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顿感消失,曲清雪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浑身都透着股被人摁在海里泡了一宿的酸感。
“沈……”她眉心一跳,满腔怒气因眼前人而停滞,“你怎么会在这?”
“姐姐……”曲寒趴在床头,眸中衰败的灰瞬间亮了几度,“该束发了。”
明明是俯视的角度,曲清雪却觉得自己像一只跌入陷阱的猎物。
她不动声色,朝后挪了两寸,“你怎么上来的?”
就算曲寒能混上来,也绝无可能破了她布下的阵法。
“跟着姐姐来的。”他垂眸,眼中光亮渐渐趋于平淡,曲起的指节不安地动了两下。
曲清雪用余光盯着紧闭的房门,筹谋着要不要去找沈弄说道说道。
沈弄那双眼睛何时变成鱼目的。
曲寒不语,仍就着抬头的姿势,执拗道,“姐姐,束发。”
她下意识摸了摸后颈,他不是普通人,她知道。
虽然他的行为可能带着雏鸟情结,可当时救曲寒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赖上她?
难道她的记忆缺失了?这事其实和原主有关?
但曲清虚爱女如命,如果曲寒真有问题,他不会坐视不理。
曲清雪缓下心,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好,但阿寒要告诉姐姐,是用了什么术法隐匿。”
淡紫色灵力将水镜稳稳托住,她从镜中窥见曲寒颇为小心地捧起她的一缕青丝,动作轻柔而心无旁骛地替她梳发。
就连春夏都会偶尔手快,他……
“说说吧。”她赶忙移开目光,狭长的凤眼像是被冷气浸透,泛不起一丝波动。
“我……”
他指尖一顿,短促的敲门声止住了话头。
“小师妹可还适应?”
门窗上映着沈弄修长的身影,就连晃动鹤羽扇的动作都无比清晰。
“我没事。”她看见他要推门的动作,不慌不忙地巡了一眼,房内空的出奇,只有一张檀木床和一套桌凳。
“知道你尚未戒食,你四师兄特意做了桂花粥,出来尝尝?”
透过门窗,沈弄依稀看见曲清雪在梳妆,便止了进去的念头。
他见过的女弟子要么长发束于冠中,要么一根银簪用到底,哪像小师妹,描眉、花钿、口脂……一个不少。
“小师妹!看师兄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人随声至,房门“吱呀”一声被红鸾剑戳开,许文景斜坐剑首,以灵力托举桂花粥。
“阿嚏!”
刚落地,他就被浓郁的雪松香气熏得捏紧鼻子。
曲清雪将梨花簪稳稳插入云鬓,对镜看了好一会,才道:“四师兄,师妹我又不跑,何必让红鸾带你来呢?”
沈弄倚在门边,羽扇遮唇,从容打量房间每一寸。
“今天这香料可是师妹不小心手重了?”
他目光落在铺好的床面上,语气透着一丝玩味,说到“不小心”时,字音重了些。
“师兄是对香感兴趣……”曲清雪懒懒靠在水境上,唇角泛笑,“还是对人感兴趣?”
空气凝了一瞬,沈弄收回目光,“啪”地合起羽扇。
许文景摸不着头脑,只好殷切地看着曲清雪,“师妹尝尝?”
她刚触及瓷碗,指腹便一阵火热,随即泛红。
“师兄……烫。”她一改慵懒之色,唯双眸中滚烫泪花最为瞩目。
让小师妹受委屈,这哪成啊?许文景慌忙掐诀,金色光团融入粥中,攀在粥面的热气霎时散开。
还没等曲清雪抬手,床脚垒叠的中品灵石便迅速黯淡,紫色灵力融入窗棂光斑,防护阵法溃败于一瞬。
“师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文景双眼瞪得如浑圆珠玉,放在这张充满福气的国字脸上,莫名有些滑稽。
阵法失效,曲寒气息暴露,曲清雪就不用掩饰了,索性接过粥,一勺一勺地小口喝起来,“不关师兄的事。”
“飞舟何时降落?”
她在现代晕机,来了这都筑基了也逃不过随“机”大小晕。
“快了……”
沈弄欲施法掌舟,谁知刚抬手,就被带着碎风的剑意削得连连后退。
连带着曲清雪也差点被这来势汹汹剑意裱入墙里。
“姐姐!”
后背一阵温热,曲寒贴在她腰际的手沁出浓重的红,曲清雪垂眸,见他灰白分明的眸中满是担心。
“什么人?”
沈弄略过曲寒,目光落在被剑意削碎的屋顶,三道黑色身影齐齐闪下。
“两个金丹初期,一个筑基后期,还有一个……未踏入修炼的毛头小子!哈哈哈哈!”
