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楚了,在东边第一间厢房。”
“老三,老四,咱们三个一起上。”
一管迷香伸进了门缝,没一会儿便弥漫开来。
徐端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外头确实有脚步声,并不是她的错觉,她赶忙推醒孟宣,那人刚要动嘴,被她一把捂住了口鼻。
她屏住呼吸,另一手摸出枕头下的匕首,转头向身旁的人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鼻子。
月光穿窗而入映在她眼中,匕首脱离刀鞘,刀光在脸上一闪而过,孟宣惊讶地看着她,心里层层波澜。
护卫就在隔壁,他抬手在墙上连续翘了四下,三长一短,心里盼着那两人早些过来,不要让徐端涉险。
可身边的人早蜻蜓点水般下床,不等他阻拦,便已经站在了门后。
门栓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摩擦声,外头人呼吸声极轻,怕是练家子,徐端手心里渗出汗,她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一个人逃是没问题,制住人是不可能了,可孟宣该怎么办……
思及此,她的心上便有些沉,一个人遇见事情便往上冲习惯了,忘了还有孟宣……
门栓“啪”得抬起,半截长剑先人而入。
徐端握紧匕首,嘴唇抿得紧紧的。
黑衣人们点起火折子,依次进门,一个在前,两个在后。
不成。两个人盯着后面,偷袭也不成了。
袖中揣着辣椒粉,拖延些逃命的时间是够了……
就扔下孟宣罢……
那人隐在床幔之后,黑夜掩盖了他眸中的情绪。
为首的黑衣人伸出长剑撩动幔帐,徐端眉心微动,仿佛已经听见了孟宣的惨叫,无端耳朵疼起来。
罢了,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她狠狠将辣椒粉甩向三人,又迅速逃出门,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摆着花瓶的长柜,底下有空着缝隙,可以躲!
进屋的黑衣人就有三个,外头情况不知如何,她躲进缝隙,是死是活也要看造化了。
徐端呼吸放得极轻,咬着嘴唇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她心里有怨,却不知道究竟怨的是什么。
厢房内,孟宣猛地扯下帷幔,兜头盖住刺客,护卫来得正巧,三两下用帷幔将人捆住。
屋里点起灯,照亮满室凌乱的空荡。
“大人,刺客一共十三人,另外十人已经捆在楼下了。”
孟宣点点头,眼底晦暗,“去寻夫人。”
“您不必担忧,楼上只有三人,华英在楼下没见到有人下去,夫人应在二楼躲起来了。”
她方才突然甩了一把辣椒粉,刺客不过稍捂了捂眼睛,若是他们疼得乱砍,实在不敢想……
那一瞬间,他看见徐端跑出来又跑出去,一颗心好似悬在单根的蛛丝上,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幸而那些人是冲他来的。
孟宣抚着心口,拎起木施上的斗篷便快步往外去。
客栈转眼间亮起灯火,登时扫清了一场无声的兵荒马乱,一切像是没发生过,只是丢了个人。
徐端的眸中忽然多了光亮,客栈里的脚步声也不再静悄悄,楼上传来呼喊她的声音,“夫人!”
她是夫人,还不习惯这称谓。从缝隙里钻出,徐端借着光瞧见自己沾了满身的灰尘。
客栈里找自己的动静这样大,看来是没事了。
她垂眼,用衣袖擦擦脸,走到楼梯隔间才出声答应,“在这儿!”
万一有人再来,那个缝没有被人发现,那么还可以再躲进去。
她抬头的功夫,正对上孟宣的眼眸。
那人眉毛拧成一团,眼睛里黑漆漆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整个人透出一股肃杀气,徐端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何生气,有刺客也不是她的错,她瞥见他手中的银朱斗篷,伸手指了指,“来寻我,怎么不说话?”
