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全家福手抓饼
    如果一定要在骆眀昭短暂的人生历程中,画出一条分界线,那改变她生活的那一点,非考入重点班这事莫属。

    就这短短的一周,骆眀昭已经觉得提前透支自己后半辈子的阳寿,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元气满满一身牛劲的小女孩,任谁瞧见她,都是一副被吸干精气的倒霉样。

    周五晚餐时分的二食堂,所有学子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对周末即将来临的向往,已经有人在规划自己周末要去哪里玩了,角落的餐桌上,骆眀昭撑着脑袋,一点一点,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跟桌面来上个亲密接触。

    在她即将磕向玻璃桌面的前一秒,幸好林雨彤及时叫住了她:“骆眀昭!”

    “到!”一个激灵,骆眀昭收住动作,坐正身子,为了清醒还狠狠拍了拍脸。

    林雨彤和梁若璇拿着手抓饼回来,小林同学前天去服表班上课的时候,被老师说脸有些圆,于是她又在一次踏入减肥的征程中,所以只有梁若璇和骆眀昭吃晚饭。

    “给,快吃,新鲜出炉的全家福手抓饼,一口下去全是料,给你充充电。”梁若璇把饼递给她,瞧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是无奈。

    骆眀昭颤抖着手去接过明显比姐妹手中胖一圈的手抓饼,仿佛饿龙进食猛张大口,一口咬下去。

    油汪汪带着酥脆的饼皮,搭配鸡蛋、烤肠、肉松、鸡排、生菜以及各种丰富的酱料,其实因为加的东西太丰富,吃的时候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但这种糖油混合物,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她的灵魂。

    林雨彤看着她,赶紧把手边的矿泉水瓶盖拧开,把水递给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有那么饿吗?”

    “还是没习惯重点班的氛围,理解,我上学期刚进去的时候也不适应,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都在骂街,”梁若璇悠哉地咬了口饼,作为前辈,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咱们学校重点班虽说比不上一中、附中那种学霸扎堆的竞赛班、清北班,但每年成绩还是很好的。”

    猛吃几口的骆眀昭这会儿也恢复的差不多,脸上也终于带了点血色。

    可能是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没给过她什么压力,提倡的都是顺其自然,猛然间身处于如此高压环境之中,不免得会有一段漫长适应期。

    “终于熬到周五了,我以前从来都没这么期待过周末的到来。”骆眀昭狠狠伸了个懒腰,感慨着。

    梁若璇好奇地问:“你们周末都有什么安排啊?”

    “周六有服表课,剩下时间我还没安排。”林雨彤说。

    “我都想好了,今天晚上加班加点把作业写完,然后明天抱着手机iPad,在床上躺一天,周日同上,大好时光当然是用来浪费的。”一周以来,每每到骆眀昭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幻想一下窝在小床上的美好画面,给自己加把劲。

    话刚落,不远处的饭桌上,牧时桉和薛游端着两碗面落座,他们两桌中间大概隔了五六米的样子。

    除了周一那天,这段时间都是她们三个女生一起吃饭,因为心知骆眀昭看到牧时桉就吃不下饭的莫名体质,梁若璇瞧着骆眀昭日益被摧残的苍白脸色,觉得起码得让她有个良好的就餐环境,便抛弃了大侄子,用的理由是,女孩子们有许多悄悄话讲。

    骆眀昭朝着那边望一眼,牧时桉的脸刚好朝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在玩手机,很快她便收回视线,又咬了口手里的饼:“说起来,小璇这两天没跟你大侄子和薛游一起吃饭啊。”

    林雨彤戳了一下她的胳膊:“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骆眀昭眨了眨眼。

    “我想跟你们俩一起吃饭啊,但是要是他们俩跟着来,你看着我侄子还能吃下饭吗?”梁若璇轻笑着,额间的碎发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摆动,给那小巧漂亮的脸添了几分灵气。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契合的朋友,她不想失去,这是梁若璇的心里话。

