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六十多岁,花白卷发,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面容严肃的老太太。
兰登待着白手套的手捏着一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刀。
刀尖破开灰白的皮肤,恶臭扑鼻,兰登口罩上浅碧色的眼睛微眯,探向切开的肚皮里侧。
莱娜大法官今天早上遇到袭击,在她失踪一小时后,卫兵在法庭外的草丛中发现尸体,立即移送到他的实验室。
表面上看也是刚死不久的模样,但她的内脏溃败程度,一般来说,死亡一个月以上才能达到。
兰登眸色沉重几分,刀锋一转,划开莱娜的头皮。
万幸的是,大脑还有微弱活性,他将大脑浸泡在营养液中,通过电解质链接到光脑,查看数据。
损毁非常严重,如果再晚半个小时,大脑彻底损毁,她这个人也会彻底死亡。
“兰登大人,有您的电话,来自奥斯伯格·赫利指挥官。”
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接听。”兰登脱下白手套,在净手台前洗手。
“莱娜法官被袭击死亡,她的克隆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编号A53,莱娜在五年前当上大法官时向兰登实验室预定了克隆人,等她死亡后,兰登会把她的思想植入晶体再嵌入克隆人的头脑中。
这种续命方式深受帝国高官富豪的青睐,为奥斯伯格发展军队武装提供了大量资金。
“很好——伊芙琳将在今天醒来,对吗?”
“是。”兰登的双手离开烘干机,唤出光脑,随手取消了奥斯伯格对伊芙琳身体数据的阅读权限。
“让她去教养所待一段时间,我要给凯瑟琳和国民一个交代。”
“我不同意。”
“兰登,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你要永远服从我的命令!”
“我不认为你的新夫人和我的使命有什么关联,除非——”兰登在光脑中侵入帝国保密部门,发现最近好几位高官被秘密杀害,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关联——都是地下城拆除重建项目的负责人。
他知道保密部门的初始密码,用黑客技术破开其余几道门禁易于反掌,奥斯伯格知道他清高淡漠,不屑于窃听,因此从未对他设防。
兰登调整耳机,勾起冷若冰霜的笑,“除非叛军已经卷土重来,你想把伊芙琳推出去吸引叛军。”
奥斯伯格长抒一口气,“兰登,你猜到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有多难。”
“我讨厌你的欺骗。其次,伊芙琳是我的克隆人,她和忒弥斯,和叛军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同意她去引诱叛军。”
兰登正要把电话切断,电波折成一声嗤笑,奥斯伯格在那头嘲笑他的仁慈善心,“那就看看吧,要么你告诉她克隆人的真相,要么,看她会不会听我这个爸爸的话。”
……
伊芙琳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玻璃炸裂的声音。
睁开眼睛,是在白澄澄的实验室里,鼻间充斥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循声往另一间实验室走,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五颜六色的试剂,便踮起脚尖,坚定地走过去。
入目是一座形状可怖的尸体,她赶紧把眼睛移开,看见兰登背对她坐在试验台上,浅金色的短发耷拉下来,鞋尖来回滚动一个木塞。
长睫垂下,眼尾泛着浅红,兰登的警觉性降得极低,等她几乎戳到他的衣袖才抬起眼睛。
浅碧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漂亮的泪膜,只是稍纵即逝,伊芙琳还未来得及为美丽惊呼,它就消失了。
他的双眼重新变得锐利清明,眸底盛满漫不经心的讥诮、所向披靡的坦荡。
伊芙琳睁着眼睛,两只杏眼渐渐盈满水光,嘴巴张了又张,“兰登,对不起,我没有乖乖待在你身边——爸爸是不是也责罚你了?”
她把两只白皙的手掌伸出来,看一眼兰登又心虚地垂下眼睛,“对不起,你打我吧,可以打重一点。”
兰登嘴角逸出浅笑,古灵精怪,是如假包换的伊芙琳,晶体没有受损。
支着她的咯吱窝把她抱上试验台,“不打了,打伤了还得我来治疗。”
目光触及她的脚,呼吸一窒,用纯白袖口给她擦去脚尖沾到的试剂。
伊芙琳看着他的发顶,眼前逐渐模糊,声音哑涩,“我是不是让爸爸很失望?”
