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少饮拿他无法,在此处将他打晕也很危险,只得在两人周身再起一道金光结界,提着剑冲进青藤镇。

    他一边左冲右突,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不久点点清光升起,被他通通收进乾坤囊。之后他又冲进寺庙,庙里此时已藤蔓横生,蜿蜒覆满整座寺庙,两人一落地结界便开始出现裂缝,少饮却收了剑,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开始念往生咒。

    在一片雾气中,他睁开眼,雾气散去,却见寺庙里华贵富丽,金光大甚,不见藤蔓的影子,却有许多衣着暴露容颜妍丽的女子身影在庙里奔跑嬉戏,待她们靠近,便可见她们暴露的身上却是各种古怪奇特的疤痕。

    有一个女子说,“快看,那里又有一个臭男人,还是修士。”

    于是许多女子身影朝他围过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是那个青藤镇的修士,我们杀了他!”

    “哼,又脏又下流又猥琐的男人,我们杀了他!”

    “姐姐,杀了他!”

    “对,杀了他!!”

    丽影中走出一个容貌妍丽的红衣女子,是被众人叫作姐姐的那位,她抬手制止了众女子,自动略过了楚行池,蹲下身打量少饮,娇笑道,“你是上民之地的修士么?来这里做什么,想要收服我们还是打败食怨魔?玉宗派你来的还是青藤镇?”

    少饮道,“我自己来的,我要渡化你们。”

    这女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末了她擦擦笑出的泪,道,“这真是这么多年来,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红衣女子直起身子,漫不经心道,“修士惯会谎话连篇,你为什么渡?你凭什么渡?”

    少饮道,“为苍生百姓而渡,凭可渡之人而渡。”

    那女子收了笑容,面色冷下来,“好,那若我说要渡我们可以,拿你命来渡呢。”

    少饮道,“若要如此,也可。”

    那女子冷哼一声,忽然五指成利爪,朝少饮胸口抓去,少饮却巍然不动,五指深深刺进血肉,抓住少饮跳动的心脏。

    那女子咦了一声,这修士心脏在自己手中,自己只消轻轻一捏,此人立刻命丧黄泉,他居然一动不动,似乎半点不害怕半点无怨念。

    她缓缓收回手,冷冷道,“为什么不躲?不怕我杀了你?”

    少饮微微一笑,咳出一大口血道,“我知你不会杀我。”

    那女子恼羞成怒,“我为何不会杀你,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但你不会,”少饮语气笃定,“青藤镇有你们的家人,你们也护了他们百余年了。”

    “青藤镇,青藤镇!”这群女子听到青藤镇的名字,尽皆面露忿然之色,恶狠狠道,“这镇上之人,全都该死!”

    “我们便是被青藤镇推进火坑的!”

    “所以我们要杀了青藤镇的镇民,一个不留。”

    那女子却笑了,“好啊,你既然想渡我们,那便看看你渡不渡得了我们。”

    她嗓音幽幽,似陷入回忆一般,“我叫红衣,生于一百五十年前……”

    一百三十年前,那时青藤镇外竖的石碑还不叫青藤镇,叫做尚康镇,下民之地魔兽肆虐,很多百姓惨死,这日上民之地几名修士路过尚康镇,镇上百姓求修士帮助除魔封住魔族裂缝。

    这几名修士本不想管,但是不知怎么的,看到镇上有十名妙龄女子,个个容姿秀丽,忽然起了色心。

    他们对镇上百姓道,要用结界封住裂缝可以,但是尚康镇得进贡这十名女子,并且这裂缝结界每十年便得再修补,若想永保平安,尚康镇便得每十年再进贡十名女子,他们便每十年再来修补一次。

    这十名女子,有的刚许配了人家,有的有了爱慕心喜之人,最小的,刚刚及笄。

    尚康镇的这十户人家不想上供女儿,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上民之地会有什么下场,但是其他的百姓不同意,他们认为保命更重要,最终少数敌不过多数,大家同意上贡,于是这二十名女子被送到修士身边,其中便包括红衣。

    为了避免这些女子逃跑,镇上之人联合这几名修士哄骗这十名女子,说去上民之地是去专门的女修门派修仙。

    到了上民之地,这几位修士的门派,把这群女子囚禁起来,供整派玩弄。最讽刺的是,这个外界名声颇高的门派,还私下里开了青楼,做为整派私下里的玩乐场所,他们把这群女子弄进青楼,而这个门派,便是六大仙门的第六大仙门,玉宗。

    那几个修士,便是当时玉宗的几位大能,其中之一便是掌门鸠伿星尊付云烟。

    这些女子过得惨不忍睹,却又逃跑无门,不多久便先后自缢了。因着心里的强烈怨恨,她们的冤魂没有转世,却最终飘回了尚康镇的这个寺庙。

    最可笑的是,尚康镇的百姓不知出于是愧疚还是感激,竟然给她们修了寺庙,供奉香火,她们的冤魂就这样被困在这寺庙中,她们不断地在对尚康镇和玉宗的怨恨,以及对族人的牵挂和被香火供奉的善念中来回挣扎,饱受煎熬。

