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名剑
    白濯羽觉得此人简直是疯子,完全不可理喻。她在心中不断暗骂,但又没有办法。她不能与颜繁熙交战。只要她和人家动手,输也是输,赢也是输。

    “为何不言!”颜繁熙咄咄逼人,“难不成你还有同谋?”

    白濯羽犹豫着,很显然不想应战。

    在这个时候,白濯羽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在武林传说中,有一把至高无上的神剑。没有人知道此剑从何而来,只知道它通体洁白似雪,不含一丝杂质。江湖人将其称为“濯羽剑”。

    那剑的剑身白得骇人,绝非寻常钢铁可铸,不是人间凡物。江湖传言,那是经历刀霜淬炼,千年寒冰融尽后的天赐神迹。持此剑者,无人敢与之对战。为了得到此剑,不知天下有多少英雄争斗枉死。

    几百年里,凡得此剑者,便是众人公认的武林盟主,没有人敢有二言,也没有人敢与之对战。因此那把剑一直封存在鞘中,从未有人敢用过。

    白濯羽的师父凌盟主,正是打遍了江湖,得到了那把神剑,登上了盟主之位。

    白濯羽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凌盟主对她期望非常之高,认为唯有她能匡正江湖,一统武林。他期望自己的徒儿能如这把剑一般,一出手便风雷变色,于是他用这天下第一神兵的名字为她命名。

    师父说过,唯有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才配得上他最优秀的徒儿。

    盟主说,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白濯羽这样天赋异禀的人。白濯羽的五感极强,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不仅超凡绝伦地敏锐,而且彼此互通。她是天生用暗器的材料,哪怕闭着眼捂着耳,也能在百丈之外精准地击中敌人的要害。

    白濯羽仍在师父门下习武之时曾见过那把濯羽剑。那把剑吹发可断,锋利至极,她看一眼便心生畏惧。白家世代铸剑淬刀,但她翻阅了天下典籍也没查到,什么样的钢铁才能铸出这等雪白得不掺一丝杂质的剑。

    直到北狄入侵,师父将濯羽剑也带到了战场,将它视作江湖最后的希望。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拔出了那把剑。那是濯羽剑几百年来第一次出鞘。

    可是和传说中完全不同,剑出鞘之时,既没有六月飞雪,也没有风雷变色。天上没有任何异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盟主带着剑冲向敌军,与北狄的屠刀兵刃相接。

    然后那把剑断了。

    那个时候白濯羽才知道,濯羽剑之所以雪白,是因为它是用陶瓷做的。

    ——不堪一击。

    得知了此事后,白濯羽一度想过,等当上盟主后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掉。可现在她绝望地想着,不用改了。她自己就和濯羽剑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不堪一击的东西。

    后来她才意识到,所谓天赐的敏锐五感对她而言并不是赐福,而是诅咒。那灵敏的眼耳鼻使她一旦感觉到半点血腥的痕迹,意识便完全崩溃坍塌。

    她是一把锐利无比,百世无匹,却不能伤人的刀。

    在维持着可笑的盟主尊严时,她还能得到些许可怜的敬服。一旦被拆穿,便是万劫不复。

    迎着颜繁熙的目光,白濯羽笑着走上前去。她没有拔刀,只轻轻一摊手,故作镇定,带着几分嘲讽盯了颜繁熙一眼,满不在乎地笑道:“想和我决斗?你不配。”

    颜繁熙愤怒地握紧了手中剑,剑尖不住地颤抖。

    “我只杀贪官污吏和江湖败类,而颜公子你既不是朝中官员,又不是江湖中人。和你动手,我在江湖上都抬不起头。”白濯羽挑衅笑道。

    “你——将死之人还在这里胡言乱语!”颜繁熙更怒。

    白濯羽耸了耸肩:“我给过你机会了,可别说我故意让你丢人。”

    颜繁熙怒不可遏,提着剑便向她冲来,劈下一剑。白濯羽甚至脚都没动,闪身一躲,他便扑了个空。

    白濯羽无可奈何地笑笑,飞起一脚踢到他的手腕上。颜繁熙一时手麻,剑都握不稳,掉在地上。他自己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再来,我们决一死战!”颜繁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高声道。

    “我看你脚步虚浮,握剑乏力,习武还不足五年吧?我真不想和你打,传出去大家要笑话我欺负新人。”白濯羽微微摇头,“卖我个面子,今天你们二位议个和。等我走了,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

    “住口!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有本事你杀了我!今日为报父仇,我死在此处也甘心!”可颜繁熙仍然不死心,又拔剑而出,直指白濯羽。

    白濯羽已经懒得搭理他,索性眼睛一闭。云容章挡在她的面前,一刀挡下了颜繁熙的剑锋。

    云容章显然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看出了她昨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今日性情大变,从善战变得慎战。他隐约猜到白濯羽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无法卷入争斗,因此四处卖力地说和。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云容章无条件地选择帮她。

    云容章将刀收起,礼貌道:“颜公子,恐怕太守不愿意看见这种场景。白姑娘确实只是路过此处,与刺杀事件无关。”

    “你一直护着这个女人,我已经不信任你了。”颜繁熙对他冷声道。

    听到云容章提及颜太守,白濯羽一时有了主意。她将云容章拨开,轻笑道:“你不信任我,信不信你父亲?”

