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动乱
    “云师兄,你怎么给人送葬的时候还盯着我呢?”白濯羽略显尴尬,干咳两声,故意凑到云容章面前道,“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比你那些宝贝尸体还吸引人?”

    云容章身穿一身黑红锦服,宽衣博带,华采若英。他此时身上有一阵若隐若现的香木味道,如云间兰汤,让白濯羽想起九歌中的浩浩神灵。

    和归露门其他师弟师妹们不同。其他弟子常年与死人打交道,往往沉默少言,不乐意与活人搭话,看谁都像欠了他们钱。

    唯有云容章在他们中间是最有活人气的人,柔和而庄重。他事死者与生者等同,无论对什么人都充满了悲悯的神性,以此联通天人。

    她心怦然一动,想着怪不得江湖人以被归露门弟子送葬为最高礼节。即使她不信任何鬼神之说,也乐意相信眼前这人真的能通神,将人游离的魂魄送上昆仑天门。

    “少主说笑了,天界芜苦荒秽,哪有凡间安闲。你何苦以死者自比?”云容章微笑道。

    白濯羽笑道:“你唱的那招魂我听了。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师兄可否为我解答?”

    “请讲。”

    “你告诉那魂魄,天界东南西北都不是好去处,又是烈日又是猛兽,叫他回到舒服的墓穴中来。可你又告诉颜繁熙,这天界‘福滂洋,迈延长’。我倒想问问,这天界究竟好不好?你到底在骗人还是在骗鬼?”白濯羽笑得锐利。

    云容章只微笑着摇头道:“少主是人世之人,还是少接触谶纬之学。未知生,焉知死?”

    白濯羽轻笑一声:“我明白了,你也不知道天界是好是坏。万一这鬼升了天,发现和他想得不一样,还要回来找你报复。所以你们干脆骗鬼,把他骗进阴暗的墓穴里,一辈子不放出来。”

    就像她已故的哥哥一样,以保护她为名,阻止她去遗珠城。

    云容章显然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温和道:“白少主,我说过。你是阳世之人,不须以鬼神自比。片刻后此处会动刀兵,请少主回城。”

    他直视白濯羽,微微侧身,示意白濯羽回去。

    “若我说不回呢?”白濯羽神色很难看。

    “少主,你这样我很难办。”云容章不安地向北边眺望一眼,轻轻叹息,“刀兵已至。”

    就在此时,白濯羽听见一阵凌厉的刺耳声音,像是响箭的声音。她一抬头,果然看见一根鸣镝破空而来,直逼她面门。

    她正欲躲过,却看见云容章上前,护在在她面前,拔了自己手中玄铁长刀,铮地一声将那鸣镝打飞。云容章似是早预料到那鸣镝会来,因此出刀时从容不迫。

    白濯羽没有出手,在这时候暗暗观察云容章的身手。

    因为云容章并不是专门的刺客,他身上的刀礼仪性质更重,常用于礼节性的表演,俗称花拳绣腿。从内力上来讲,根本无法与白濯羽相提并论。因此当时出征之前,他不敢于白濯羽比试。

    但云容章和那些好骗的守卫不同,他不惧于出刀。因此白濯羽一旦与他动手,便一定会打到有人受伤为止,自己的弱点很容易被他看穿。

    云容章见她没有出手,当她是在狱中尚未恢复好,动不了武。他柔和对白濯羽道:“在生死面前,请先保全自己。”

    那鸣镝自北向南飞来,被打落在地。但是鸣镝响则刀兵动,众位参与送葬的兵士们微微慌乱地东张西望。

    白濯羽向鸣镝飞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片烟尘席卷而来。看上去有一片乱兵,目测有几百人,向城门方向冲来。

    颜繁熙咬牙切齿,将手中父亲的神龛放下,盯着乱兵道:“天枢贼子——”

    白濯羽隐约知道了那伙人是谁。

    乱世之中,珑水地处边境,周边治安不是很好。在进城之前,她听说城附近有一伙割据自立的山匪。

    那伙山匪不知从何而来,但是不久前占领了珑水城附近的北斗镇,安营扎寨,上万人聚集于其间。他们一直对珑水城虎视眈眈,想要占领此城,扩大势力。

    北斗营的领袖不知大名,只知是一个颇有韬略的女子,名号“天枢”。

    此时颜太守暴死,朝廷的新太守仍未到来,年轻的颜繁熙暂时接管城中事务,正是局势不稳之时。

    太守府上下都怀疑,刺杀颜太守的刺客也是这些山匪派来的。目的就是让珑水城群龙无首,陷入内乱,他们好伺机占据此城。

    几百个山匪从北边奔袭而来,气势汹汹。他们手中各持破旧的刀剑,向河边众位兵士冲杀。

    为首那统领手持弯刀,冲在最前面,高喝道:

    “杀颜贼,夺珑水——”

    “杀颜贼,夺珑水——”

    但颜繁熙看上去也早有预料,他走到云容章身边,敬服道:“云公子果真神机妙算。”

    颜繁熙高举手中令牌。城外伏兵起身,四周合围。令旗翻飞,三声鼓响,城楼上的伏兵突然起身,拉箭上弦。下面奔杀而来的山匪全部成了瓮中之鳖。

    颜繁熙冷脸看着被包围的北斗营首领,看向颜太守的棺材,落泪道:“父亲,我这就用贼子头颅为你祭天!”

