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镇定的笑声回荡在这只剩五个男人的空旷地牢,没有一个人接话。
绯枝笑着笑着就消了音,默默跪坐在地装哑巴。好冷漠的几个债主,让他一个人当笑话。
缔琉俟看不见神色,光听语气古井无波,“我有话问你。”
你敢不敢换句话。
绯枝心下了然对方要问什么,无非是关于那次“破戒”,但这种事情是能在大庭广众下问的吗?!
他是真怕到时候见不得卑鄙小人的师尊一剑劈过来。
微微目移,“其实我失忆了......”
这话狗......落玉衡都不信。
但缔琉俟好像信了,他道:“跟我回去,慢慢想。”
落玉衡急了,“狗屁圣子,说话不作数!”
缔琉俟依旧语气淡然,“没有不作数,带回去想起来,回答我,让他离开。”
听起来还怪有道理的。
落玉衡差点被绕进去,气得龙尾巴重重拍在地面,石头地面碎裂,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
绯枝小眼神滴溜溜转,恨不得落玉衡疯狗病发作,跟另外三个打起来。
奕戈折扇抵在唇下,笑意盈盈,“枝枝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美好幻想被打断,绯枝讪讪笑了笑,“阁主大人说笑了。”
有奕戈在,指望浑水摸鱼是不可能了。
杀出去?
这个比前一个更像白日梦。
就他这小身板,四人随手一掌能给他拍在地上铲都铲不起来,变成一株死花。
修仙界一直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说绯枝是靠那副绝顶的美人相将四位大能哄得五迷三道,这才让四人接连着了他的道。
越传越离谱,祸水的名头都给他安上去了。
尽胡说八道。
这四个人,要么没有七情六欲是块呆木头,要么只喜欢到处乱咬,要么满心天下苍生除恶扬善,要么整天跟自己的傀儡过小日子。
一个还是将他从小养大的师尊,怎么可能图他的区区色相。
他就不信天底下龙阳断袖这么多,全被他碰上。
能骗到人,主要靠他不要脸。
他这株桃花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越想越偏,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来,绯枝深吸一口气。
这种时候还能走神,是生怕四个债主不杀他吗。
余光瞄过四人,他将指尖悄悄触上地面。
几息后,绯枝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被狗追一样撒腿就往外跑。
不出意外,四道灵力同时落到他身上,禁锢住他的身体。
落玉衡哼笑,“跑得掉吗你。”
异变突生。
地面亮起刺眼的红色光芒,阵法于脚下浮现,将四人尽数笼罩在内,这片空间所有灵力霎时被镇压。
数不清的桃枝从地面冒出,紧紧缠绕住四人的脚踝,开出朵朵水红色桃花。
看上去纤细脆弱,却极有韧性,压根挣不开斩不断。
看向暂时不能动弹,面有错愕的四人,绯枝得意洋洋笑起来。
戏弄地抓了一把落玉衡的龙尾,还对着默默盯着他的缔琉俟做了一个鬼脸。
贱兮兮的,完全看不出之前可怜巴巴的怂样。
“谢谢四位的热情陪伴,不过太粘人了不好,下次再陪你们玩咯~”
说完这句,毫不留恋地跑了。
该怂就怂,该犯贱就犯贱。
一点活路不给以后的自己留。
——
人溜得一根头发丝都不剩,地牢只剩下四个又被耍了的冤大头。
气氛压抑。
桃枝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约摸半炷香就化作光点消散了。
惨遭抓尾巴的落玉衡把那件掉地上的斗篷撕得粉碎泄愤,然后气急败坏离开了地牢,剩下三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这座魔窟彻底成为空窟。
半晌,一朵水红色小桃花从角落飘了出来,鹅黄色的花蕊颤了颤。
绯枝变回人形,没有第一时间跑,而是靠在墙壁上喘息,面色惨白一片。
单薄的身形微晃,几乎要摔倒在地。
强行催动力量,虚了。
梦想是以后能做一株持久的桃花。
眼前的景物模糊颠倒,绯枝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的玉石。
那玉石不过半指宽,莹润温暖,上面有着桃花的纹路。
他就这么定定看着,半晌,自嘲苦笑。
脑中突然传来一阵阵剧痛。绯枝陡然失了力,踉跄着跪倒在地。
瞳孔涣散,失去了视觉,周身顷刻只余漆黑。
要命,又来了......
[杀了所有人]
[杀了所有人]
[杀了所有人]
无尽的呢喃在识海回响,仿佛成千上万人同时在耳边凄厉怨叹,几乎要把人逼疯。
“别吵了......别吵了啊啊啊啊!”
绯枝痛得蜷缩在地上狼狈打滚,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泛白指尖几乎嵌入皮肤。
却又不敢大声,怕引来那四个人,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撕得鲜血淋漓,从齿缝溢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哀叫。
“该死......都该死......”