    这百年来,玉宗每隔十年便派修士来补结界,尚康镇的女子供奉也未停过,这里女子的冤魂越来越多。渐渐地她们的怨念招来了食怨魔,食怨魔扎根后这里开始青藤缠绕,慢慢地,大家不再叫这个镇尚康镇,而是改称青藤镇。

    这百年来,修士补结界根本只是糊弄,薄薄一层不多时就破裂了,别说十年,便是一年也撑不到,后来魔兽侵扰青藤镇,都是被她们控制的食怨魔给驱散的。这个镇上的镇民从来不知,真正保护他们并不是上民之地的修士,而是他们自己的女儿。

    也正是因为这寺庙里供奉的香火和她们行的善,让食怨魔的魔气看起来并不明显。

    十年前,玉宗掌门不知因何被重伤,回派不久就死了,他们整派上下无心无力再去管青藤镇魔族裂缝的事,于是十年之约到了,这次没人来补裂缝,也没人带走女子。

    但是寺里的冤魂已经太多了,这些冤魂供奉给食怨魔之后,对青藤镇的怨气终于战胜了仅存的善念,她们开始屠杀镇上的人,而且所有被她们杀的,都是男人。

    镇上的人很快便猜到原因,他们认为这些被供奉的女子对男子有怨念,所以开始供奉镇上的男子给寺庙,还举行所谓的祭祀。

    庙里的这群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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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最讨厌进贡的怨魂,却最终接受了这种类似进贡的形式,每月供奉两名男子,便可保镇子一个月平安,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女子面容扭曲,声音凄厉,“你说为苍生百姓而渡,可这青藤镇的百姓哪个值得渡?!他们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活命,其他都不重要,姐妹可以舍弃,女儿也可以舍弃,为了活命,可以用兄弟父子献祭,甚至抓经过的流民来献祭,他们哪个值得我们放过?!若我们放过他们,谁来放过那些枉死之人!”

    少饮沉默半晌,“青藤镇之人确实该死,如今全镇人性命都在你们手中,你们顷刻便能杀了全镇之人,男女老少,参与未参与献祭之人,同意不同意进贡之人全部就要死了,等他们全部死了之后呢,你们是否就可以安息了?”

    “全部死了……”她脸上渐渐显露出迷茫之色,花了好久似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如今全镇人马上就都要死绝了,女子再也不用被进贡了,她们终于报仇了,这不就是她们想要的结果吗?

    这真的是她们想要的结果吗?

    她们的心中开始出现挣扎,她们怨恨青藤镇舍弃她们,憎恨他们的自私自利,但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后代死去。她们想要停止进贡,她们更想杀的是整个玉宗,可是她们召唤的食怨魔根本到不了玉宗那么遥远的地方,所以便将仇恨统统发泄到青藤镇身上。

    如今青藤镇就要覆灭了,所有人都要死在她们手上了,她们真的能安息了吗?她们真的想覆灭整镇吗?

    女子们开始出现痛苦神色,眼现挣扎,她们的怨恨只会更加强烈,却不能安息。

    少饮观察她们的神色,知她们已经开始动摇,平静道,“若你们不能安息,则等更多冤魂死后,食怨魔会更加强大,届时它便会去到其它城镇,去吃更多的黎民百姓,如此,可否使你们安息?”

    女子们神色痛苦更剧,不少人捂着头反复摇头挣扎,心中摇摆不定。

    少饮再轻轻道,“若是我有办法让镇民停止再进贡,你们能放过整镇吗?”

    红衣女子迷茫抬头道,“你有什么方法?”

    只见少饮手捏一诀,轻轻就地一拍,就见一道结界消失,寺庙中出现镇中无数人的魂魄。

    这些人的魂魄在阵中早已听得泪水涟涟,庙中这些女子不少都是他们的女儿姐妹或是祖辈,听到他们的诉说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待结界破裂看到自己曾经的亲人的怨魂的凄惨模样,更加悲痛,不少人都哭喊着向自己的女儿姐妹扑过去,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这些女子渐渐停止挣扎,迷茫地看着这些魂魄,慢慢地她们认出了自己的亲人家人或朋友,泪水划下脸庞。

    少饮清幽的声音响起,“万事因果相生,一切皆在你们自己的选择,现在是你们做决定的时候了。”

    “青藤镇是从此停止进贡,不再抓流民献祭,超度亡魂,从此以后以己之力对抗魔兽,还是执迷不悟,”他微微停顿,“青藤镇亡女是放下执念,原谅镇中百姓,还是覆灭青藤镇。”

    “皆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