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秋白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却只有来团场后的事,来团场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

    而原著中,并没有多交代男主的家庭,只说男主是个孤儿,家里人都没了,这才孤身赴边城当知青。

    可是这个年代能有五百块钱的家庭,怎么也不可能会贫穷啊。

    难道是原主家庭成分不好?可也不对啊,参加上山下乡他是走的正常程序,他的家庭成分是贫农,祖上十代贫农那种。

    谢秋白怀疑,这钱很可能来路不正。

    就是…有些人,就天生长了一副不好惹的脸,看起来也不像是遵纪守法的那种好人。

    他现在这张脸就是长这样,谢秋白很忧愁,难道他还穿成了个违法乱纪的坏分子?

    可是小说中男主除了感情上渣,其他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是狗血年代文,不是悬疑犯罪文。

    谢秋白想不通,也就干脆不想了。

    他现在已经穿成这个人了,纵然真的有什么事,他也只能受着了,还能怎么办。

    好在现在天还不冷,只晚上凉一些,带个薄被就行,衣服也简单,本身也没几件衣服,把能穿的都带上也就那么两件而已。

    谢秋白很快就打好了包袱,外间的陈舒瑶在烧火,她愣愣的看着火塘里燃烧的火苗,眼神空洞。

    谢秋白走了过去,狠了狠心,万分不舍的把刚刚还没捂热乎的五百块钱,递给了陈舒瑶。

    “舒瑶,我明天就去市里了,本来还想着咱俩一起添置些家里用的东西,也没有时间了,这钱你拿着,缺什么只管去买。”

    陈舒瑶有些诧异谢秋白的举动,更吃惊于谢秋白递来的一沓钱的厚度,但她还是摇摇头,没有伸手接,可能是久未说话,她声音有些微的哑,“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吧。”

    说实话,谢秋白心里是十分不舍得的,但身为男人,把钱交给另一半保管是良好的传统,这年代又不存在理财投资,钱放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钱放在他手里,还不如放在陈舒瑶手里安全一些,他总不能去哪都怀揣着这么一大笔巨款吧。

    找个地方藏私房钱?这可是个老鼠遍地走的地窝子,万一没藏好,被老鼠啃了,那不得心疼死。

    这年代结婚流行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实际情况虽然是几乎没人能做到的,但像他们俩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也是极其罕见。

    陈舒瑶为结婚准备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柳木箱子的嫁妆,他什么也没有,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是以,为了这,谢秋白也不愿意让陈舒瑶心里有疙瘩。

    钱是人挣得,扣扣搜搜的也太小气了。

    “我想给你买块表的,一直没有换到手表票,结婚这么大的事,连件新衣服也没有给你做,这样结婚什么都没有,实在是太寒酸了,也太委屈你了,钱你就收着吧,平时去食堂打饭吃,别不舍得花钱,自己做饭太麻烦了。

    我知道我以前那样对你,实在太混蛋,太不是东西了,你心里瞧不上我这样的也很正常,我自己都瞧不上我自己。

    但我以后一定会上进,努力待你好的。当然了,你要是实在讨厌我,跟我离婚也行。”

    谢秋白前边都是瞎编,说到后来,完全是出于真心,他真心觉得陈舒瑶这样忍着太痛苦太折磨人了。

    可是他话说完,陈舒瑶眼角的泪大颗大颗的就掉了下来,谢秋白一下慌了,刚张嘴,说了个,“我……”

    就被陈舒瑶猛地一下扑打了过来,她再不是默默的落泪,被压抑了许久的哭声,仿佛火山,终于爆发了出来,沉重又悲呛绝望。

    拳头落在身上,当然是疼的,但谢秋白没有躲开。

    陈舒瑶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长得漂亮罢了。

    却招来了原主这样的中山狼,不断地骚扰和胁迫,甚至连带世俗的无情威逼,致使她没有选择的只能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谢秋白被陈舒瑶哭声中巨大的悲恸感染,不由也心有戚戚。

    他从小生活在富足而开明的时代,依然有很多女孩连上学都艰难,只能年纪轻轻的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尝遍生活的苦。

    他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一个生活在更加愚昧时代的女孩子,去勇敢选择呢?

    谢秋白忽然明白,他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又愚不可及,他想把人从不幸中强行拯救出来,她却有可能会陷入到另一种难以应付的情形里。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帮助她一步步的成长,成长的强大到可以决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而不是连求救和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纠结于自己骤变性别的难堪中,何尝没有赶快结束这段关系的打算呢。

    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离婚那么普遍的时代,还有会有对女孩二婚的不好议论,更何谈更加保守的七十年代。

    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不过只是看过几遍年代文而已,太片面了。

    能够抛开世俗勇敢活出自己的人,只是很少很少的一小撮人。

    而陈舒瑶是个敏感怯懦的性子,如果她是个厉害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被原主拿捏,近乎被迫的嫁给他呢。

    这一刻,谢秋白第一次庆幸,幸亏他穿成了个男人,万一要是穿成一个上有老下有小,被婆婆磋磨,妯娌为难,丈夫家暴的女孩,大约更加没法活了。

    而他刚刚,居然对一个新婚第一天的女孩说,不喜欢可以离婚,这话太无耻,也太残忍了。

    早干嘛去了呢,偏偏要在吃干抹净后,说出这样若无其事的话来。

    谢秋白都为自己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脸红,他真是急昏了头了,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性别,以及所处的时代了。

    人生不过三万天,谁不是借副皮囊活着,何必一直揪着过往不放呢。

    在心里这么劝自己,谢秋白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放平。

    谢秋白一边觉得陈舒瑶哭出来也好,总压抑着憋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一边又觉得不忍心,她这么哭下去。

    而她哭声咽咽,如杜鹃泣血,藏着无尽的苦楚,勾的他也眼眶一阵阵的发胀发酸,很想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