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江予亭脚刚踏进垂花门,远远的看见秦婉弯腰提着一桶水,趔趔趄趄的进了楼。

    他目光朝院子一扫,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下人。

    进到阁楼里面,也没见人,秦婉不知提着水去了哪里,他抬头看一眼二楼,最终还是没上去。

    等她洗完澡下来,再一起去正院饭厅吧。

    他拐去了东厢房,站在桌前随意的拿起一本书,还没等翻开,屏风后突然传来警惕的一声,“谁?”

    色厉内荏,一听就是自己先吓坏了。

    他好心的压低了声音,“是我。”

    里面细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顿了顿她才轻唤,“大爷?”

    “嗯。”他低头开始翻手里的书,屏风里传出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片刻后有轻轻的脚步声转过屏风,朝他走了几步又停下。

    “大爷要沐浴么?我现在就把浴桶洗干净。”秦婉微微发窘,听前院门房说他在书房洗过澡,她才敢用这个浴桶的。

    江予亭微转了头,半垂着眼,视线刚好落在她脚踝,皮肤白细,踝骨小巧,两根手指就能掐过来,不知是不是临时洗浴,没有准备自己的鞋子,脚上趿着他的凉鞋,十根脚趾露在外面,粉嫩圆润,十分漂亮,相形之下,他那双今夏新制的凉鞋就有点丑了。

    “我沐浴过了。”他转回目光,又翻了页纸才漫不经心的问,“为何在这里洗澡?”

    秦婉怯声,“我一个人,提不动水上二楼。”

    江予亭蹙眉,“院里的下人呢?”

    “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忘了,她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下人玩忽职守,她有责任管教。

    江予亭沉眉看了她一眼,“所以大奶奶就自己提水洗澡?”

    秦婉没想到自己提水,被他看见了。

    这院里的老人躲懒惯了,想是知道他们今晚都在正院那边,瞅着时间聚在一起打牌赌钱。

    其实她也可以去后罩房叫人的,想了想还是没多费那个口舌,“我只是简单的冲个凉,用水不多,自己提也不累。”

    这并不是累不累的问题。

    江予亭瞥一眼她细细的手腕,知道她想息事宁人,也就没再揪着不放,“你进去继续洗吧。”

    若不是实在忍不了一身的汗,秦婉真不想在这里洗了,她站在原地赧然了会,还是道,“好。”

    只能洗快点了。

    小娘子消失在屏风后,他继续翻手里的书,却发现眼睛困倦看不进去,索性到书架后的软榻上眯会。

    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远远听到一声猫儿似的声音,“大爷您还在么?”

    两天两夜没怎么睡觉的人,差点被瞌睡瘾要了亲命,他挣扎着睁开眼,忍着躁意道,“在。”

    听他声音没什么好气,秦婉更加小心翼翼,“我忘记拿干净的衣服下来了,大爷...可以帮我么?”说到后面几乎快没了声。

    江予亭从软榻上坐起来,怀疑这姑娘是不是专门克他的睡眠?

    昨夜睡不着,现在没得睡。

    啧。

    他掐了掐眉心,问,“放在哪了?”

    “在二楼,寝屋后面的一排壁柜里,家宴穿的礼服放在左边黄花梨木笼箱,选那件鹅黄色的襦裙就行,若鹅黄色襦裙不在,选烟粉色、藕荷色都行,总之就是选暖色调的。”

    小娘子絮絮的说着,江予亭突然就想起之前有一次,他从后花园的蔷薇架经过,看见她和江澜坐在花墙下,婉然的一副小娇嗓,说个不停,他听的耳朵痒。

    没想到时隔几年,同样的感觉又来了。

    “知道了。”不自觉的搓搓耳朵,他下榻,朝门外走。

    听他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秦婉松了口气。

    还好他答应了,虽然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背慢慢靠在浴桶上,心想,下次洗澡,一定要葵露跟在身边。

    等听到屋里又响起脚步声,秦婉赶紧从水里出来,用帕子简单的擦干身子,站到屏风后面,小臂伸出去,摇了摇,“大爷,这里。”

    江予亭正想着怎么给衣服,就看到屏风外一条细细小臂,白似嫩藕,滑若腻脂,上面还带着没擦干的小水珠。

    他将衣服递过去,那“小嫩藕”嗖的一下就收回去了,速度快的惊人。

    这是把他当洪水猛兽了?