    骆眀昭目光不经意落在梁若璇脸上,她正跟林雨彤说着什么趣事,笑得肆意。

    手中剩下一半的手抓饼已经有些微凉,骆眀昭紧捏着,莫名看地出神。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像梁若璇或是牧时桉,甚至薛游,仅凭他们的外在形象,就足以让他们在高中校园内一呼百应,收人追捧,但他们都没有,很低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总觉得三人给人感觉像是短暂驻足于校园中的外人。

    但这不是她该问的,骆眀昭心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合格的朋友。

    -

    晚自习放学铃响了,同桌胡晓月又很快收拾书包离开,她俩自从头天做同桌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在这个班里,她也没什么跟人聊天的机会,有时看着前面牧时桉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在闷头睡觉,也挺无聊的。

    收拾书包的功夫,牧时桉提着书包转过身,垂着眼看向她。

    骆眀昭扬起脑袋看他:“走?”

    “嗯。”牧时桉点头,从座位里出去。

    这几天放学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实在是太顺路,骆眀昭也乐得有人陪着,虽说这个搭子话算不上多,但起码能聊上几句。

    刚走出后门,正好撞上林雨彤和梁若璇挽着胳膊一块出来,她俩都是有“车”人士,还能顺便同骑一段路。

    看见骆眀昭牧时桉一块走,她俩还有些惊奇,梁若璇仿佛看见什么稀奇事一般,揶揄着:“你居然会跟昭昭一块走啊?”

    牧时桉插着口袋,散漫地立在骆眀昭身侧:“顺路。”

    跟他一块回家这事,骆眀昭就没跟她俩说过,更确切点说,他俩就住上下楼,以及家里父辈那些说不清理不明的关系,她都没说,不过牧时桉有没有跟梁若璇说过她就不知道了。

    开始她是觉得没必要说,估计他们今后也就是个点头之交,见面只说“嗨”的那种,谁能到想越混几个人越熟悉,再后来这几天被重点班的节奏搞得像拉磨的驴一样,在学校提不起精神,回家倒头就睡,就把这码事忘的干净。

    姐妹多年,一瞧林雨彤当下放着光的目光,骆眀昭就知道四个字,坦白从宽。

    走廊里满是学生,四个人堵在后门,骆眀昭招招手,轻叹了口气:“先出去,这人太多了。”

    走到校园里的空旷处,骆眀昭就只好把事情从后头到尾全盘托出。

    林雨彤瞪着眼看她:“所以你们这会儿住上下楼啊?”

    骆眀昭:“嗯。”

    “行啊,你小子,藏的挺深,”梁若璇瞧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牧时桉,好像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所以我哥跟昭昭爸妈还是同事呢,可太有缘分啦,说起来昭昭啊,叔叔阿姨都是哪个科室的啊?”

    骆眀昭解释着:“我妈是口腔科的,我爸他现在不做大夫了,不过以前是心内的。”

    梁若璇听到熟悉的关键词,一下子眼睛亮起起来:“心内?我哥没转行政之前就是在神内啊,说不定两人还是好朋友啊,哎呀,你说说这缘分。”

    她早就觉得,自从认识了骆眀昭,大侄子跟从前就是不太一样,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他跟人开玩笑,还主动分享自己的食物,不是她非要拉郎的,但看着就是有戏。

    骆眀昭霎时语塞,被梁若璇挽住的胳膊感觉莫名地心虚,从唇角挤出两声笑意来。好朋友?大冤家还差不多。

    “别乱猜了,不是朋友。”牧时桉忽地侧过脸,十分轻地吐出一句来。

    停车区域打了非常明亮的大灯,梁若璇带着困惑的神色就这么明晃晃露在骆眀昭眼前:“不是朋友,是什么意思?”

