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出生之前,勒斯特帝国已经在赫利家族的统治下度过了五百年。
这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反对者屡屡出现,却都很快覆灭,成为史书中微不足道的一页,勒斯特帝国则在不断崛起的进程中,成为当之无愧的星际霸主。
人人都说,这得益于赫利家族的统治,这个古老而尊贵的家族,向来以骨肉相残的狼性而闻名,斗争的最后,反而会给王国推出一个还不错的执政官。
兰登五岁的某个下午,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抱着双膝看完了赫利家族的纪录片。
五百年前,勒斯特内部政局腐败,外星酋长胡佛携带着黑色皮肤的外星青年们入侵,朝野动荡,一位中产阶级的女儿,康涅斯·赫利崭露头角,打败了当时另一个家族的执政官,并取而代之。
康涅斯晚年时,已经成年的几个alpha后嗣展开激烈厮杀,最后胜出的是长子贾维拉,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则被下令五马分尸,尸体扔进大海,确保他们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就像诅咒一般,每一代,这种兄弟阋墙的场面都要上演一次,如噩梦无尽循环,直到兰登和奥斯伯格的妈妈,温莎·赫利继位。
纪录片的最后,定格在女alpha温莎年轻的脸上,当时的长子奥斯伯格刚刚诞生,他就在医院外接受采访。
“您认为这个孩子会是帝国的下一任执政官吗?”
“我想,这个需要时间来验证。”
温莎的笑容意味深长,此时的他,刚刚把她的姐姐,安妮爵士,推上了断头台。
影片已经播放完毕,兰登却迟迟未动,蜷缩着身体,把自己隐藏在窗帘后的阴影地带。
金发耷拉在圆圆的脑袋上,空洞的眼睛,折射着屏幕碧蓝的幽光。
“兰登,你怎么在这儿?”
军靴飒踏,哥哥奥斯伯格闯进房中,大手一捞,稳稳抱起兰登。
“仆人说你今天中午没吃饭,这可不行,”奥斯伯格瞥一眼屏幕定格的画面,笑着问,“怎么在看纪录片?”
兰登看着这位哥哥,他已经作为储君出席处理各项事务,他比他大二十岁,他们中间却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这很怪异,不是吗?
奥斯伯格自然猜到他的心中所想,边抱着他往外走,边说:“这是每一任执政官的必经之路,你曾经有两位姐姐一位哥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战败者,会被家族除名,就像他们从来没存在过。但是,我们的兰登很幸运。”
兰登被放在餐桌旁,奥斯伯格亲自替他系上餐巾,把刀叉送进他手里。
“你的基因由爸爸精心挑选组合,确保你没有任何攻击性,你将会是一位善良、聪慧的omega,你会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很适合作为王国的吉祥物。”
奥斯伯格已经习惯了出现在电视镜头前,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可怕,他说着真实而残忍的话语,丝毫不顾及面前的兰登,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兰登还远没到分化的年纪,但他知道,他会是一位omega,如同家人的希冀,拥有一切omega所有的温驯、善良、乖巧的品质。
“吃饱了吗?”
兰登沉默地咀嚼,闻言点头,用餐巾擦了擦嘴巴,自己跳下凳子,乖乖巧巧地等着奥斯伯格来牵他的手。
爸爸妈妈午睡快醒了,兰登要去请安,陪伴他们直到夜晚。
温莎两年前中风,只能躺在床上,她还是帝国名义上的执政官,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命不久矣。
她和乔纳森并排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一闪一闪,播放着最近叛军肆虐的新闻。
omega父亲乔纳森的面容更空洞,抱着小小的兰登,怀抱冰冷。
温莎时而“嘿嘿”发笑,对丈夫和儿子说一些话。她的皮肉耷拉,说话时嘴巴歪着,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对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这么几出戏剧,交替上演。”
“但是,感谢这些不自量力的小家伙,因为他们的存在,奥斯伯格才不敢对我们两个老东西动手,你说是吗?”
“dearest,你还不知道吧,我给咱们的奥斯伯格使下了一个小绊子,我认为那个叫忒弥斯的小姑娘很是不错,顺便帮了她一把,让她和身边的小伙子们都觉得她是天命之人。这下有好戏看了,你说是不是?”
她不停说话,乔纳森却一句也没有回应,只是淡漠地看着电视,除了眼睛偶尔转动,简直如同一只提线木偶。
只有兰登知道,爸爸收紧了力道,抱得他很疼。
晚餐有羔羊脊肉、炙烤鲑鱼和草莓酥饼,在红丝绒桌布上显得鲜亮诱人。侍从上完菜后便退出房间,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前,气氛沉默。
说话的还是只有老执政官温莎。
她是一位非常强势的女alpha,说话的声调抑扬顿挫,感情浓烈如同朗读诗句。
“这道羔羊肉真是地道的太阳谷风味,几百年了,也未曾变过,是我们小时候的记忆呢,亲爱的,你多吃一些。”
乔纳森用叉子叉起餐盘中的肉片,放进嘴里,蓦地流下眼泪。
温莎扣住他的手,面颊赤红,凸显出嶙峋的黑色老人斑,她十分生气:“你哭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去死?约书亚,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一些?”
