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现在连问花神都省了——扶疏根本不想再看见他。

    “那我不放,”伏北渚手稍稍一松,却没让人抽出去,而是换了个姿势跟他十指相扣,“你要走,我为何要放?”

    “伏北渚!”扶疏忍无可忍,火气上头也顾不上忌惮,数根红线涌出,直奔眼前人的脖颈去,扶疏动了直接勒住他的心思,伏北渚这下不得不松开手,后撤半步。

    红线一顿,扶疏冷觑着他,重新去碰触神像。

    却依旧没有办法跟九重天联系。

    他自然而然地将罪推到了伏北渚的身上。

    红线感受到主人的愤怒,重新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朝着面前的人劈过去,伏北渚又是一声低叹,却没有出手,只做躲避。

    即使是这样,两人打起来也差点把这摇摇欲坠的月老庙给拆了。

    唯一的净土或许就是那座神像,还有神像下的小少年蜷缩的位置。

    两人争斗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避开那里,但扶疏并没有刻意地区掩藏声音,少年一开始因为太困了还能睡着,没多时就被他们这一神一妖给吵起来。

    等扶疏打累了收回那铺天盖地的红线,一转头就对上了小少年惊骇当中隐含兴奋的目光。

    只是那目光没在他的身上留多久,少年很快转头看向另一个人,随后一愣“村长?”

    扶疏“?”

    他低头看了眼少年,又抬头看向被他打了半天半点伤没受,还在目光沉沉地瞧着他的伏北渚,刚想要开口问,毫无所觉的少年便已经讶异地开了口“村长你,原来和仙人认识吗!”

    不止认识,他甚至还就是你们喊打喊杀的那位山神呢。

    扶疏腹诽一句,没开口,偏头等着伏北渚说话。

    那人就只是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听到少年问的话轻笑一声,一抬手,一股妖气顿时从扶疏脸侧划过去,直奔少年额心。随后,刚醒过来没多久的少年被这一下打得直接后仰,然后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又晕了。

    “他不会有今日的记忆。”伏北渚开口解释。

    扶疏自认行端坐正,对此没什么所谓,只是“哦”了一声,累了,直接铺个垫子坐到地上去,仰头瞧着他“你不是说,你是我道侣吗?”

    伏北渚也跟着半蹲下来,听到他问,点了点头。

    “道侣之前,要让步的,”扶疏闷闷地开口,“那些针尖对麦芒的人,可从不长久。”

    身为姻缘神,扶疏对人间情爱再了解不过,尤其是那些分分合合,更是不知道看过多少。

    他尝试来说服伏北渚“你这样,我不喜欢。”

    “可你要走。”伏北渚皱起眉,很固执地开口,想去抓扶疏的手,被人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拍开。

    无论是离魂的模样还是现在,在亲近他这件事上伏北渚固执得一成不变,扶疏自然瞧得出来,也是因为瞧出来了,才又气恼又无可奈何。

    “此处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要走。”扶疏静静地瞧向他,还是没有松口。

    “可你出不去。”伏北渚微微垂下眼,低声开口。

    “我没打算出去,只想回九重天。你若是当真不想惹我生气,就将我送回去。”扶疏还是不明白伏北渚一个普通的藤妖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强悍的灵力,分明都是在月老殿当中生长起来的,扶疏身为真正被殿庙供养的神,修为无论如何都该在伏北渚之上的,还能被人给压得死死的。

    “不是我不想,是不能,”伏北渚摇摇头,随后反问他,“扶疏,在到此地来的时候,你就不曾回头看一眼么?”

    这话属实是将扶疏给问住了。

    他怔在那里,伏北渚已经趁着这个时候不动声色步步靠近,等他回过神,两人又快贴到一起去。

    扶疏慌忙地后撤,摔下去的前一刻被伏北渚给拉住,又被顺势扯到怀里。

    “小心点,别摔了。”伏北渚一边关心,一边把他给抱得死死的。

    扶疏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挣不动,放弃了。伏北渚的怀里比先前那喜轿当中的垫子还要舒服,在气节和享受之间,扶疏很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没多时就心安理得地靠上去,半眯起眸子来“所以,你到底是山神,还是‘村长’?”

    “都是。”伏北渚一边说,一边将他头上随意束着的发绳给抽开,重新理了理先前被折腾得杂乱的长发。

    扶疏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不太舒服地晃了晃,但没挣脱,闻言顿时挑了下眉“所以你这是……贼喊捉贼?”

    “怎么能是贼喊捉贼,”伏北渚失笑,低下头,“只是怕露馅,警告他们莫要靠近那山罢了。”

    “方才那小孩还告诉我,寻了很多少道士过去,都折在你那了——”扶疏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正巧,‘村长’大人,我想知道,先前被送到山上的那些人,都被你带到哪里去了?离魂没有那些记忆,你总该有吧?”

    扶疏虽说不爱动脑子,好在也不傻,听得出来前后得到的信息当中的错乱,正巧“罪魁祸首”在他面前,不问白不问。

    这一次伏北渚却并没有回答他,选择了沉默,只有手上的动作未停。

    扶疏蹙着眉要转头去看他,才一动就被按住“好好待着,头发会乱。”

    他还在给他束发,细致至极,不知道捋顺了多少遍,才慢吞吞地将红绳给缠上去。

    扶疏还是注意形象的,也知道自己弄不好,只能气呼呼地一动不动“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避而不谈。”

    “不是避而不谈,是说不得。”伏北渚开口,将发带给自习系好,主动按着扶疏的肩膀将他给掰过来,然后牵着他的手,抵在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