    额,这个。

    趁着林雨彤和梁若璇去推电动车,骆眀昭脑袋里飞快运转着,尽量以很委婉的话来表述:“就是你懂的,人和人之间总有差异是吧,所以有磕碰很正常,是吧。”

    梁若璇似乎明白了,推着车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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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不太确定地问:“所以,他们关系不好啊?”

    “Bingo,就是这个意思。”骆眀昭点点头。

    林雨彤:“可,为什么啊?”

    说实话,骆眀昭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她就清楚,老骆跟一个人不太对付,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但具体冲突是从那开始的,她也不太明白。

    四人一同朝着校门口走,骆眀昭想了会儿,讲出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因为医生跟行政之间总会偶尔发生些冲突吧?”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老骆辞职前,最后一次因为牧正云生气的事。

    当时是老骆出门诊,有个岁数有些大的老人,家属正好出去接了个电话不在诊室,开医保报销的处方单因为要录入信息所以慢些,老人不太懂这些,等的着急,于是出去以后就跟家属说,老骆在偷刷他医保卡里的钱,于是骆齐就又被投诉了。

    骆眀昭说着转过脸,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牧叔叔在哪个科室吗?”

    “记得啊,不就是医务科……”好像就是主院内管投诉的啊,梁若璇愣了愣。

    然后老骆就急了,回家以后大骂特骂,说什么患者不懂,他们还不懂操作流程吗?不过在之后不久,他也就辞职了,就再也没听他抱怨过。

    骆眀昭:“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啦,两边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嘛。”

    几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分散回家,骆眀昭和牧时桉还是一同结伴。

    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牧时桉耳朵上都挂着两个降噪耳机,好像没有什么想说话的念头。

    今天意外有位置,两人就一前一后坐在倒数第一排和倒数第二排,安静地过了一路。又到熟悉的车站,停靠后车门打开,骆眀昭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直到,即将迈进单元门,牧时桉都始终没说过什么话。

    骆眀昭猜了一路,觉得是不是她刚刚说到一些话,有冒犯到牧叔叔,三思之后,她伸出手,够着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昏暗的楼梯间声控灯感应到声音而亮起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逆着光,牧时桉的五官模糊成一片,他朝着身后半转过身,抬手摘下一边的耳机。

    “怎么?”他嗓音里透着些哑,被困意笼罩着。

    骆眀昭并不知道他就是困了,清咳一声,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我那会儿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牧叔叔也是在完成他的工作嘛。”

    牧时桉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白色的耳机仓,校服外套传来的沙沙摩擦声,在静谧的小区里,清晰非常,他又摘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把它们都塞回去后,就转过身接着往楼道里走。

    他声音很低,回一句:“嗯,我知道。”

    骆眀昭抓着书包带,紧跟在他身后上楼,似乎是怕他不信,赶紧又说:“其实就老骆他这人心眼贼小,听不得人说他,就像我妈,还是很支持牧叔叔工作的哦。”

    没办法,希望老骆别介意自家闺女在背后蛐蛐他。

    二楼很快就到了,骆眀昭从兜里翻出钥匙,想着赶紧进屋,只是锁芯还没转,门就从里被推开,王乐萍就站在门口:“哎呀,闺女你终于回来了,你老娘我今天被投诉了,正愁没人听我说呢,你快进来,你不知道,行政那些人气死我了。”

    不是,亲妈啊!我刚给你塑造成亲和亲切的人设,你怎么这么快就塌房啦!

    骆眀昭手握在门把手上,感觉整个后背都在不自觉地冒冷汗,哪有刚说瞎话,下一秒就被戳穿的这种事啊!

    她都不知道牧时桉走到了哪,有没有听到王乐萍说的话。

    见她一直杵在门口,王乐萍一把将她拽进门,又顺手关上:“这孩子,怎么还不进来。”

    “嘭”一声,楼道里安静下来,只有房门里隐隐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牧时桉站在自家房门口,垂下眼,不自觉地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