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褚砚照例在拐角处等她。
林楚从校门口的出来时,脚步很快,越是靠近,心里越是想着——装没看到,装没看到。
可是她低估了褚砚的耀眼,与往日慵懒靠在树边不同,少年今天显然有些紧张,清隽的眉眼微拧低垂,手指还无意识摩擦着衣角。
直到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才又霍然松开。
脚下有些踉跄,明明走到了人面前,却觉得嗓子莫名有些干涩,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顺手去提她的包,却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她果然生气了。
褚砚有些不知所措,抿了抿唇,也只能闷头跟了上去。
但不过几步,身前的人就先忍不住开了口。
“别跟着我了。”
她的羞耻心今天已经彻底耗光了,没有化妆却被问涂了什么唇釉......
他在里面肯定听到了吧。
不,是绝对听到了。
不然怎么会在那学生说完之后,在她发呆愣神之余,有意在屋里弄出声响。
回忆来到早晨。
别着毛绒发卡的少女也被响动吸引,歪歪头向她身后看去,“什么声音?于老师也在里面吗?好久没见到她了。”倒是忘记了刚刚的话题。
“没有,于老师还要一会儿才来,应......应该是我放在桌上的东西掉了。”
搪塞着,林楚又赶紧说了些别的才糊弄过去。
待人走后,褚砚才有些无辜的从柜子里出来,揉了揉撞疼的头顶,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的。”
林楚回头瞧他一眼,连他话里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但人说的话里又怎么会有标点符号,所以他的话可信度为0。
他继续辩解:“是柜子顶,太矮了...里面抬不起头,一直弯着脖子很难受......”
林楚:“......”
眉心微蹙,下意识接道,“谁叫你长这么高了?而且才几分钟,你就忍一下不行......”吗?
话音未落,却被他又从中间拦截。
“已经忍得够久了......”
“不过才五分钟!”
“是两年。”
“......”
?
神他妈的一语双关。
彤云在面颊放肆灼烧,她被这话一时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忍了两年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不想!
他却故意似的逗她,“小林老师能看出我长高了多少吗?”
“看不出来。”她装瞎秒答。
肩膀突然搭上一双手,骨节分明,清瘦但又有些力道。
毫不费力地将她掰回身面对面,“那就再好好看看。”
果然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不停地话想说。
“不好。”
答着,林楚没抬头,视线却无意停在少年胸口。
以前他就比她高,她又不是不知道,但两年前她还能踮踮脚到耳垂,现在却要仰颈才能平视他的肩头。
不过两年...她一点没长,他却窜了这么高。
到底吃什么长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仿佛已经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成长,成年,已经能更好的保护她,而不是想让她好奇问他,长高的秘诀是什么。
到底是谁的思想更幼稚,两年前是她,现在也是她。
喜欢就是喜欢,见不到她就是会想念到发狂,他是比林楚年龄小,可他早认定想一直站在她身边了。
但现在想见她一面,却都要偷偷摸摸,怕别人看到。
他不高兴,也讨厌这样,但却又不得不先忍受这样。
谁叫他还没毕业,唉,早知道这样,他去年也上学了,说不定今年都能去她的学校找她。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现在就见不到她了。
她是为了他才来琴城的吗?
上课铃声此时也在两人耳畔响起,婉转悠扬,飘远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回去上课了。”她催促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从容走到她工位椅子坐了下,支起手臂单托着腮,在她面前真的扮演起耍赖的孩子。
“不想去。”他答,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她。
“为什么?”
林楚眼疾手快要逃,却还是晚了一步,手指被他攥了住。
“因为上课,一点都不好......”
少年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语气慵懒而低沉,手指却如灵巧的蛇,钻进了她的指缝,扣紧。
林楚心跳加速,想抽出手,却被他握住更近。
只是十指相扣而已,手心相贴那一刻,身体却如走过一趟微弱的电流。
太糟糕了,各种意义上,林楚心想。
“可是你学习不是很好吗?最近还要去参加比赛。”话赶到这,她也只能继续问下去。
林楚又不是没上过高中,她脑子不算多聪明,为了保持不错的成绩,只能埋头不停的刷题,晚睡复习早起背书,可就算这样努力,班里的前几名,级部的榜首位,也依旧只会是那几个名字。
必须要承认,人与人天生就不同,那些成绩越好的人有时候反而会觉得学习更轻松,他们不用付出多少努力,只需要动动天赋的聪明脑子,就能比她这种笨鸟,更快想通很多事。
褚砚或许就是这样,整天吊儿郎当,但偏偏有个让人既羡慕又憎恨的聪明头脑。
所以上课对于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难不成是无聊......?
失神片刻,门口却又响起了脚步响动。
林楚意识倏地回笼,手还在他手心,她有些心惊。
刚刚是早自习时间,来人还有办法揶揄过去,这次门就大刺刺敞开着,要是被人发现学生上课时间还赖在文印室不走,她该怎么解释?
“因为见不到你,见不到你的话,上课也不好,比赛也不好......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小林老师继续误会我学习不好,这样就算光明正大翘课来找你,也理所当然。”他突然掰着指头,神情认真说出这样一番话。
听得林楚都有些神智恍惚。
“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应着,目光却还紧紧盯在门口,怕那人下一秒就忽然进来,看见一切。
“小林你在里面吗?”
这次是于姨的声音,不近,但也不远。
林楚赶紧回答,“于姨我在呢。”
“你在就太好了,快出来帮我一把,哎——”话没说完,于姨又惊叫了一声,像想起什么,“等下,我搬完你再出来,有点冷。”
林楚着急想走,却又担心一会儿没办法解释褚砚的存在。
目光划过还敞着门的储物柜,情急之下,她只能小声催他:“你快回柜子里。”
褚砚已经站起身,却没有弯腰的意思,少年眸色温润明亮,目不转睛盯着她。
“快呀,被发现怎么办?”
