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师尊要来这个消息,祝铃潋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找魔。
客栈的房间里,谢辞临窗而坐。
祝铃潋承认,推门第一眼看到他仍在把玩着发簪,心中有几分微妙的感觉。
“有那么好玩吗?”她手肘靠在桌子上,探着身子问道。
谢辞的目光落到她满头的簪花上,看起来又重又繁复,打趣道:“没你头上这个好玩。”
“不打算找到发簪的主人,还给人家嗷?”
“你看起来比发簪的主人还在意?”
“我有在意吗?”
“你没有在意吗?”
脸上涂着胭脂额外显白的祝铃潋竖起食指,果断地摇了摇:“完全——没有哦。”
谢辞说不清楚此刻心中奇怪的感觉。
她不在意么?
他好像会在意,她在不在意。
他很快将这种感觉隐藏,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找我做什么?”
祝铃潋有几分犹豫。她来是想说,她师尊要来了,问魔能不能暂时离开一阵子。
若是让师尊看到魔,对谁也不好吧。
师尊会对她失望,说不定还会跟魔打起来。
而且她要怎么跟师尊解释,如果师尊把魔除掉了,她也会跟着没命呢。
可是看着魔静海般的双眸,话到嘴边,祝铃潋居然说不出口。
其实平心而论,魔是个好魔。教她画符,给她买糕点,一起除妖……
如果说嫌弃的话,让他离开,他会难过吗?
他这种人,冷冷淡淡的,就算难过也不会说出口。也许她提了,魔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呢。
祝铃潋支支吾吾,最后开口道:“你听过玲珑会吗?”
“玲珑会是修真界三年一次的拍卖会。因其拍卖场所形似一座玲珑塔,故此得名。听说,玲珑会会长与几大宗门都交好,消息灵通,收藏了修真界许多难得一见的宝物与古书。”
魔果然多活五十年,见多识广。
大师姐说,师尊之所以要来,是因为城中要举办玲珑会。可玲珑会究竟是什么,师兄师姐也不太清楚。
顾怀远猜测:“应该是修真界的盛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癯仙城中最近聚集了这么多各大宗门的修士。”
祝铃潋点点头,继续掂量着怎么抛出让魔离开这个话题,就听到谢辞不像开玩笑地说道:“玲珑会收藏的古书里也许会有解开血契的法子。”
她眼睛一亮。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意外之喜,天无绝人之路:“真的?”
“能跟我解开血契,”谢辞手指从她额头滑到唇边,仔细抹匀她的口脂,一边慢悠悠道,“你看起来很高兴?”
“怎么会是高兴?”祝铃潋捂住胸口、神色难过,“是悲痛。虽然我不擅于表达,但其实我心中悲痛之情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了,等真解开了你再不可收拾也来得及。”魔一副我就看着你装的表情,“不过,要想进玲珑会,得交不菲的入场费。你有钱吗?”
还要钱?既然是修真界盛事,就不能让大家免费开心地参与吗?
钱,应该花在桂花米糕、糖炒栗子上。
祝铃潋这下是真悲痛了。
她掰起手指头算了算,离师尊过来还有六七日,趁这段时间努力赚钱,应该还来得及。
在准备筹划赚钱大计之前,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祝铃潋迟疑片刻,往前趴了趴,小声道:“谢辞,如果跟我解开血契,你会去哪里?”
魔显然没想到她会关心这。
他抬头望向窗外,远处天高云阔,山青风摇;近处人声鼎沸,行人来往。亲密关系和笑容,好像是每个人必备的生活养料。
他心如止水,淡淡道:“天下这么大,无处不可去。”
那你之前还一个人闭居在那个漆黑黑的山洞里,五十年呐。要不是血契所迫,祝铃潋怀疑,魔会独自在山洞待一千年一万年。
看着谢辞漫无所谓的眼眸,她顿了顿,“那你以后一定也要安分守己。不要做坏事。”
“做坏事的话,小修士要来封印我么?”
“反正,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魔煞有其事地眨了一下眼睛:“那我可得小心些了。说起来,你怎么不劝我回从前山洞中了?”
祝铃潋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下。一个合格的修士怎么可以放任魔在天地间逍遥。
她迎着谢辞的视线,犟嘴道:“反正你又不可能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可能回去?”
“那……你会回去吗?”
谢辞笑着盯着她,慢悠悠道:“看,心,情。”
祝铃潋哼地一声,魔在欺负她的时候,心情最好。
……
正所谓天道酬勤,经过祝铃潋一下午的调研,终于发现了一条致富之道。
癯仙城重孝道,设立养济院。城中凡鳏寡孤独及笃废之人,贫穷无亲族依倚,不能自存者,皆可进入养济院。
去养济院做工,就能领到官府发的钱,每日现结。
当谢辞听到“助老扶老,弱有众扶”八个字从祝铃潋口中水灵灵地说出来时,差点喷出一口茶水。他矜持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要去你去。为什么我也要去?”
