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醴先行向上座欠身行礼,对方竟也没有表示,白白受了她这一礼。
她与这少年看起来也没差几岁,既是陈思的好友,她可叫陈思一声哥哥,自然与这高座少年也可按同辈论,一概论哥哥相处。
按道理,她为客,当先向主人行礼,一般来说主人就会起身客套一番。
她本以为这少年会起身相让一番,没想到他就翘着腿安安稳稳坐着受了她这一礼,晏醴在心里对他的无礼打了一朱批。
陈思适时起身,向高座上少年开口道:“这是我在军中同僚晏醴,莫喜。”
他又换个方向,向晏醴二人介绍:“这是我幼时好友——郁家少主郁雾。”
高座上少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款款走下来,拍拍陈思的肩膀,漫不经心道。
“芝兰总是如此一本正经,我虽不喜欢却改不了他这副端庄的死样子,从小就这样。”郁雾双手环胸,斜着一双细长的凤尾眸,挑逗似的瞥一眼陈思,“我字长卿,两位妹妹随芝兰叫我长卿就好。”
为了显露自己的淑女姿态已经许久不出声的莫喜憋不住了,惊道:“原来陈思哥哥字芝兰!”
晏醴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你字长卿,那长卿堂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向郁雾发问。
郁雾佯装吃惊轻轻捂嘴:“这都被你发现了,小妹妹直觉很敏锐嘛。”
他又换回那副漫不经心的阔少模样,道:“我嘛,自然是长卿堂的少东家,不然怎么能以我字名?参观药堂总归是不吉利的,我就不邀请两位妹妹去我长卿堂参观了,今日就留在我府,我们同席欢宴,不醉不归。”
陈思打断郁雾,对莫喜着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可是军营出事了?”
莫喜拼命摇头,平均时速一百八十迈,反正现在伤兵都不需要她时刻盯着了,她可不想现在就回去那个冷得像冰窖又吃不饱还全是活干的军营,哪怕能多逃离几天呢。
她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好几天都不回来,我只是有些……有些担心,才拉着晏醴姊姊来找你的。”
陈思有点懵,虽说在京城时经常被女子示爱,可他毕竟个天生不善处理情感问题的直汉子,平日也只对各种药材和医书感兴趣,经常埋在医书堆里就是几天几夜,哪里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又如何对答女子的关心和示爱。
“她这算是……关心?按道理,这时候我该如何是好?”陈思暗想,面上却不露分毫。
郁雾倒是接话接的利索,他瞟了一眼陈思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轻蔑一笑,拍拍陈思的后脑勺道:“我们芝兰呀向来是有话在心口难开,妹妹要多多包容他,可莫要因为他是个不善言语的哑巴就失去耐心,须知那啥啥隔层纱呀!”
陈思将他在放自己脑袋上的爪子扔下来,脸颊上刷的泛起潮红,语气不善道。
“郁长卿!你在胡说些什么!”
莫喜脸也红了,她只觉脸颊燥热,用手背贴着脸颊降温。
陈思向莫喜一拱手,致歉道:“莫喜姑娘勿怪,长卿惯爱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
莫喜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她本就觉得陈思知道了她的心意反而更好,这样就不用她再开口了。
晏醴却觉得郁雾这话越界了些,须知女子的名节在这样的世道比性命都重要,开玩笑也不能拿女子名节作引子,她为莫喜打抱不平:“郁公子,请你自重。”
郁雾闻言,看向晏醴。
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锋芒凌厉,那里面不知藏了些什么——这是晏醴给郁雾的第一印象。
他散漫一拱手,算作致歉,大方道:“今夜大张筵席,就当我给两位妹妹赔罪了。”
夜晚将至,庭院内灯火渐盛,灿若白日。
紫檀木蛇纹翘脚长桌在小桥流水景观的雅致小院中铺开,小厮丫鬟排着长龙将一道道佳肴端上桌,从霸王别姬、辰龙摆尾等皇室独门名菜到芋头元宝鸭、彩豆烧腊等民间小食应有尽有。
晏醴和莫喜又是一阵瞠目结舌,陈思已经习惯郁雾的夸张操作,安抚她二人:“他就是这般铺张性子,从小如是。”
郁雾先行坐于中央正位,大家也跟着一一落了座,只见他手一挥,身后管家就洪亮地吆喝一声:“开席——”
