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胡在前引路,景辰带着金内侍以及沈嫔身边宫伺候的一帮宫女太监很快进了寝殿,结果寝殿里却没看到人,床帐也是放下来的,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动静。
景辰有点尴尬,暗道自己太心急了点,这时奚萦探出半颗脑袋,羞赧道:“臣妾形容不整无法行礼,还请陛下恕罪。”
景辰见状连忙道:“是朕唐突了,朕去外间坐一会儿,你梳洗妥当后我们再说话。”
这人风风火火地来,又呼啦啦地转身就走,只留下小穗等宫女伺候奚萦梳洗,把奚萦搞得有点懵,总觉得今天的皇帝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儿奇怪。
她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景辰正在摆弄书桌上的笔架,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点弧度,饶有兴致的模样仿佛那几支破笔是什么稀罕的好宝贝,奚萦想起金内侍说皇帝最近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今天又是演的哪一出?
“劳陛下久等,臣妾失礼了。”
她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景辰听到连忙上前两步要来搀扶,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笑道:“沈嫔不必多礼,坐吧,我们说说话。”
他抬手一指,示意奚萦坐到靠窗的软榻上。
奚萦顿了顿,只好调转方向去软榻那边,窗边光线好又通风凉爽,就是两个位置挨得近了点,显得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坐,金内侍带着人上了茶水点心后侍立在旁,结果景辰挥挥手赶人:“都下去吧,朕跟沈嫔说会儿话,不用人伺候。”
奚萦有些诧异地瞟了他一眼,暗道这人竟然真是来找她聊天的?他和“沈嫔”什么时候发展到可以聊天的程度了?总不会是刚才魇魔那个媚眼勾到他了吧?
待人都退下后,景辰将茶盏往奚萦的方向推了推,温声道:“这是百合雪梨茶,清心安神的,你受伤,呃,受了惊吓,喝这个比较好。”
奚萦又瞟他一眼,见他眼神温和唇边带笑,跟刚才满脸惊恐嫌弃的模样判若两人,唔,不止如此,跟昨天在漪兰殿中的冷淡犀利,栖梧宫中的古怪神秘也都完全不同,岂止是判若两人啊,这是判若四人呢!
这人莫非,真的有什么大病?
奚萦暗中观察的景辰的时候,景辰也在暗中观察她。
今日刚下朝就听说长夏宫走水,他第一反应就是奚萦又搞事了,然而匆匆赶到现场却见到个奇形怪状的女人往自己身上扑,他当时没做好准备吓得落荒而逃,等回到蓬莱宫后又觉得自己太怂了点,心中颇为懊恼。
恰好那时负责救火的王朗前来禀报,说长夏宫并未起火,那浓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这场“火”除了吓坏几个宫人,弄脏了沈嫔的脸,再没有别的损失。
除此之外,王朗还在长夏宫的小厨房中找到一小片没有烧完的黄纸,上面有朱砂痕迹,十分可疑。
景辰一看,这不就是奚萦常用的那种符纸嘛!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奚萦故意搞事吸引自己注意啊!
两人昨晚才在栖梧宫经历了一场怪事,以她那急吼吼的性子,肯定憋不住要来接近自己,如今柳才人出事,后宫只剩沈嫔一个妃子,以沈嫔的身份接近自己确实比扮作宫女容易许多,这不长夏宫一出事就得报到他这里来,就算看在沈唯清的面子上他也要对“沈嫔”略表关怀,一来二去两人不就见着面了吗?
想通了这一节,景辰当即打起精神,马不停蹄赶来了承光殿。
此时“沈嫔”就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窄窄的茶几,她脸上每个表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单从相貌上来说,“沈嫔”和奚萦两人可谓是大相径庭,“沈嫔”眉眼温柔,面色是久病的苍白,身形也很单薄,一看就是楚楚可怜的深闺女子,而奚萦却美得张扬又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光芒万丈毫不遮掩,就像她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算是“偷看”也显得光明正大闪闪发光。
至于先前在长夏宫门口冲自己抛媚眼的猥琐行为,景辰觉得是她演砸了,这会儿不就正常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笑,暗道司主大人这演技实在不能细看,这才第二个回合呢就露馅儿了。
“不喜欢喝甜的吗?我让金内侍少放糖了,你尝尝看,不喜欢的话就换别的。”
他再次示意奚萦喝口茶,连称呼也在不自觉间换了过来,奚萦回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掐着嗓子故作羞赧地小声道谢:“多谢陛下体贴,臣妾没有不喜欢甜的。”
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景辰又想笑了,他轻咳一声忍住,故作不经意道:“哦,看来的确不是很喜欢甜,我记住了。”
奚萦:“……”
天哪,他在犯什么病呢?
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住脸上的震惊,奚萦脑子里念头乱飞,却始终抓不住一个确切的答案,无他,这小皇帝一会儿一个样,怪,实在是怪!
不过这茶的确不错,淡淡的清甜里夹杂着一点梨香,很清爽,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景辰见她满意,唇边的弧度也跟着上扬了几分,又问道:“承光殿住着可还习惯?”
