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青山宗(三)
    深湖夕光粼粼,一道身影忽的破水而出。

    乌发雪衣,身形纤秀,眉眼似深潭清幽,神色冷淡。

    乍一看,出尘仙子。

    但仙子单手揪着一条数十米长变异鲶鱼妖的触须,在湖面如履平地,将它扔到三人面前。

    湖边站着呆愣的三位少男少女。

    云青岫露出温和宽容的微笑:“诸位师侄,动手吧。”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云青岫就像索命阎王。

    三日前,刚出关的小师叔找到他们三人,并温柔询问他们想不想变强,参加仙门大比。

    三人热血沸腾,点头如捣蒜。

    然而……

    变异鲶鱼妖裂开血盆大口,朝两股战战的方脸少年咬去。

    “小师叔,我师尊得罪了你,但我没有啊——!!”

    一道雷符打在鲶鱼妖口中,符修少女就地一滚,捞走了方脸少年,冷静道:“大师兄,快布困妖阵!我用雷符帮你拖住。”

    “可是、可是我困不住这么大的邪妖……”

    鲶鱼妖猛地甩尾。

    剑出鞘,冷面少年以一己之力挡住巨大鱼尾,怒骂:“和你师尊一样不中看也不中用!”

    兵荒马乱,法术尖叫横飞。

    云青岫不动如山看着,只要还剩一口气,她都不会出手相助。

    这三人,是青山宗这一代的三位亲传弟子。

    阵修赵文镜、符修宣黛、剑修李闻鹤,分别是段卓、洛云语、百里竹的弟子。

    因为资源有限,各自师尊能力也有限,修为最高的李闻鹤也才刚筑基期。

    但这三人是实打实的好苗子,宣黛与李闻鹤天资心性具备,赵文镜在阵法一道有潜质,但需要逼一逼。

    仙门大比在两个月后,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是砸天材地宝,可惜青山宗很贫穷,只能选择更实惠的方式——

    实战。

    上辈子,云青岫都是在打架中破境的。

    相信经过一番苦练,三位师侄也能一日千里。

    系统弱弱道:“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变态。

    云青岫笑而不语,她的决策从不出错。

    直到日落西山,庞大法阵微弱闪烁,最终成型。

    宣黛拖着断手用雷符轰向鲶鱼妖,李闻鹤一剑劈下。

    食人鲶鱼妖轰然倒地,染红了湖岸。

    少年少女断胳膊折腿,愣了一会后高声欢呼,眼泪不断淌下。

    “做得很好,辛苦了。”云青岫鼓掌庆贺,并给他们都发了一枚初阶聚灵丹。

    一枚下肚,伤势瞬间复原如初,灵海充盈。

    这样的丹药,青山宗里只有长老宗主才有资格用。

    宣黛第一个抱住了云青岫,又哭又笑,嘴里一个劲喊着“小师叔”。

    赵文镜手足无措,呐呐无言,他还恶意揣测过,因为段卓小师叔在故意针对他,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李闻鹤维持着高冷表情道谢,眼睛却一直亮晶晶的。他宣布,以后云青岫就是他的第二偶像!

    …

    云青岫用一枚聚灵丹成功俘获了三位师侄的心。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风餐露宿,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路上。

    百年血藤邪妖、世族夫人怀的鬼胎、半夜吸食人髓的魅妖……

    三人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镇定自如。

    赵文镜负责设阵困住目标,宣黛掩护和输出,李闻鹤负责致命一击。

    在休息间隙,云青岫会指点三人功课,并分别传授了阵修、符修、剑修的修行窍门。

    他们都学得无比认真,赵文镜作为大师兄,一边学还要一边缝补师弟师妹破损的校服。

    宗门内没有前辈大能授课,云青岫所教的,闻所未闻但让他们醍醐灌顶。

    宣黛在认真修习之余,总是悄悄看云青岫。

    修者可以选的道很多,但只会专修一道,就像她是个符修,对于其他只能说触类旁通,绝对算不上专精。

    可是,小师叔什么都懂。

    经过没日没夜的魔鬼特训,三人的进步突飞猛进,宣黛成功破境踏入筑基初期。

    半个月内做完了二十多个任务,拿了一笔丰厚的委托费。

    但因为他们受伤频繁,云青岫也不吝惜丹药,有一半委托费都花在了丹药上。

    “宗门内有炼丹炉吗?”云青岫发问。

    “好像有一个炼丹炉。”宣黛想了半天答道,“李大叔火炉用了。小师叔要炼丹吗?”