七个女婢手端美酒和碗盏婉婉走来,个个姿色不俗,就是跟后宫娘娘们的女官也有的一比。
女婢们为众人置酒。
郁雾端起七分满的酒盏向众人一敬,随即饮了下去,向众人示意。
“虽自芝兰来我府中,已经吃了三四回席面了,但今日不同,两位妹妹远来是客,今夜我简置陋席,聊表心意,京城来的小妹妹们可不要嫌弃啊。”
说着,他又优雅举起一盏酒,向晏醴和莫喜敬一杯,一饮而尽。
晏醴和莫喜对视一眼,心想:这般豪奢的席面可真是抬举她俩了,该是谁嫌谁简陋啊,她们俩行军了一月有余,如今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置身这里才是不大相称的吧。
晏醴含笑礼貌道:“郁公子客气了,我等贸然来此才是打扰了。”
郁雾唇线微勾,擦了擦嘴角氤氲开的酒渍,还是那副懒散的富家少爷样子。
“既如此,就别客套来客套去了,动筷吧。”
莫喜听到这句动筷才好似活了过来,她已饿了一天,肚子早已咕咕响,刚刚却只能干干看着这一桌山珍海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夹了一块香熏牛肋排,用筷子倒腾来倒腾去也没吃到肉,索性直接用手抓着啃。
郁雾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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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莫喜妹妹不拘小节,实乃难得一见的妙人儿。”
他趁机瞄了一眼身侧的陈思,斜眉一挑。
陈思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白了他一眼,还是稳稳的端坐着吃自己的菜。
晏醴拍了拍莫喜身前的桌案,提醒她注意仪态。虽说晏醴对美食最耐不住,此刻也饿的受不了,但毕竟有外人在,总要多加注意,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莫喜嘴里塞满了食物,眉头微蹙,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晏醴听不懂,但能听出她的委屈和不满,晏醴索性由她去,心想:这大馋丫头,要是有人真想害她,还不是一害一个准。
晏醴正好借机打探一番,她向着上座郁雾道:“郁公子的长卿堂规模如此大,单在济源城就有一家总堂五家分堂,彻底垄断了济源城的医药行当,听说在整个大乾也是不可小觑的医馆药堂。天京市场广阔,贵人无数,怎的我在天京却从未见过长卿堂的招牌?”
郁雾浅笑,他妖孽上扬的凤尾眸子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自嘲道。
“妹妹正说到了点子上,正是因为天京贵人无数,实难经营啊。”
陈思适时开口:“长卿其实也是京都中人,与我一同长大,我记得七岁上,郁伯父得罪了某家大势力,长卿堂再不能在天京生存,后来,郁家举家搬往济源,将这里安置成长卿堂的总堂,经营十几年才重新有了这般光景。”
晏醴明了点头,道:“怎的不见令尊令慈?我们也好拜会一二。”
郁雾微蹙眉道:“他二人,是没心肝的,扔下偌大的家业与他们这唯一的孩儿,外出游历去了,如今……不知在荒漠作乐还是在远洋海渡呢。”
陈思闻言笑了出来。调侃他道:“真不知你小子是在诉苦还是炫耀?掌管一百五十二座长卿堂,坐拥一辈子花不尽的财宝,又没有爹娘管束,这泼天的福气若给了别人,怕都要受不住激动地晕死过去。”
“多年不见,你这医痴呆子竟也学会调笑了?”郁雾为他这形容哭笑不得,嘴角轻斜笑道,“不过这天大的福气我可受不住,谁能料我刚接下这家业就遇上几十年一遇的大旱,一旱就旱了两年之久,不仅药材难得,长卿堂救治的灾民更不计其数,亏损何其大。我都要过劳死了!”
晏醴趁机发问探底:“济源城如今情形也如此严峻?”
郁雾神情变得严肃,道:“两位进城时想必也看到了,说不严重的你们也不会信。不是我不想帮,我家也救济过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可结果如何?越积越多根本救不完的,况能帮他们一时总不能帮一辈子,索性我们就闭门不出喽。”
晏醴犹豫片刻道:“郁家人脉广消息多,可听说那流民小贼杀人放火案的始末?虽说流民常驻城中与原住民矛盾日久,可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