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眉眼间凝结冷霜,一看就是等着她服软的,伊芙琳却只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贵族做派,令她生起一股厌恶烦闷。
“你知道我在接触叛军?”
她原本还有的两分愧疚消失无踪,盯着他的脸连连冷笑,“你和爸爸早就串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为了让我乖乖接受这个任务?”
“我没有,”兰登强忍怒气,“是你自作主张,和哥哥达成合作,并且没有告诉我。”
伊芙琳面色涨红,“那我问你,你在做令人起死回生的实验,是不是真的?你在爸爸背后做了很多邪恶的事情,对不对!”
兰登不再冷笑,两丸浅色眼珠盯着她,死一般沉寂。
垂眼时呵出一口冷气,“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伊芙琳扔了勺子,只觉得越想越可怕,“你是多智近妖的兰登博士,我的身体状况由你一手操控,我不能确认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所思所想究竟是不是真的。”
现实从未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一直认为穷凶极恶的叛军原来善良友爱,宽厚仁慈的爸爸不完全是好人,那么兰登呢,她一直以来,全副身心信任的兰登,会是作恶多端的人么?
兰登放下刀叉,动作斯文地用丝帕抿嘴,“你跟我回一趟实验室。”
“我不要。”
兰登先站起来,面向窗外活动活动手腕,然后绕到伊芙琳背后,就在伊芙琳以为他要愤怒离开时——
脖子一痛,一记掌风把她打晕。
她醒来时还是在熟悉的实验室里,四面墙跳跃显示着她的身体数据,不用猜也知道,兰登正在如临大敌地进行测算分析。
有记忆以来,她的每一组异常行为、每一次情感波动,相关的身体数据都会被记录在册。兰登偏执地崇拜理性,事事求因果、溯本源,再谋求相应的解决办法。
伊芙琳怕他这次是要失望了,她的身体没病没灾,只是那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争先恐后冒出来,往原本契合无比的世界观上捅了个窟窿。
这怎么可能从身体数据中体现出来?
她环抱自己的双腿,往墙角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我看你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兰登看着她放大的鬼脸,眼睑和舌苔发红,在诊疗单中加上几味下火药物。
除此之外,她有轻度的营养不良、体脂降低等情况,急需补充能量。肾上腺素偏高,证明她最近经常情绪波动,他沉吟着加入一些凝神静气的药物。
兰登博士完全忽略自己用了半个小时一顿分析捣鼓,最终的成品,与一碗普通凉茶无异。
端着药碗进入实验室的时候,伊芙琳双脚有节奏地拍打试验台,挑衅地看着他,“查出来什么了,想好怎么让我听话了么?”
“想好了,”兰登把药碗送到她面前,“你现在身为特务人员,心性动摇,有潜在的叛变危险,我可以立即禀告哥哥,中断你的潜伏任务。”
伊芙琳直起身子,用力瞪他,“你不许向爸爸告状!”愤而接过药剂,喝下一大口。
迄今为止,她还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贵族身份。就算她觉得地下城的人们可怜,想的也是以后多为他们做一点事情罢了。
至于为什么对着兰登撒气,她也没想明白。
教养所那边再三派人来催,他们对外说伊芙琳生病了在房里休息,但她消失太久,叛军的人也会生疑,“兰登博士,是不是该放人了?”
伊芙琳穿上来时的衣服,感到热意游走全身,原来是兰登在衣服里面放了好几个暖宝宝。
他在她身后抓起她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着头绳绕圈,幽幽的白茶香落在她耳边,“你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好,但是那些叛军并非善类,他们对你的好一定有所图。”
伊芙琳没想明白这句话,“那你呢,兰登,你对我也有所图吗?”
“当然,你常常出丑,给我提供了很多情绪价值。”兰登给她绑好一个漂亮的高马尾,把她送上飞船,风中眉眼似堆雪冷寂,“你的武力值我不担心,万事记得自保为上,拿到名单最好,拿不到也不要强求。”
……
叛军在进行一项重大谋划,因为伊芙琳在教养所已经过了两个月,很快就要出狱,他们想把伊芙琳带走。
奥兰多把她的营养液换成一盒各种口味的压制小丸子,神神秘秘说:“您不能让回到奥斯伯格身边了,我们准备炸了教养所,您就在这里假死。”
“假死?”
“没错,”奥兰多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详细的地图,“明天晚上火铃一响,您就从宿舍窗户跳出去,一直跑到南门,我们的人会接应您走。”
伊芙琳表现些许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知不知道,”奥兰多黝黑的脸颊上浮现几滴汗珠,揪着她手臂走向墙角,小声说:“凯瑟琳正得宠呢!你差点掐死她,奥斯伯格一定不会放过您的,怎么可能只是打一顿鞭子再把您关两个月教养所这么简单!”
