他知道她有办法保他的命,才会擦肩而过时放下这句重磅。
陈景如赌对了,阿顾对好友死亡一事,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会放过。
正是进退两难间,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滑腻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局。“原来这武林大家,也是要动私刑的。”
秦绛满脸寒霜,陆伍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正摸不着头脑,回头一看阿顾面上也是乌云密布,才品出些来者不善的意味出来。
那中年男子一袭长衫,不似寻常武者衣着行动方便的短衫窄袖,倒是像陆伍常在京城茶馆见到的进京赶考的书生。来人一双丹凤眼,手拿一纸扇一摇一摇间,眼神不安分地乱瞄着,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武夫,挤开围坐一团的弟子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听说顾缃女侠有亲传弟子参加武林大会,我等俗人听闻即刻前来拜见。”
这情形像极了陈景仁带人前往云落院踢馆的样子,来人也算是熟客,前来者名为崔典,身后跟随的是滕玉阁弟子,各个毕恭毕敬低眉顺眼。
连南长老都皱着眉头看过去,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看来陈景仁对比起来人的跋扈,还低了些许个层次。
“崔典。”秦绛冷声道:“你知我山庄规矩,武林大会明日才召开,你今日是如何进来的?”
话音刚落,院门口瘸着腿匆匆走进几名弟子,陆伍看去正是昨日里见过的守门弟子,此时腿脚不便倒也罢了,右手也无力地垂在身旁,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脸色难看,一名弟子的身侧甚至还溅上几滴血印。
一看便知晓,这人竟然是打进来的!
这下连陆伍这个与傲云山庄毫无关联的人都怒了,这人如此行径,不怕被当场斩杀于此?
崔典当然不怕。
当年他中伤褚思召导致他无法继续参加武林大会都能被压下去,现在只是区区伤了几个守门弟子,自然不当成一回事。
“鄙人年少倾心,此时有了她的弟子也是想着来看看的。”崔典的胡说八道那可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他说话尾音打着弯儿,估计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听得阿顾直要作呕。
“呵,真是一派胡言,这年少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看来指望着他年岁大点能懂事也是白瞎了。”秦绛可一点不让着,指桑骂槐道。
三人当年虽然打架多,但年轻人打打闹闹,打过后,互相钦佩的多,打成仇人的少。对顾缃来说,就连她提起没什么好气的温词,也只够算得上是双方打急眼了。真正数做仇人的,还当属这位滕玉阁本事极大的崔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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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崔典傍晚偷偷找到褚思召,装作一副讨教的彬彬有礼的友好师兄模样,
这人面上不善,下黑手更是极狠,褚思召一贯正派作风,被他偷袭到差点失明,得手后甚至洋洋得意地扬长而去。
要不是秦绛恰好找褚思召还剑谱,久等不来前去寻他,双眼被偷袭到淌着满脸血的一代天骄褚思召怕是真的要栽到此等小人手中了。
“这书里不都写了,名门正派的主角都要遭受小人之灾的。”双眼只能蒙着的褚思召上药后,面色苍白还安慰着生气的秦绛,道:“可见我这灾过后,往后会顺利些。”
正说着,那闷不做声的顾缃提剑拔腿就走,褚思召怎么喊都不回头。
秦绛怕她闹出事,紧随着跟在后头,岂料顾缃只是前去沈确那里汇报了此事,然后提出自己要代出战。
顾缃还是冷静的,秦绛欣慰这一贯喜欢有仇当场就报的好友这次居然没有冲动。
崔典此人办事阴狠,又是滕玉阁阁主的老来独子,那阁主先不说武功如何,却是非常长寿,以至于不惑之年有了儿子后,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庇佑至此。
人来了越糊涂也是真的,崔典被抓个现行,老阁主拉着个老脸赔礼,死活不说如何处置,连关个紧闭都不情不愿。
沈确因褚思召受伤,也是寸土不让逼得厉害,那崔典却是盯着问是否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待听到是一字后,转身一剑捅向了一直跟着他的一位同门,那人在讶异至极中缓缓倒地,怕是至死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同门手里。
“好了,一命抵一双眼,扯平了。”崔典无所谓地笑道,将自己手指上的血一点一滴地擦干净。
“这人是个疯狗。”沈确回来后对三人说道:“离疯狗远一点。”
顾缃嘴上说得好,没隔着几日,就在武林大会的正规对阵中,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崔典打了个半死,外表看不出,实际五脏六腑伤了一半,吐血都吐了几大摊,最后被抬回去,听说躺了足足三月有余,又养伤养了一年半载才能出门。
虽然不算光明正大,但也总算是出了口气。
他接手庄主后,可算是知道了为何沈确年轻的时候无法无天,当了庄主反而畏首畏脚的,甚至有的时候还要被年轻的他当面不懂事地嗤笑。
那时候沈确只会笑着摇头,说:“秦绛你长大了便懂了。”
“我已经长大了!”年轻时候的秦绛稚气未退,嘴硬得不得了,哪听得了这种哄小孩的话,立即反驳道。
“是是是,你长大了。”沈确哈哈大笑:“你们三人中,你是最稳重的一个,我以后可全指望你了。”
如今稳重的他,又见到这张令人震怒的脸。
被顾缃打的那真真是崔典的人生低谷,后来他满世界寻仇都找不到顾缃这人,再打听,却是说她失踪了。
看来这崔典躺了这么久也没有改进,这回应该是听说来人是顾缃弟子,兴致高昂地前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