兰登动作一顿,说:“你才应该对他失望。”
……
伊芙琳的心脏还没完全长好,搬到兰登位于闹市中心的家里养病。
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兰登吃穿用都要最好的,蹭到就是赚到。她每天除了完成兰登安排的吃药和适度训练,就是整天躺在人体工学沙发上,看向270°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景观,享用顶级厨师烹饪的一日三餐,神仙一样的日子。
对于两个月前还在荒芜星厮杀的人来说。
兰登每天早出晚归,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偶尔晚上敲开她的房门,也只是看看她的恢复得怎么样。
唯一不爽的是,打开电视,所有新闻的主角都是她,她当众被执政官鞭打的画面通传整个星网,标题无外乎是:执政官冲冠一怒为夫人,当众鞭打女儿伊芙琳。
起初她看一次就要哭一下,想起当时多么悲痛欲绝,后来就麻木了,再看也哭不出来了。
她去厨房打了杯冰水,有人按门铃,还没等她过去,家政机器人就辨识出来人有兰登的许可,自动开了门。
伊芙琳以为是兰登突然回来,正在切柠檬,把半片柠檬扔进冰水里,转身,“你怎么突然回来——”
水洒了一地。
眼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穿着精致的职业套装,却傻呵呵笑着,嘴角翘成弯弯的月牙,露出一排太过亮白的牙齿,一说话就有口水从嘴角流下,“伊芙琳,小姐。”
看着还有些眼熟,好像是,在教养所审讯她的大法官,莱娜。
“什么鬼啊!”她绕着莱娜打量,莱娜身体和头僵硬地保持一条直线,眼珠子却跟着她转动。
就像……还没完全掌控这具身体。
伊芙琳被这想法吓得一激灵,手表突然震动,她赶紧接通兰登的电话。
“我还有事,半个小时后回家,你先招呼一下莱娜法官。”
“哦哦,好。”伊芙琳挂断电话,招呼莱娜坐下,跑回厨房重新做两杯柠檬水。
“伊芙琳。”
伊芙琳正在倒冰水,老太太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依然笑得诡异。
莱娜斑驳的手把水龙头推到最大,用极小的声音说,“伊芙琳,我是爸爸。”
伊芙琳心中一颤,小心翼翼把满溢的水杯移到琉璃台,看一眼客厅。
她们正处在家政机器人的视野盲区。
“爸爸?”
刚才的莱娜眼中还有神采,现在,只有两颗空洞的眼珠子,让伊芙琳觉得她很像房子里的家政机器人,按照写好的程序,一字一顿发出机械的语调。
真的是爸爸在操控她吗?
“伊芙琳,对不起,爸爸有苦衷,爸爸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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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的鼻子突然变酸,一串眼泪掉下来,转身擦掉,莱娜也追着她转身,僵硬地抬手为她擦眼泪。
“今晚三点,有飞船接你回古堡,爸爸向你解释。”
“别告诉兰登。”
……
兰登当天匆匆回家,给莱娜配了药,吩咐伊芙琳记得锻炼,又急匆匆出门。
搞得伊芙琳当天晚上溜出去异常顺利。
离开古堡时,她决定听爸爸的话,去教养所。
之后两天兰登一直没回家,伊芙琳一直在等他回来,当面道别。
这天半夜,她在自己的房间上厕所,发现洗手液用完了,就打开房门,准备去兰登的房间里偷一点儿。
却发现他的房间半掩着门,房间亮着灯,有莎莎的水声,他应该在洗澡。
转身回房之前,她听到一些奇异的响动。
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吟哦,隐匿在水流声里,似有似无。
像一场隐秘而热烈的狂欢,像过山车断断续续升到最高点,夜空炸开绚烂颓靡的烟花。
也像人鱼蛊惑人心的歌谣。伊芙琳退开房门,逐渐靠进那扇磨砂玻璃门,闻到一缕从门缝溢出来的白茶香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能再往前走了。
转身的瞬间却被拽住胳膊拖入浴室,一双滚烫的手掐上她脖子。
她的背部紧贴湿漉漉的墙壁,双脚逐渐离地,拼命挣扎,掐她脖子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而且,好冷啊,浴室正中央花洒喷下的是冰水,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皮肤上,冷得她一阵阵发抖。
唯有掐着她的人像刚从蒸笼里跑出来,皮肤蒸成粉色,呼出灼热的、不复清冷的白茶香。
“兰……兰登!放开我!”
她把爪子狠狠拍向他的脸。
兰登如梦初醒,紧紧闭了闭眼,重新操控神智,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然后迅速扭偏伊芙琳的头、开门、把她推到门外,一气呵成。
莫名其妙被掐个半死,淋了一身冰水再被推到门外的伊芙琳:??
“喂,你没事吧?”
“二列三格的试剂。”一道人影贴着玻璃门滑落,有气无力说,“拿给我,快点儿。”
“密,密码是什么?”她只知道兰登的卧室有个两层高的试剂库。
“呃啊……”手掌拍在门上,伊芙琳一阵脸热,如同穿透薄薄的玻璃,看着他头颅后仰,肩胛骨舒展,喉结滚动。
不知道兰登那张高岭之花的脸,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拍了自己一巴掌,提声问:“密码是什么?”
“是你的,你的生日。”
伊芙琳不敢耽搁,飞快跑到床头挪开花瓶输入密码,床头的整面墙向右推移。
拿到试剂后,她立即回到浴室门前。
兰登推开一条门缝,手伸出来接过试剂,指尖触及,她的手腕像被火燎过。
白茶香争先恐后溢出,熏人欲醉。
门立刻关上,伊芙琳把耳朵贴到门边,听到试剂瓶滚落在地,兰登满足的偎叹,此后便是长长的停顿和空白。
白茶馥郁,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擂鼓。
“回你的房间。”兰登的声音不再飘忽,只是非常疲惫。
“你是不是中毒了?”伊芙琳想着,整天跟各种毒打交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劝道,“先出来吧,里头冷,会感冒的。”
“滚!”
掷地有声的一个“滚”字,伊芙琳当即炸毛,“滚就滚,关心你还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