孟宣将女子一把拉进怀里,替她拢紧衣裳,他没披外衣就出来了,徐端能感受到他中衣上的凉意。
“踩着我,地上凉。”
他的语调同脸色半点也不相配,怎么这样温声细语。
徐端打量眼前人,孟宣紧张她。
男子见她不动,伸手拉下斗篷的帽子挡住她的脸,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徐端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缩作一团,这个人在意她,是以能暂时栖身于此。
“寻到了,让大家歇了罢。”
孟宣抱着她,想起徐端光着脚跑了一路,“馥郁,让小二打点热水上来。”
馥郁虽有些一头雾水,但也替自己家人心急,小步跑下楼去了。
“放下罢。”
屋里添了一盆炭火,没一会儿身子便有些暖融融的。
孟宣让馥郁回房,自己端着水替徐端洗脚。
“你不必这样,我并没有受伤,自己可以的……”女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那个人伸手试了试水温,又握着她的脚往水里放,她觉得痒,耳朵不知怎么烫起来。
“幸亏你没有受伤,否则我要愧疚一辈子了。”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脚背上,温度比水要热些。
徐端听见孟宣的话,身子一僵,他话说得太重,显得她在他眼中很要紧,愧疚一辈子这种话,验证真假所需的时间未免太长,因此她便觉得说出这话的人轻佻。
“你说话没轻没重。”
孟宣低着头,“我说错了。”
怎么不呛她,徐端有些不习惯,看见他低眉垂眼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正在为方才的事后怕,“你别担心,我没事,出门在外总有预料之外的事情,我心里有准备。”
他眉头动了动,望进她眼中,“若遇见危险往上冲不是你的本意,是因为情急,又不信任旁人,你无奈为之……日后可以往我后面躲……你有办法自己解决这没错,我看见你一飞身站在门后,又一飞身逃出去,心里为你着急也没错,只怕你觉得,我并没有为你担忧的资格……”
为什么孟宣的眼角又红了?徐端抿嘴,那人拿帕子裹住她的脚,起身出去倒水,这一连串动作里她还是没想明白,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你要担忧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这话也不像人嘴里能说出来的,冰冷的过分。
屋门轻轻上栓,发出闷闷地声响。
“孟宣,不要难过。”徐端踩上拖鞋,走出两步接他,生疏地伸手环抱住他,“不要难过。”
对于这个突然的拥抱,孟宣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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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才回抱她。
他眼眶刹那湿润,想到她来京城的一个月里,自己的心绪几番起伏,有时高兴有时羞愧,这个人的出现仿佛是一张种在他过去的凭证,记载着他从前的天真,如今却只能证明他当官的三年不过一团糟乱,他把自己变成个木偶,旁人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想念徐端,也是为了躲避旁人给的难堪,他原来是个怯懦又卑劣的人,只会干等着别人来爱他。
幸好,他还会等。
“徐端,我们从头开始罢。”
女子松开他,蹙着眉抬眼,“不是已经在从头了么?”
她语调轻松,这话没多思考便从唇齿间流出来,孟宣笑笑,他实在太蠢笨了。
翌日清早,盐乡雾气弥漫,伸手便觉有湿意。
徐端从包袱里翻找出一件粗布男袍,这还是她再见孟宣时穿得那件,肩膀上虽有些脱线,却不妨碍穿。
她侧过脸,伸手抓住一绺头发,来京城时也是割头发,想不到这会儿又割上了,再短下去,只怕要盘不起来。
匕首贴着边,割下来一撮手指那么长的头发,徐端有些心疼,抬眼看看镜子,叹了口气,随后拿起桌上的浆糊,往脸上抹。
孟宣端着早饭上楼时,见到的便是她小壮汉的样子,“昨夜的事情让你害怕了么?”
徐端挑眉,“不是,这样子奔波习惯了,换做女装心里总觉得不安全。”
她拿起一个花卷,掰开一小块放进嘴里。
“昨天的刺客我已经让人送去见官了,咱们这样出行确实有些张扬,今日咱们便和阿良馥郁分开走,他们跟着盐乡的商队往南去,咱们走运河水路。”
孟宣斟满茶水,“别噎着。”
那群人虽说是拿钱办事,可嘴巴却很硬,昨夜华英在衙门蹲了许久,什么消息也没听见。
他定是得罪人了。
“就咱们两个?”徐端心里压了块石头,孟宣是个书生,身子骨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她跟他一起上路,这也太没有底了。
孟宣的目光落在妆台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眼看看对座的人,“教教我,这胡子怎么个贴法。”
是该贴个胡子,她是好命一条,没人惦记,他就不同了,运道不好。
徐端忽地扬起个笑,“我帮你。”
她先搅动几下浆糊,随后利落地割下孟宣一撮头发,思忖道:“孟宣,这一路上我都可以帮你贴胡子。”
那人乖乖坐着,“嗯”了一声,“那真要谢谢你了。”
“那,我的胡子也可以用你的头发贴么?”话音刚落,不等人回答她赶忙接上一句,“我还想要盘头发,戴簪子,若是再短……”
“知道了,都随你。”孟宣闭着眼睛,任她为所欲为。
徐端眼角染上笑意,给他贴了半张脸。
孟宣见她往后退了两步,以为好了,便要拿镜子照,却被拦下来,“还要上妆,否则假的不像样。”
他收回手,女子拿着粉盒眉笔,模样十分投入。
“你这些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徐端不看他,手里动作不停,“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运气好,命里有许多贵人,这个么,也是贵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