    “今日落入你这竖子手中,是我时运不济。狗贼,你要杀就杀,要剐便剐!”那统领也颇有骨气道。

    白濯羽本来无意掺和这两个势力之间的争斗,谁占了城和她也没有任何干系。江湖人最忌讳卷入朝廷的政斗,只要不涉及到平民百姓,见到这种场面都是能躲则躲,绝不插手。但是此时她倒霉地卷入了战场,想来很难脱身。

    若是这两方真的打起了架,她恐怕仍会当场晕倒,被捡回城中再关起来,想再出来就难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看血流成河。

    颜繁熙对城楼守将朗声命令道:“放箭!”

    “且慢!”白濯羽突然走到他身前,制止道。

    那北斗营首领看着白濯羽,一脸疑惑。

    颜繁熙双眼圆睁,怒道:“大胆!你是何人?从哪儿来的?凭什么命令我?”

    白濯羽指着停在河边的灵柩道:“颜太守尚未下葬,在葬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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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际动刀兵,恐不吉祥。你说对吧,云公子?”

    她瞟了云容章一眼,暗暗使了个眼色。云容章显然也没明白她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但仍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些人派刺客杀了我父亲,在父亲灵位前为他报仇,岂不是天经地义!你如此急切地为他们说话,果然和贼人是一伙的!我这就用你的血为我父亲殉葬!”颜繁熙二话不说,拔剑直指白濯羽面门。

    “你杀了我无所谓,可这棺材上溅了血,你爹的魂魄可就升不了天了。”白濯羽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我还以为颜公子是个大孝子,没想到竟然忍心让父亲的孤魂游荡于人世,不得转生,不得安宁——”

    白濯羽从来不信玄学,对神鬼之说没有任何研究,以上说辞都是她编造出来的。但是她既与云容章相识,说话又底气十足,便多了几分可信度。

    颜繁熙显然被唬住了片刻,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云容章。

    云容章虽然不知道白濯羽此番为什么劝和,但仍配合道:“白姑娘算是我师妹,确实对方术颇有研究。她所言不错。祭仪之上,不宜动刀兵。”

    “那照你的意思,我要亲手把杀父仇人放走不成?!”颜繁熙怒而嘲讽道。

    “呸,谁杀了你爹,别血口喷人!姓颜的狗东西,自有天收!”那北斗营统领怒骂道。

    “敢做不敢当是吧?真是一群孬种!”颜繁熙骂道,又要下令放箭。

    云容章依旧面不改色,低声对颜繁熙道:“颜公子,在下目测这匪寇足有八百人之多,虽非主力,但数目也不容小觑。守军固然能将这些匪寇剿灭殆尽,可……若有有心之人从中挑拨,朝廷那边恐难上报。”

    他的意思是,新任官员尚未到任,颜太守死去,按理来说应是郡丞接管城中事务,但是珑水郡郡丞和颜家政见相左。颜家在珑水城中根基深厚,因此上下大小官员都暂时听从他这个少公子的安排。

    但是颜繁熙在郡中没有官职,根本不是朝廷命官,也没有调度守军的权力。他甚至连羁押罪犯的权力也没有,当时关白濯羽还是关在了自家的地牢。

    只是暂代城中事务还好,可出兵剿匪这种事情若是上报到京城,往大了说,治他造反之罪都不算冤枉。

    颜繁熙的脸色由红转白,似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但他仍不甘心,紧紧将剑攥在手中道:“你们,出来一个人与我单挑。我以颜家之子的名义,与逆贼决一死战。”

    那北斗营统领擦了擦手中的弯刀,想要上前去决斗。但是颜繁熙并不屑于看他,而是将剑指向白濯羽,冷冷道:“你,拔刀!”

    白濯羽一头雾水,争辩道:“你和我打什么?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敢向着他们说话,还说自己无辜?”颜繁熙的剑又逼近了一步,双眼中布满血丝,“你与那刺客庄静融认识吧。八大门派一共也不剩几个人,偏昨天你与她同时出现在我爹房间前。你要么是同谋,要么是叛徒。拔刀!今日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