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到医院,陆旻刚做完检查,累得睡着了,护工简单向她说明情况后便离开病房。
冬日暖阳,消毒水的味道被阳光慢慢照散,章业炘看向床上的陆旻,面色看着精神了些,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毫无血色。
放下母亲炖的补汤,章业炘注意到半开抽屉里露出的礼盒。
那是她提前送给陆旻的生日礼物,包装上的蝴蝶结形状变了,显然是拆开了又重新绑上。
还嘴硬说没诚意不拆,章业炘只觉好笑,病床上的人睡得沉,她轻轻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守在床边。
如此安静,仿佛连窗外树梢晃动的沙沙声也清晰于耳。
莫名想起高二的寒假,在陆家度过的春节,也是这般冷,这般静谧。
那是一段她与他难得和谐共处的时光,他的十七岁生日后,两人关系像进入了平缓期,没有吵闹,没有较劲,陪长辈们一起置办年货,一起团年,一起迎接新年。
尽管那时小姑和江冉来郦市玩,这人又莫名其妙摆少爷架子,但寒假结束后便恢复了正常,高二下学期、暑假、高三第一学期,那一年他们几乎像普通朋友那样和平共处。
和平得一度让她以为大少爷被夺舍了,不然怎么会一夜长大变得懂事?
想着想着时间慢慢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久得章业炘也开始犯困,陆旻终于醒了,他皱了一下眉,睁开眼,神色迷糊,看见章业炘,定神了两秒,黑眸瞬变清明,嘴角微翘起,“你来了。”
阳光澄明,一下子阔然开朗,仿佛换上名为‘晴朗’的幕布,把他的五官浸染得澈亮。
“嗯。”她发了个鼻音,回以浅笑,“大少爷周末睡懒觉?”
调笑的语气惹得陆旻怔愣,继而得意挑眉,“大少爷有摆烂的资本。”
谁说不是,章业炘起身去拿保温盅,“我妈给你熬了汤。”
“我现在喝吧。”
说着陆旻双手撑床就要坐起身,章业炘见状连忙上前,挽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起,“小心些。”
始料不及的靠近让陆旻霎时呆滞,未等他反应过来,章业炘已帮他垫高背后的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不过短短数秒的挨贴很快又分开,掌心残余的温度隔着病号服覆在自己手臂上,滚烫炙热,周围的气息更是浓如花蜜,一下又一下撩动心弦,木讷的表情窝藏不住早已泛红的耳根,他安静注视着章业炘为自己倒汤的动作。
“汤有点烫。”章业炘没留意到他的视线,摸探碗壁,“小心喝。”
也不知陆旻听没听,伸手就要举起碗。
“哎。”章业炘制止他的动作,“都说了烫,你等会儿再喝吧。”
说着推开碗,“护工说你下午还有一项检查,医生有说几点吗?”
“下午有检查吗?”他懵懂反问,“应该不是今天,护工记错了,我下午没事做。”
这话一听就不靠谱,章业炘半信半疑,正打算出去问医生,被陆旻喊住了,“我记起来了,下午是安排了检查。”
这人果然是,“满嘴胡诌。”
陆旻摆出讨好的表情,嘴里说的却是犟话,“我不认错。”
“我管你。”章业炘坐回椅子上盯着他受伤的左腿,“受伤的又不是我。”
陆旻不以为然笑笑,“昨天吴桀还调侃,要是我治不好成了跛子,拐杖得定制加长版。”
轻飘飘的玩笑话原以为能改善气氛,可章业炘不仅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神色,双目怔沉,眉头蹙得紧紧的,抿拢着唇不语。
“我只是开个玩笑。”注意到她面色不对,陆旻连忙恢复正经,“原话是吴桀说的,改天我去骂他。”
“你也不当一回事吗?”章业炘眸光黯然,声调是少见的沙哑,“那天,或许我能侥幸避开……”
“这种事情不要妄想侥幸。”陆旻打断她的话,“没有百分百的幸运,我不可能让你以身试险。”
“但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案子被定性为蓄意报复,受害人本该是我。”
哪来的‘本该’?陆旻语气比她急,“我收回刚才那句玩笑话,你也不许再胡思乱想。章业炘,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做的事,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踩油门冲上去,你拦不住的。”
理智被巨大的愧疚占据,章业炘言语骤停,暗暗谴斥自己的失态。
可是……
“正因为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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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心里有负担,很空,很害怕。”
不忍再看陆旻额头上的伤,章业炘木然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陆旻,如果我说,高三那件事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你,你会不会唾弃我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斤斤计较不懂知恩图报。”
“而且不仅不原谅,还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语调缓慢,章业炘难以启齿说得艰难,“我太冷漠了,过于冷静划分所有事,没有半点心软,你救了我,可我真的不愿意混淆,时刻想着一码归一码。”
“或许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她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现在受的伤,挨的痛,都是白费,没有任何意义。”
病房过分安静,弥漫着热汤的香浓,陆旻凝视着她垂眸的表情,心底复杂。
她如此自责,小心翼翼坦露心迹,生怕他怀揣虚假的希望。
低落,却在预料之中,章业炘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规矩、有条理,无论对人或是对事,理性先行于感性。
却有些庆幸,她没有改变。
“嗯,或许吧。”
缄默良久,陆旻亦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你对我的接纳度会否放宽,可由始至终我从未想过用这件事让你对我改观,也不奢望你会改观。”
“你可以感激,可以答谢,但不要道歉更不要愧疚,章业炘,你心里清楚,我的初衷从来都不是这些。”
“更何况出事时根本容不得我思考,我是出于本能做这件事,至于值不值得、有没有意义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只要你平安。”
言语磊落,对比之下更显她像阴沟里的不知名臭虫,所有扭曲的偏见计较与执着都成了酸馊的污水,在她脑海翻滚、腌浸,发酵出阵阵恶臭。
“陆旻,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她的神色萎靡,连语调都藏着自怨自艾,陆旻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不得不加重声一再强调,“我不后悔,绝不后悔,章业炘,你不是我,你选择逃避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否定我为你做的事。”
“你分明知道我存了私心,怎么可能出现‘后悔’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