鹰面人身的男子瞥过众人,迅速估出了舟上战力。
三个金丹初期的妖修,曲清雪与曲寒对视了一眼便默契低头。
前者开启四处乱瞟,不断寻找掩体。
至于后者——
“姐姐。”曲寒瘦长的指尖朝后方轻点。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艘雕栏金砌的飞舟,尤其是中央那座一丈高的金朱雀,令她震撼不已。
谢邀,体会到狗眼被闪瞎的感觉了。
曲清雪眯起眼,看向金雀头上那位恣意吃瓜的少年,锦蜀黄袍,怀抱长剑,剑上几十厘米的流穗晃荡,折出几道金芒。
无意中对上她的眼神时,少年甚至挑眉一笑,晃了晃怀中尚在白玉剑鞘中的长剑。
她脑海里蹦出一个词,有钱,很有钱,最重要的是,少年的细节设定也很让人眼熟。
曲清雪再将目光挪回与三位妖修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位师兄身上,准确来说,是差点被人摁着头打的情况。
差点的意思就是……
许文景发挥半生所长死死缩在断截的承重柱里,其中一名妖修化了原形盘在上方,全方位无死角地用翅膀裹住柱子。
嗯,从旁人角度,颇有些公鹰孵蛋的感觉。
另一边稍微好点,风灵根之人速度极佳,她一眨眼,沈弄便已蹿遍飞舟各角,快到连人带鹰都是马赛克即视感。
两位师兄终日在山上,平时试炼也都结队,凭着掌门徒弟的身份在旁指挥,实战经验哪比得上这成日里以打劫为生的妖修。
余下那只妖修则用一种见了唐僧肉般的荒诞目光直勾勾盯她,并抬爪在虚空勾出掌势。
曲清雪只知自己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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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大家都得横这。
“少爷不好了,有三个金丹初期的妖修来劫舟!我拖住时间,少爷快跑!别让那几箱玄级中品的灵药落到他们手里!”
横悬的掌势在她面前遛了个弯,右臂的衣袍上便渗出尺长的血痕,左手正按着想要拼命往前挡的曲寒。
伤口的疼痛加上左手因用力过猛的麻木,她的脸色简直媲美入棺。
“姐姐!”
明明甩开她于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曲寒当时却被脑中突然蹦出的想法阻住了,怎么会有人真的愿意替陌生人挡刀。
所以她的伤,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姐姐,很疼吧?一定很疼……”
他摩挲着她带血的衣袖,望向她的目光似柔和云团。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迷蒙起来,但依旧能看清曲寒眼底的愧疚。
“唔……不疼。”曲清雪摇摇头,想将他眼底的愧色一同甩掉。
尊老爱幼这种品德她还是有的,她认为曲寒没必要愧疚。
但伤口的疼痛却在提醒自己,修仙界分明只有弱肉强食!
这也是曲清雪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气力可以拦下一个曲寒,还能挡下金丹初期的一击。
嗯,有病,病的不轻。
她边反思自己“尊老爱幼”的高尚品德,边抬手施术,试图在晕倒前挽救一下自己丑陋的伤口,别留疤就成。
这些举动落在曲寒眼里则变成了她某种可贵的特质,像是宁安殿内依偎在梨花树旁生长的栀子,没有因为庇护而迷失自己的坚韧。
要是让曲清雪知晓曲寒所想,一定会吐槽他有病,她人都快死了,他还在戴着滤镜慨天慨地,真是没救了。
通往成功的道路果然劫盗横行,她得找个大佬抱大腿了!
这是曲清雪晕倒前的最后想法。
不远处——
立于金雀之上的少年看见曲清雪缓缓倒下的身影,颇为失望地放下手中的瓜。
“宋解语,那姑娘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他兴致缺缺地瞥了眼身旁的少女。
“应该是说他们是一伙的,要来劫你的舟。”宋解语看得起劲,便随口一答。
她揉揉眼睛,“蹿了半天那个终于停下了……好像是沈弄!”
“天渊宗的人?”少年闻言,眼前一亮,“快!撞上去!”
她听得一惊,施法掌舵的手抖了几分,引得飞舟晃了好一阵。
“方少凌,你脑子是被黄金填满了吗?”
难道黄金价格膨胀之后,命反而贬值了?宋解语不明白。
“啊?”方少凌疑惑,脑子里有没有黄金他不知道,他现在听见天渊宗就会下意识想起一个人。
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未婚妻。
“你别管了,月薪翻倍,你干不干?”
为了早点见到那人,他已顾不得其他,语气也愈发急迫,举剑握拳,颇有书生进举的疯感。
“我要四倍!”
“好!”
他答应得爽快,宋解语咬咬牙,迎难而上。
不多时,她便感到鼻尖腥气弥漫。
牙……好像咬碎了,真是难上加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