奚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景辰继续道:“长夏宫并未有多大损失,若你想搬回去的话,我让他们今日收拾好,明日就能搬回去,承光殿这边确实小了点,位置也偏了点。”
奚萦觉得偏僻点挺好啊,连忙道:“不用不用,多谢陛下好意,承光殿住着挺好的。”
景辰也想到她一入夜就满宫跑的习惯,于是又提议道:“或者你喜欢住哪儿可以跟我说。”
奚萦忍不住又瞟他一眼,暗道我想住蓬莱宫去日夜盯着你行不行呢?但她终究是婉拒道:“真的不用,臣妾觉得承光殿就挺好。”
见她坚持,景辰也不再多说,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下月十九是万寿节,差不多也到秋狩之期了,今年毕竟不同,且我已经许久没见母后了,不如就去九曜山一趟,你觉得如何?”
这话拿来问“沈嫔”其实挺突兀的,但奚萦的注意力全被“九曜山”和“江太后”吸引了过去,当即道:“好啊!咳咳,臣妾是说,如今陛下身体康泰,太后娘娘见了定然开心。”
景辰见她一脸恨不得现在就启程的模样,不禁失笑,假模假式地点头道:“沈嫔也说好的话,那就这么办吧。只是路上颠簸,别累得你病情加重了,要不你还是——”
“臣妾的病早就好了!”
以沈嫔的身份去九曜山,去给太后请安那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了。
景辰却十分怀疑地将她打量了一番:“你太瘦了,脸色也不好,可别逞强。”
奚萦恨不得当场给他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来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可惜“沈嫔”的壳子限制了她的发挥,憋了半晌她最后只好使出魇魔的法子,一把拉住景辰的手晃了晃,捏着嗓子求道:“陛下~~~您就带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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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吧!臣妾保证不会拖后腿,不要扔下臣妾一个人在宫里嘛!好不好啊陛下?陛下~”
景辰本就是逗她玩儿的,结果她忽然来了招猛女撒娇,顿时就给他整不会了,一时间只觉得手心温度迅速上升,一路从她握住的地方蹿上脑儿,整个人都被晃得晕乎乎的,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好,好的,肯定带你去……”
奚萦目的达到,立马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光,差点就闪瞎了景辰的狗眼,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奚萦心想,嘿小样儿,果然逃不出司主大人的手掌心啊!
景辰心想,唉,奚萦还是原本的模样更好看啊,有点可惜……
定下去九曜山的事,景辰顺势跟奚萦聊起九曜山:“九曜山在云州和临安的交界处,离姚州也不远,从雍都去九曜山需得先走水路到临安,再走陆路进山,路上大约需要半个月,若要在万寿节之前赶到九曜山的话,最迟这个月底就要启程。”
今日是七月初二,离八月十九的万寿节只有一个多月了,景辰这也是提醒奚萦走之前把雍都这边的事安排好。
奚萦点点头:“那陛下以前去过九曜山吗?”
景辰:“当然去过,我九岁之前的秋狩多在幽浮山那边的猎场,不过后来幽浮山闹虎患——”
说到这幽浮山的虎患,他不禁想起那头跟自己赛跑过的老虎,后来那位虎兄被吓得屁滚尿流,想必幽浮山这多年的虎患总算是消停了,啧啧啧,司主猛于虎啊!
奚萦见他忽然没了下文,追问道:“闹虎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老虎被你打得嗷嗷哭,瘸着腿逃命去了呗!
景辰轻咳一声继续道:“后来就改成九曜山,不过九曜山太远,秋狩便改为三年一次,我十一岁那年跟父皇一起去过,记得山顶有座前朝传下来的落星塔,塔高百丈,秋日天气好时在塔顶观景,可见山下灯火万家,天上星河如瀑,当真是人间胜景,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奚萦笑道:“那好啊,陛下可不能食言。”
景辰也笑:“当然了,我可是一言九鼎之人,还会骗你不成?”
奚萦眨眨眼,觉得这小皇帝好好说话的时候挺正常的,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愿他是个好人啊!
两人又聊起九曜山所在的九曜城,从风土人情说到特色小吃,景辰虽然只去过一次,但他记性极好,平日里又总喜欢看山川地理民风之类的书,聊起这些头头是道,简直不像是久居深宫的皇帝,奚萦见多识广,当个捧哏也是绰绰有余,两人聊得投机,眨眼间就到了午时。
金内侍进来询问景辰午膳摆在哪儿,他顺理成章道:“就摆在承光殿吧。对了,御膳房今日可有九曜城那边送来的银叶鱼?有的话就做一份银叶面来。”
他又回头对奚萦道:“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长在九曜山泉水里的银叶鱼,肉质细嫩鲜甜,没有一般河鱼的腥气,炖汤尤其鲜美,只在每年七月有,等我们去九曜山的时候恐怕就吃不到了,好在每年都会送一些进宫,你可以尝尝看。”
奚萦愣愣点头,景辰便挥手让金内侍下去安排,他这一连串动作自然得好像两个人已经很熟了,好像这是在他自己家里一般,让奚萦一时有点接不住戏,但转念一想,这宫里可不就是他家吗?“沈嫔”是他小老婆,两人可不就该很熟吗?
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咱俩究竟是谁要接近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