她被他盯得更加慌了神,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只要不被人看见就好。
“冷静一点小林老师,我们现在什么都没做,拉手而已......”
人进门时松开就好了,又不是会被发现不得了的事。
“这个时候就别喊我老师了!”
再说她本来也不是老师,这不过是以前他们开玩笑时的昵称,此时此刻,又在学校里,却听起来变成了另一种含义。
变态......
见她生气。
褚砚也噤声不再说下去。
他觉得此时的几秒钟有几小时那么漫长。
但他当然不能听林楚的,她恐是害怕的忘记思考了,他是学生,上课时间就算不在教室,也不能在文印室的......柜子里。
学生,当然要做学生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为小林老师排忧解难。
唇上忽然覆上一丝柔软,清冽的橘香,一点即离。
阔步离开她身侧,少年扬声朝门外走去,“于老师,我来帮您。”
嗓音散漫,还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但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留下还在愣神的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瞬间中,不知所以。
......
而现在...上午那个若无其事的人,却像跟屁虫一样,任她怎么赶都甩不掉。
不仅如此,她加快脚步,他也亦步亦趋。
脚步声惹得她心乱,响得她心烦,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他,还是转回了头。
还是说清楚让他赶紧回去好了,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再说别的。
“我警告过你不能在学校暴露我们的......”关系。
话还未完,一回头却毫无防备撞上了铁板似的胸膛,疼得她鼻梁一酸。
“而且都听到有人来了,你还敢......”敢偷亲她,简直胆大包天。
话越说越小声,最后三个字简直如蚊响,倒吸了一口凉气,泪顺着眼角落在袖口,她没想哭的,只是疼得眼睛也酸,生理反应。
但她上午真的有够心惊胆战的。
褚砚也没想到她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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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明比他大了些,却还是个因为亲了几下就脸红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少女。
偷亲是什么违禁词吗,又不是..,哪有那么难以启齿。
不过,小林老师好可爱。
好喜欢她。
眼里的喜欢要溢出来,他抬手想抱她,却又一次意料之中被躲开。
“别生气,我没有说......”他低垂着眉眼。
“你没有说你朋友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知道。
“宋晓阳知道,是他那天跟踪我。”
“哪天?”
“就你来学校的第一天。”
“......”
不对——被他偷换概念了,她明明要说的是今天早上的事。
这样逗她很好玩吗?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林楚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现在别让我看见你再跟来!”哪怕警告声惊动了身旁的路人,林楚也没有理会。
这次,她完全不管他在身后再说什么,眼神只有前面的路。
又快步走了一会儿,直到耳边没有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瞧了一眼,见空无一人,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回到家把自己摔进床里,林楚冷静了一会儿,心情也有些复杂,胸口沉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在生气,好像又有些...气不起来。
在门口见到他时明明很惊喜,明明他来文印室找她,说很想她的时候她很开心。
但却又因为是在学校,她又不是学生......
在学校与学生恋爱,但又不是老师的角色...这种奇怪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禁忌。
窗外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上场未融,这场又至,被寒风吹卷着斜斜坠落,轻盈飞旋,一时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林楚心里忽然落空。
落空她不叫他跟上来,他就真没跟上来。
矛盾的心情涌上心头,林楚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屏住呼吸。
明明是你让他别跟上,现在又在这里自顾自的失落,好像个神经病……外面风雪这么大,他不回学校,现在又能去哪里,是你自己亲自赶他走的。
长久的憋气让她缺氧难挨,这也是她的习惯,每次遇到难受的事,她都会屏住呼吸,让自己沉浸在没有一丝声音的世界里,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也是她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可这次,显然冷静并不起作用。
在被窝中胡乱摸着手机,眼神还注视着秒速下落的雪花,手机屏幕亮起的界面却已经停在与他的对话框前。
[下雪了,你回学校了吗?]
她打下这样一句话,却又一个一个字慢慢删掉。
改成:已经回学校了吗?
这样会不会好些,不然容易被他误会成另一种意思。
但其实有那么容易被误会吗?她那句话也说的也没什么歧义吧,还是说只有她会觉得她的问候里,有着想见他的含义。
林楚也不知道,对话框里的话来来回回删了又写,始终没有确定好哪一句合适。
她甚至开始暗暗怨起,为什么褚砚不给她发,是不是她的语气太凶了......
默默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林楚捧着水杯坐在了沙发,胃里传来咕咕作响,她这才想起走得太急,连晚饭都忘记买。
冬天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夜幕低垂,天地缝合,只剩下路灯光影下点点飞雪,如一只只银白色飞舞的蝶。
直到敲门声乍起,她才抬起头来发现屋里已经漆黑一片。
开门看到是他,不安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少年发间还簪着雪,是浅浅的白,黑暗中他的眸光很亮,还有些惊愕,“怎么没开灯?”
见她眼神中闪过情绪,褚砚以为她想问他为什么没回学校。
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他扬扬手中的袋子,话中多了几分无措,“看你跑太急,我就先去买了点吃的,看你吃完我就走......”
下一秒,人却已经扑到了他怀里,带着屋内温热的气息,还有她发顶淡淡的香气。
就这样笨拙又踉跄,撞进了他的心底。
袋子落在地上。
他亦然小心翼翼抬起手臂,像两年前的每一次见面那样,将人环住,轻拍着安抚。
满目的柔和。
他知道她比他更不善于表达,有些时刻,喜欢不需要说出口也能被感受。
但就因如此,他才要直面说给她听。
毕竟——
“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