伊芙琳还在犹豫,奥兰多几乎急得跺脚,“他这么多年的表现,哪里对你有一丁点感情了,但凡他把你当女儿,怎么会把你十岁就扔到远征军!”
伊芙琳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事情进行得比现象中容易得多,她从奥兰多手上拿到大部分和叛军有牵连的官员的名单。
报告已经编撰完毕,只要按下提交,她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可以回到爸爸身边,成为让他骄傲的女儿。
她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夜晚她联系了卡兹,通过远征军特有的卫星频道和摩斯密码发送信息。
上次一起闯祸,卡兹在监狱里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后来凯瑟琳没事,他也被扔回家。
伊芙琳有节奏地敲击腕表。
“卡兹,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决定。”
卡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出自医学的职业习惯,他耐心而温柔。
“伊芙琳,追随本心吧,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
第二天,伊芙琳正在洗衣服,莉莉丝捧着一筐洗好的被子来到晾晒区,扬起被子挡住摄像头,回身对伊芙琳说:“我们都准备好了,今晚就走,大人您别害怕。”
莉莉丝回去时把一块物品塞进她手里。
“为了方便形式,今晚我们会切断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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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热的话就用这个扇扇风。”
入夜,监狱内的小风扇果然停掉,伊芙琳摸到莉莉丝给她的东西,是一把折叠小扇子,展开扇子扇了两下风,闭上眼睛。
耳尖微动,她听到一阵战机的轰鸣声,迅速睁开眼睛。
为什么是战机?
五辆装甲车就能的兵力把整个教养所围拢,运送同样的兵力起码需要五十台战机。除非爸爸的目的不是活捉这里的叛军,而是,轰炸。
两分钟后,伊芙琳爬上塔台,抬目远眺,一列银色战机划破夜色,盘旋在教养所上空。
螺旋桨划起一阵风,带动她松散的黑卷发扬起。
战机先枪杀了南门的哨兵,落到半空,执政官的直隶军跳到地面,把南门处等待接应的叛军一网打尽,同时分两小纵队潜入教养所,直奔储藏库,搜出大批军火武器。
看守储藏库的叛军向天空鸣枪,其余叛军立刻执起武装,与直隶军的交战一触即发。
月光惨白,教养所内枪林弹雨,兵刃交接,血流成河,厮杀得难舍难分。
这一切都在短短五分钟内发生。
血腥的味道唤醒了伊芙琳体内的战斗血脉,她的瞳孔隐隐泛红,基因里潜藏的杀戮欲望被挑起。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加入战争,杀尽所有的叛军,把他们的人头呈到爸爸脚边。
手掌拢起,她驭着玫瑰风暴,踏着风跳下塔台。
……
莉莉丝中了流弹,肩膀流血,奥兰多保护她从南门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引来直隶军,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伊芙琳出卖了他们……
莉莉丝虚弱地说:“是她,她和奥斯伯格决裂,只是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
“不,不会的,”奥兰多一枪打掉前方埋伏的人,“伊芙琳是忒弥斯大人的女儿!她绝对不会出卖叛军。”
“可是,我们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不可能!”奥兰多低骂一声,咬牙把莉莉丝推上一处墙垣。
肩胛忽然中了一枪,他一手软倒,险些支撑不住莉莉丝,身后追兵已经逼近,发出要他们投降的警告,并缓缓按下扳机。
莉莉丝扒在墙上,面色煞白,朝身下喊:“奥兰多,你放开我,自己走吧。”
奥兰多仅能用的一只手死死撑在她腰上,咬牙使劲,脸色憋得赤红。
而他的身后,一颗子弹穿破夜空袭向他的脑袋,直隶军失去耐心,想要直接了结这位叛军少年的性命。
顷刻间玫瑰旋风席卷而至,竟让那颗高速旋转的弹头生生偏移两寸,擦着奥兰多的脸嵌入墙面。
风声呼啸嘶鸣,调转方向把双目圆睁的直隶军卷至半空,重重抛下。
奥兰多就要脱力倒地,伊芙琳从夜色中跑出来,两掌推倒围墙,接住奄奄一息的莉莉丝。
“伊芙琳……”单纯的叛军少年牙关打颤,眼里闪烁着受伤的泪光。
伊芙琳内心有愧,偏过脑袋,把莉莉丝交到他手上,“这里很危险,你们快走。”
“轰——”她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教养所内地动山摇,近处一座高塔轰然倒塌,无数砖石向他们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