乔纳森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摇头哽噎说不出话。
兰登窝在宽大的椅子里,咬着一块草莓酥饼,对父母的争吵充耳不闻,包括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母亲秘密为叛军首领忒弥斯送去帮助,比如父亲屡次想要自杀,比如母亲对父亲的称呼,不是乔纳森,而是约书亚。
约书亚,这个名字在他刚刚看完的纪录片中出现过,赫利家族的第一任执政官康涅斯的终身伴侣。
出身名门,温柔大方,多次公开出面,原谅离经叛道、多次出轨的康涅斯,在三十岁那年死于严重的肺结核。
他是无与伦比的白月光,在他之后康涅斯还有两任omega丈夫,言行举止都和他十分相像。
兰登垂着眼睛,吮掉手指上的碎屑,肩上一痛,被推着轮椅近前的母亲掐住脖子。
“不!”
乔纳森终于发出痛苦的哀嚎。
温莎就像个得逞的孩子,枯槁但有力手臂掐着兰登,满面激动的红光。
兰登的生命力在她手下慢慢流失。
“这个孩子生出来,是为了让你高兴一些,如果你还想着去死,我就先把他杀了,约书亚,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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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在极度痛苦之下,顷刻间,抓起手边的叉子插进自己的脖子里。
“我……受……受够了,你这个疯子!”
满地都是血,兰登被摔到地上,从窒息濒死到大口喘息恢复生机,看着乔纳森在血泊中慢慢合上眼睛,母亲则摇晃着他的身体,歇斯底里。
执政官的亲卫来来去去,很多靴子把满地血迹踩得脏污无比。
没有人注意到他,他默默爬起来,避开那些污秽,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夜阑人静,哥哥奥斯伯格找过来。
奥斯伯格给他擦去脑门上的冷汗,“兰登,你别怕,我们的妈妈是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医者,她说了,爸爸不会有事的。”
兰登看着哥哥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嗓子却剧痛无法发声,那道掐痕就像一道封印的符咒,让他把一切感受埋在心底。
像乔纳森、像温莎,也像奥斯伯格,每个人都怀着巨大的、难以言说的秘密。野兽潜伏在夜色中,张着血盆大口,逡巡着每个人,稍微露出一点儿破绽,就会被吞噬。
两天后,乔纳森全须全尾地走出实验室,只有脖子上缠着的数圈纱布,记录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接触不到任何尖锐物品,身边总有亲卫跟着,寸步不移。
“兰登,爸爸在晒太阳呢,你去陪他说说话。”
连绵雨季后久违的晴天,兰登站在落地玻璃前,温莎推着轮椅,碾过古堡的木地板,来到他身后。
“是。”
兰登待在爸爸身边,有时他会抱着爸爸午睡,小小的身体在被子下呼吸起伏,像一只乖巧的小兽,有时他会乖乖坐着,碧绿色的蓝眼睛却追逐着花园里的蝴蝶,不舍地收回目光,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乔纳森只有和兰登在一起时,才会偶尔展露出恬静的笑意。
像世界上所有平常普通的omega父亲。
“兰登。”
“爸爸。”
兰登今日带来了他做的手工卡片,他在家庭教师的示意下,写上了“感谢爸爸,永远爱你”之类的语句。
乔纳森阴郁的脸上,一双眼睛永远泪意溶溶,他握着卡片,双手颤抖,深深看着兰登,然后,飞快地用硬卡片割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汩汩流血,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兰登,他的表情很复杂,释然交杂着歉疚,还有数不尽的哀求。
“兰登,我的兰登,”他的嘴唇越来越苍白,抱着兰登,把流血的手藏在亲卫看不见的角度,他一遍遍地念着,“兰登,对不起,但是爸爸太累了,兰登,我的宝贝。”
兰登待在乔纳森怀里,直到他温热的血液全都流进小花园的土壤里,直到他的呼吸停止,身体冰凉。
兰登目光放空。又一只外来的鸟儿撞上玻璃幕墙,留下一滩血痕,这个小花园是执政官大人为丈夫精心制作的一片天地,最……高密度的军用玻璃隔绝外界真正的天空。
定时为草木浇灌营养液,空气和地下水循环系统昼开启,甚至当外面在下雨时,玻璃幕墙呈现的也是晴天,人造阳光足以以假乱真。
有人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把一切握在掌中,无论她想要掌控的,是人的财产、性命,还是最捉摸不透的人心。
对吗,尊敬的康涅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