    *

    曹桂家的和张婆子打牌输了钱,回住的耳房拿银子,进屋前她用手肘顶顶张婆子,“我不放心,要不咱们还是去内院守着吧。”

    张婆子嗐了一声,打趣她,“主子们都不在,你表那衷心给谁看?”笑了笑又道,“大奶奶和她那几个陪房在大厨房,大爷在书房洗了澡也去正院了,新媳妇的进门饭,怎么也得折腾到亥时,这中间的时间没人管,咱们正好玩一玩。”

    曹桂家的摸摸心口,“以前这院子没有女主人,大爷不在的时候咱们玩一玩没什么,现在有了大奶奶,再这么着总是不好。”

    男人们的天地在外面,不会为内宅那点事费心思,在大爷面前,她们只要不出大错就行,大奶奶就不一样了,管理院里的仆从是她最重要的庶务之一。

    张婆子想赶快把输了的银子赢回来,啧一声,“咱们是唐夫人的人,又不归她管。”

    曹桂家摇头,“咱们是唐夫人的人,也是大房的人,你觉得大房以后谁说了算?肯定是大奶奶呀,要知道...”她放低了声音,“现在不是都在传,大爷昨夜和她圆房了。”

    对于这个传言,最不信的就是韶辉苑的人了,张婆子蹙眉,“可是灶房生火的婆子说,昨夜没叫水呀?”

    “那老婆子前半夜就睡着了,她知道什么呀,大奶奶陪房的陶妈妈,可是个能干的,说不定悄无声息的就安排了。”曹桂家的越说越不放心,扯着张婆子就往前院走,“还是去瞧一眼放心。”

    两人拐进内院,走到廊下,正好看到大爷从阁楼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大奶奶。

    老天爷呀?

    两人魂飞魄散,不约而同的撒腿就开始跑,跑到廊檐下,顾不得喘息,颤声,“见过大爷大奶奶。”

    秦婉性子看着温软,却并不会纵容下人,但此时她却只看了那两人一眼,就淡淡收回目光。

    她自己地位都岌岌可危,哪有资格教训下人?

    心里惦记着大厨房的事,她欲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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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往前走,却发现前面的人山一样,站的一动不动。

    曹桂家的仿佛感受到什么,噗通一声径直跪下来,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江予亭其实没做什么,甚至脸色都未变,就那么平平静静的看过来,就叫人双膝发软,张婆子愣了下,也慌忙跪下。

    江予亭正色问,“今天内院谁当值?”

    曹桂家嘴开始哆嗦,“回回大爷,是...是李泉家的、冯婆子和...和...”她已经吓的不会思考,愣是想不起来后面还有谁。

    江予亭失去耐心,转头吩咐李桐,“去查一下,今日内院当值的都有谁,再带人检查各院,所有不在位的,都揪出来,内院当值的几人即刻发卖,至于其他人...”

    他顿声,转身看了眼妻子,她纤柔的身子立在他的后面,蒲柳般无依无靠。

    算起来,她应该也就十六七岁,而内院伺候的下人,都是有子有孙的媳妇婆子,王府宅院生活了几十年,早都成了老妖精,轻慢她一个没人撑腰的新媳妇,还不是信手拈来。

    他转回身,继续道,“把她们身契交给大奶奶,由大奶奶决定如何处置。”

    韶辉苑没女主人,大爷又不用仆妇进屋伺候,她们早已习惯有活干活,没活凑一处耍玩,哪有人老老实实待在位?这一查势必会揪出整个院子的人,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整个院子的命运都在大奶奶手上。

    张婆子再也不敢自诩是唐夫人的人了,和曹桂家的一起,眼巴巴看着秦婉。

    秦婉本想置身事外,没料到剩下的人江予亭竟让她处理,看着他黑沉的眸光,怔了怔才点头,“是,大爷。”

    只是正院还有事,明天要回门,先按下改日再处置。

    出了院门,秦婉还在想刚才的事。

    江予亭是刑部侍郎,雷霆手段用惯了,管教院里下人,出手也重。

    在她看来,扣半个月月钱的事,他竟直接把人发卖了。

    那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落到人牙子手上,哪能卖的出去?人牙子要挣钱,不定让她们干什么脏事臭事。

    他把剩下的人交给她处理,还找出身契,是让她也发卖了么?

    可是她不想那样做。

    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没有必要。

    “大爷。”跟在他身后走着,她轻轻开了口,“下人玩忽职守确实该罚,但她们都年老色衰了,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还白给人糟蹋,主仆一场,这样对她们太残忍不说,其他下人看了也心凉。”

    更重要的是,她进门第二天就把婆母安排的人都发卖了,唐夫人怎么闹且不说,王府的人怎么看她?

    她若小人一点,都可以怀疑江予亭把这件事交给她的动机。

    江予亭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秦婉还没想到这里,只好斟酌着慢慢道,“我认为,扣三个月的月钱足矣。”

    其实她觉得扣半个月就够了,怕他觉得太轻,故意多说了几个月,如果他还不满意,加到半年也可以的。

    没想到,江予亭没怎么犹豫的就道,“好,你是院子的女主人,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