    “你说什么?”颜繁熙怔道。

    白濯羽将乱雪刀放在手里把玩,指了指遥远的城门道:“你父亲的灵柩还在此处,不如我们卜一卦,问问他是否同意你放了这些人。我闭上眼睛盲投此刀,若能打中城门前令旗,便算是你父亲显灵,同意此事,如何?”

    闻言,众人纷纷向城门处望去。

    城门距离他们那里有将近百丈远,连弓箭都很难射到此处。而那令旗在众人眼中,仅是一个遥远渺小的红色幻影,随风飘摇。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击中此旗,无异于闭着眼睛飞出一根绣花针刺中急速飞过的苍蝇,针尖恰好打中那苍蝇的第一条左腿。

    任谁都觉得,一个寻常的飞刀不可能击中那令旗。

    “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颜繁熙嘲讽道,“这么远的距离,能击中的话,确实是神仙显灵。我同意。可如果没有击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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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任凭你处置。”白濯羽笑道。

    旁边的兵士们窃窃私语,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向白濯羽,显然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未免太过不自量力。有人冷嘲热讽,有人急得跺脚,有人惋惜不已,唯独没有人相信她能做到。

    那北斗营的统领也高声道:“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让我们堂堂正正地和这竖子打一场!你不必将自己搭进去——”

    白濯羽对这些声音丝毫不理睬。她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去,背对城门,闭上双眼。

    云容章站在她身后,脸色不是很好,神情担忧。但他仍对白濯羽低声柔和道:“若是为难,请毫不犹豫地出卖我,不要顾惜我的性命。”

    “轮不到你为我死。”白濯羽微微歪头,轻声道。

    她将乱雪刀握在手中。闭上眼睛时,身边的守卫与山匪、颜繁熙和云容章、巍峨的城墙与湍急的珑水河,全部在她的意识里消失殆尽。微弱的风声在她的耳边不断放大,她听见令旗在柔软的带着草香味的风中舒卷招展。

    在她的意识中,天地之间只有两抹颜色——红色的令旗,白色的乱雪刀。这两抹颜色格外鲜明,像画纸在尚未落笔时便被点上了两点浓墨重彩,分外显眼。

    而她要做的,仅仅是将这两点连成一线,简单至极。

    她双指捏住乱雪刀刀身,闭上眼将它掷出。那刀倏地划破凛凛狂风,向着城楼处飞去。众人屏住呼吸看向那刀,只见刀如惊鸟一般径直飞上城楼,在空中划过一道雪一般凛然的幻影。

    城楼上有一个弓箭兵有些恐惧,放了支冷箭射向乱雪刀,想将那把刀打掉。但是刀中含着白濯羽本人的内力,贯穿着千钧之力,并非寻常物件可以穿透。

    箭簇与刀刃相碰的一瞬间,刀铮地一声将箭尖崩开,箭身竖着劈成左右两半,坠落在地。

    若非白濯羽用的是回旋刀,那刀的力量完全可以穿透厚厚的砖石城墙,打进城内去。

    那乱雪刀的飞行轨迹完全没有任何变化,飞上城楼,猛地刺中那面风中摇摆的令旗,将旗身刺裂。而后那刀卷着一半令旗,径直向白濯羽方向飞回。几个弓箭兵又放了几枚冷箭,一一被崩断落地。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无人敢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

    武林人向来深居简出,和朝廷来往很少,寻常人本就难看见武林人出手。更何况白濯羽是武林盟主钦点的徒弟,是武林中公认的天分最高之人。

    云容章站在白濯羽身边,警惕地按刀而立。他本来做好了事败便护送白濯羽逃跑的准备,可看见令旗真的飞回,他也收回了手中的刀。他那惯常波澜不惊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而白濯羽本人全程没有回头,也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惊讶。她只胸有成竹地伸手,那刀便稳稳地飞回自己手中,被撕了一半的红色的令旗盖在她的手上。

    她用那令旗将刀擦了擦,而后将刀收回怀中,面不改色地把令旗递给颜繁熙,笑道:“颜公子的人背后放冷箭,真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