    李大叔,青山宗饭堂的掌勺厨子。

    回忆了一下用过的炼丹配方,云青岫不由沉默。

    边角料都买不起。

    打消了自产自销的念头后,云青岫让他们单独去接初级委托。

    而她独自接了个高级委托。活捉玄元宗的叛逃弟子,悬赏一千中品灵石。

    已经挂了五日,目前无人完成。

    高级委托不同于初级、中级,使用竞争制,谁先完成算谁的。

    一千中品灵石,等于十块上品灵石,一万初品灵石。实打实的一笔巨款。

    如果完成,仙盟费不愁了,还能为青山宗添点炼丹设备,培养几个丹修,倒卖丹药。

    委托玉牌中有任务目标的基础信息,一个金丹初期的内门弟子,平平无奇路人脸。

    系统道:“他肯定偷了宗门的重要东西,不然一个金丹初期,才不值这么多钱。”

    云青岫掂着玉牌,不置可否。

    思量片刻后,她直接动身前往南州离火城。

    …

    南洲离火城,欲仙坊。

    女子娇笑与靡靡仙音构成天上人间的欲望之境。

    这里是南州境内最大的地下黑市,因地处偏远,仙盟基本不管,因此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能出手。

    同样,这里也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云青岫穿着入场标配的黑袍银面具,神态自若行走在人群中。

    庞大神识一寸一寸覆盖整座欲仙坊。

    若有大能在此,只会万分惊骇。

    此人分明金丹,可神识强度深不可测,甚至比得上化虚期。

    黑市内不分昼夜,地下城池人来人往。

    前方骤然传来高呼和狂热下注声。

    云青岫透过人群间隙,遥遥投去一眼。

    生死台上,铁塔般的黑熊妖兽咆哮,掀起的气流甚至掀翻了离得太近的看客。

    巨大熊爪拍落,单薄的黑衣身躯反应极快就地一滚,但手脚缚着沉重玄铁链,稍微慢的那么一瞬间,后背就多出三道狰狞抓痕,血肉横翻妖毒迅速扩散。

    他重重跌在地上。

    沉重锁链下,少年缓缓仰起头。

    他覆半银面具,露出苍□□致的下颌,薄唇殷红,像只游离在浊世间的艳丽恶鬼。

    云青岫这才发现与妖兽斗的竟然是位单薄的少年修士。

    忽然,他越过无数热切扭曲的视线,目光定定望来。

    云青岫隔着银面,与之四目相对。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无比认真凝视着,一眨不眨。

    像临终前的亡魂,要多看一眼人间。

    黑熊妖兽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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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下撕咬,庞大身躯完全遮挡了单薄少年。

    “晦气东西,这么不禁打,亏老子下了三倍注!”

    “道友,你怎么会去压这个娃娃?”

    “你不知道,这小子前几天新来的,场场爆冷门,今天这场跟病鸡似的!”

    云青岫忽然不愿再驻足停留。

    耳边骂骂咧咧的喧闹声远去。

    因此,她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转身离去后,一只肌肤雪白的手狠狠插入猩红熊眼中。

    一搅,一剜,眼球落地。

    熊爪深深嵌入肩头,他似乎没有痛觉,双手刺入妖兽下腹,面无表情撕开。

    铁塔般的身影重重砸落,尘嚣四溅。

    它死于妖丹被剜。

    …

    李盛再一次检查储物袋,看见满满的灵石,露出幸福微笑。

    顺走的两样法器卖出两千初品灵石,这几日买隐匿气息的法宝、衣食住行花了不少,堪堪剩下一千。

    但李盛并不慌,因为真正值钱的是那枚储物戒,宗门长老的储物戒,里面可是大有乾坤。

    可惜储物戒有神魂印记,暂时无法打开。

    等避避风头,过几天再从黑市里找到专门干这行的,只要顺利抹除印记,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了。

    什么垃圾内门弟子,把他当骡子使。

    啐,谁爱当谁当去吧!

    他欣赏着房间,上房就是不一样,处处高雅奢华。

    从前外出,他只能和同门挤下房,有时还要自己贴补房费。

    如今终于自由了。

    不枉他痛下决心,杀了两位同门。

    李盛沉浸在内心戏中,目光漫无目的乱转。

    等等——

    他满脸骇然看着倚在窗边的黑袍身影,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竟然是位大能,直接看破了隐匿气息的法宝!

    电光火石间,李盛抓起储物袋扭身使出毕生所学穿墙逃离。

    片刻后,云青岫坐在桌前,慢吞吞喝了一杯茶。

    然后开始翻看储物袋。

    看见那枚附有神识印记的储物戒时,她挑了挑眉,果然那一千中品灵石不是为了买这个内门弟子,而是为了买回这枚储物戒。

    开价不低,里面或许有重要物品。

    但融去神魂印记有风险,稍有不慎整枚储物戒尽毁。能稳拿一千中品灵石,何必冒风险呢?

    云青岫收起储物袋,看向角落如同毛毛虫蠕动的李盛。

    他被缚灵绳捆得结实,正敢怒不敢言盯着地板。

    “这位道友,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打晕了抗你走?”云青岫温和问道。

    “不敢劳烦前辈,我、我自己走!”他忙答道,拱着墙艰难站起来,小步走到云青岫身边。

    清醒着,路上还能找一线生机,要是晕了可就真等死了。

    云青岫满意他的识趣,也不介意他心中的小盘算。

    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当当当——”

    “当当当——”

    急促的青铜之声在整座黑市回荡。

    云青岫轻轻皱眉,直觉黑市里发生了变故,不愿节外生枝,一把拽过缚灵绳,拖着李盛便走。

    “前辈、前辈,我可以自己走……”他被拖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长廊之上悬有八角宫灯,火光晃动不息。

    “滴答、滴答……”殷红的血顺着玄铁链落下。

    黑衣被血浸湿,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身躯,在身后拉出一道昏暗不明的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