“疼......”
从绯枝有灵智开始,他的根部就藏了一枚玉石,叫他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人。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听不清那个人的声音,也记不清梦中发生的事情。
伴随梦境一同出现的,是识海中越来越疯狂的呢喃,诉说着恨意滔天的诅咒。
一年又一年过去,绯枝明白了,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去追寻梦中的那个人。
哪怕不择一切手段,他也要见到对方,亲手触碰对方。
三界是虚假的,只有那个人是真实的。
在这个荒唐疯狂的执念之下,其余所有的人或事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在呢喃的指引下,算计了四人,剜他们骨取他们血,搅得修仙界动荡不安。又在指引下来到皇城,要混进皇宫搅个腥风血雨。
躺在地上许久,眼前的黑暗褪去,终于又能看清周围。
绯枝缓缓呼气,额角的冷汗没入发丝,一时间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指尖还在轻微颤抖,光是残留的痛苦都能叫人发疯。
这大概就是他忘恩负义玩弄真心的报应。
踉踉跄跄支起身,随手拍去身上的灰,离开魔窟向着皇城走去。
奈何他今天的运气似乎真的不怎么样,才没走多少距离,就被一伙山贼给围住了。
又是魔窟又是山贼的,这皇城到底是有多水深火热啊!
领头那山贼头子在看清绯枝的脸之后眼睛都发直了,嘿嘿笑起来,“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极品。”
“给他绑回去!”
其他的山贼们也两眼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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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枝对这污言秽语没什么反应,手悄然向着袖中的匕首摸去。
结果匕首还没摸到,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嗯嗯嗯,手臂闹别扭了?
躲开山贼头子来抓他的手,那只闹别扭的手覆上山贼头子头顶,一拧。
“咔——”
颈骨断裂,山贼头子倒地。
绯枝毛骨悚然,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迎上那些山贼,以同样的方式拧断了所有山贼的颈骨。
傀儡丝!
绯枝艰难转动脑袋,看上去真有几分僵硬人偶的样子,“奕、戈?”
“在这呢,枝枝想我了?”笑音响起。
半透明的傀儡丝自绯枝关节浮现,没有刺入血肉,只是虚虚缠绕,临时接管了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另一些傀儡丝就没有这么温柔了,直接刺入被刻意留了最后一口气的山贼头子的关节。
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
一具成年男人的躯体就这么直接被撕成血肉块,像个破开的包子,里面的馅淌了一地。
绯枝脑中蹦跶出一个词:杀鸡儆猴。
坏了,他成猴了。
时至傍晚,猩红色的残阳洒落,与地面的粘稠血液融为一体。
郊外本就寂静,此刻更显诡异。
轮椅碾过地面碎石的声音格外清晰。
绯枝一步一步不受控制地走向奕戈,弯下腰,乌发散落。
耳畔碎发被轻柔撩起,他看着奕戈从长褂宽袖中取出一簇桃花,缓缓编入他发丝,用傀儡丝固定。
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弄来的桃花。
这人好像总是随身带着桃花。
大概是捉不到自己,所以把愤怒发泄在了自己的“同族”上?
奕戈支着下巴,仿佛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作品,低低笑道:“真好看。”
“飘走的小桃花终究是会被罗网拢回来的,你说对吧,枝枝?”
被操控着点了点头,绯枝心下骂骂咧咧,面上挤出一个温顺无辜的笑容。
“我才没有想要逃呢。”
“幸好阁主来了,不然我就要被那些山贼抓走了。”
“阁主大人对我最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然而,经过一遭算计,奕戈好像不吃他嘴甜这套了。
脖颈突然被对方抬手扼住,打断了他不要钱的甜言蜜语。
奕戈的指节很修长,也很冷,透着病弱的苍白。
绯枝能感觉到冰凉的温度圈住了自己一大半的脖颈,缓缓用力。
掌心按在咽喉上,让他呼吸有些艰涩,脉搏的跳动也变得明显。
像是蟒蛇缠绕住了猎物的喉咙,随时都会让那脆弱的颈骨发出咔的一声。
天机阁主奕戈,以残废破败的病躯在强者为尊的修仙界登上高位,从来不是个良善之辈,得罪他的人都在言笑晏晏间尸骨无存。
可绯枝胆战心惊了半天,对方却始终没有再多用一份力,那一动不动的手逐渐给他一种缠绵的错觉。
残疾的青年坐在轮椅上仰头,卸下了平日里虚假的温和与风流,点漆如墨的眸底映出渐沉夕阳,显露出几分病态的阴郁来。
望着弯腰俯向他的少年,似是随意问:
“既然我这么好,枝枝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绯枝微愣,他竟从这轻描淡写的质问中听出了转瞬即逝的轻颤。
气、气得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