“去玲珑会找解血契的书事关咱们两个人。”
“其实,”魔看起来很无所谓,逗她,“不解开血契我也没意见的。”
你是没意见。这个血契折腾的可是我。祝铃潋清清喉咙,正经道:“谢公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爱老助老是美德,我们做人要有责任感的。”
“……好的。”真是个好有责任感的小修士。
于是两个人打开了养济院的打工之旅。
刚开始,两人被安排到的任务还比较轻松。
因为快入秋了,谢辞负责搬运木柴,准备晚上的取暖之用;而祝铃潋则被安排去帮助几位行动不便的老人打扫房间,整理床铺。她本来还担心魔会偷懒使用魔气,偷趴在窗户边,看到谢辞老老实实地挽起袖口,甚至用布条绑紧了衣袖,以免妨碍动作。
他选了几根较为粗大的木头,轻松一提,便扛在了肩上。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大步稳稳走向厨房,此举倒是引发了其他几个搬柴火汉子的侧目:“这少年力气可真不小。”
“是练家子吧?”
过了一会,两人被安排到陪老年人聊天。这对祝铃潋来说问题不大,但是魔的眉头一下午就没放下来过。
大概是因为长相出众,又力大出名,他被老人们来来回回问道:
“小伙子,你娶媳妇了没有?”
“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你生娃了吗?”
谢辞扶额:我连媳妇都没有,我生什么娃?
祝铃潋在旁边笑得肆无忌惮,幸灾乐祸。直到谢辞弯下身子,轻声细语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这些老奶奶突然都转头向她,七嘴八舌地问道:
“小姑娘,你有喜欢的人了没有?”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说,找力气大的准没错。”
“你可别小瞧奶奶我,我从前是做媒的,看过好多好多的男人。听我的,眼睛要放亮,多看看周围。哎,千里姻缘一线牵。”
这回轮到祝铃潋焦头烂额地耐心应付,终于撑到晚上离开。她眼冒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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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忘热情地跟老人们挥手告别。
刚出了养济院,走在夜间的城镇中,灯笼高挂,灯光映照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影。
路边,小摊上,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人在表演喷火,引来掌声喝彩声不断。
祝铃潋走着,揉了揉太阳穴,哀怨地问道:“你对她们说了什么?”
魔与她并肩而行:“你猜。”
“不想猜。”
两人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
谢辞随手拿起一只面具,一边放在祝铃潋的脸上比划比划,一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跟她们说,我很喜欢祝姑娘。让她们帮忙牵红线。”
热闹的夜晚会给人错觉。
耳边,魔的嗓音没有之前的冷漠寒峭,反而多了些清润鲜亮,仿若暗香疏影里,清泉石上流。
在卖面具的摊主眼中,所见是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少年少女在亲昵耳语。可惜这公子手中面具放得有些歪,将姑娘的眼睛都覆住了。
不过也许他是故意放歪的。摊主暗笑,这公子的脸现在可是红得很啊。
看来是不想被姑娘发现呀。
下一刻,谢辞漫不经意道:“你戴这个面具,真是好丑。”
被遮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祝铃潋伸手打他:“……是你戴歪了好吗?”
心中却想,幸好谢辞拿了个面具在她脸上比划,遮住了她莫名红温的脸庞。
她将面具买了,又在其他小摊买了几大袋水果蜜饯。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谢辞问道。
“明天带给养济院的那些伯伯婆婆。”祝铃潋爽快地付钱,“养济院只给她们提供基础的三餐,没有零食,那怎么行呢。”
“哪来的钱?”
“今天咱俩干活,养济院现结的啊。”
谢辞叹了口气,认命地拎着重重的水果袋子。
这可真是哪里赚钱哪里花,一分也别想带回家。
周边彩灯绚丽,欢声笑语萦绕。
一个小孩子玩风车玩得太,一头撞到谢辞的腿上。
谢辞伸手,将他扶起。
再直起身子时,眼前却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一样的癯仙城,一样的彩灯,一样的喷火表演。只不过他穿的是一身白衣织金,手持着辞仙剑,高高的马尾摇来摇去。
走在他身侧的孟朔叹了口气:“最近都没有妖魔,好无聊。”
柳昭燃白了他一眼:“没妖不好吗?天下太平、人间烟火。”
“可是无聊啊。除妖登正道,早日做神仙。”孟朔用手肘碰了一下谢昱衡,“阿衡,你说是不是?”
“你忘了我这把剑叫什么了?”谢昱衡扬扬眉,并不赞同,“纵有神仙辞做,不如——”
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唐允持,正小心翼翼地为师秋瞳整理珠花,便打趣道:“不如和喜欢的姑娘,在这街上走一走。”
孟朔:“切,你有喜欢的姑娘吗你?”
柳昭燃凑热闹不嫌事大,接话道:“阿衡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会怎么表白?”
谢昱衡摸了摸下巴:“当然是为她绽放满城的烟火。站在烟火下,大声地告诉她。”
“哇。好盛大、好恢弘、好浪漫。”柳昭燃露出星星眼。
孟朔默默记在心里,盛大、恢弘、浪漫,阿燃喜欢这样的。记下了,记下了。
……
“喂,你在发什么呆?”
旧日夜晚场景被清脆的女声打断,人流交织、人声嘈杂,时光好似一瞬流过。
小修士走在前面,朝他挥挥手,笑道:“快走啦。”
谢辞眼帘微垂,拿起面具戴在脸上,静静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