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缺攻手
    我原本不理解他们对全国大赛的执着,但在看见全国春季高中排球联赛的日程表时,我陷入了沉默。

    想要出战一月份的全国大赛,需要拿到东京的前三名。

    前三名,嗯。其他大多数县都只有一个名额,大阪、神奈川、北海道也是两个名额,东京是主办方。

    他们告诉我说,这里是竞争压力最大,最激烈的赛区。

    比如说上一届的冠军就在东京,基本等于预定走了一个名额嘛。剩下两个名额,我原本觉得他们也没抱什么希望。

    ——就凭我们部这几个?我有点怀疑。

    我知道他们厉害,但对他们的实力水平到底在什么水平,不清楚。

    那天周五放学,他们带着我去其他学校打练习赛,往常我都没有去过。

    打小,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好好努力,将来考个好大学。所以比起不需要上场的社团活动,我那时候更优先地选择了学习。

    我学得还不错,上次的考试能合格了,不过距离A等还有一段路。

    对手是附近一所叫枭谷的私立学校,比我们学校要大,要漂亮。

    我觉得这所学校的人一定很有钱,小声地跟人说:“在这里读书的话,要交的学费一定很多吧?”

    福永说:“很贵,我考不上,放弃了。”

    我用震撼的眼神看他,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考不上”吗?!福永居然是个有钱人!

    等福永笑出声问:“里见以前都在哪里上学啊?”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音驹是一贯式公立学校,小学和初中的成绩单都要看,私立一般比它好考多了,虽说也有难考的私立。我不知道枭谷学园的偏差值是多少,入学考试难不难。因为我没经历过受验,有很多常识融不进脑子。

    但如果看见有一个人连常识都不知道,我说不定会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他们若是因此笑话我,我只能当哑巴,吃黄连。

    “小早春。”

    “哪里的?”

    这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我根本不记得具体的地址,含糊地说:“东京的啊,位置有点偏,不知道也正常。你们呢?初中都在哪读啊?”

    我带过了危险的话题。

    因为不了解里见悠的过往,如果有一个初中同学突然跳出来跟我打招呼,我估计也只能笑着点头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让我意外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是从音驹初中部升上来的。好像也正常,他们对音驹似乎有种归属感。

    “我们暑假就是在枭谷参加的集训。”夜久提了一嘴联盟的事情。

    在听说猫又教练回来教学之后,枭谷的教练主动抛出了橄榄枝,牵头建立了一个包含四所高校的男子排球联盟。

    我又惊了,好家伙,我给忘了。

    我反思了一下我对社团活动的不上心,然后在他们穿上球服打比赛时,在一旁加油鼓劲。

    有枭谷的女生在二楼看比赛,她们在给自己学校加油,我想——我不能输!

    “Fight!Fight!音驹!冲啊!”

    我有时候真的很勇,不过他们既然笑我,我就不给他们加油了。守着一旁的包,紧张兮兮地站着看他们打比赛。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看高手对决,真的很猛,他们扣球的时候我感觉能随机砸昏一个路人。

    我不会是那个路人,我闪避能力已经点满了。

    枭谷的攻击力很强,我见到了所谓主攻手真正的样子,也知道黑尾为什么会说,他们缺一个攻手了。要是枭谷的那个黑白发型的人过来我们学校打球,怎么说,我感觉全国大赛还是很有希望的。

    但是他们的实力也不差。

    尤其是夜久,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知道对面会怎么扣球一样,提前蹲守在球的线路上。

    我觉得,猫又教练或许后继有人。

    黑尾居然能拦死那样的扣球!我惊了!他好牛逼,突然变成了我高攀不起的样子。按理说,我们身高差不多对吧?

    山本居然能突破三人拦网,我艹,好牛。

    福永,这球你也能救回来吗?!

    研磨的传球,总是能晃开其他人呢。

    ……我知道自己有多菜了,小学生都能打赢我的那种菜,哈哈,听起来好惨哦。

    第一局结束的时候,我恭敬地给他们递水壶。他们没空搭理我,在商谈下一局该怎么打。

    战术方面,是研磨说了算。他经常打电动,脑子不仅没打坏,还很好使。

    以前那个跟我说,经常打游戏会把脑子打坏的老哥,其实是骗我的吧?为了让我好好学习。

    我扬起笑脸,对他们说:“加油啊,大家!”

    “噢!”

    有几个人应了一声,但是夜久回头看了看我,伸出了拳头。

    我好像意会到了一样,轻轻伸出拳头碰了下,他才放心地走掉。

    哇,好开心。今天不洗手了。

    我包住了右拳,为这及时的小小温度而感到欣喜。我看见他们在比赛场上接二连三地救球,似乎不管对面怎么扣,球都很难落到他们的地盘一样,很厉害。

    牛逼克拉斯!朋友们!斯国一!

    但是他们两局都输了。

    那个黑白发色的人大步走来说:“再来一局吧!”

    “再好不过了!”黑尾说。

    他们又开始打。

    而且打得很爽,我知道,因为平时他们决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闪闪发光的,看得我都想上场打打看了。

    不过我只是菜鸡,进不去大佬的局。

    我们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被一个枭谷的女生叫住。

    她想要我的line,我迎着山本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拒绝了。

    我也是优点的啊,点在了颜值上。我很满意,部员不满意。

    “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女生啊,你这家伙?!”

    “有什么不可以的啊?!这么想要的话,就自己去说啊!”

    “不行的啦!我根本不讨女生喜欢啊!”

    “……说不定也有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生存在的,不要灰心,山本!要像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出击!”

    “刚刚沉默了吧?对吧?!”

    山本不讨女生喜欢,不挺正常的吗?实话实说罢了。

    “有喜欢的女生吗?我可以给你出主意。”

    对于女生,我想,我还是比他们更加了解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能说百分百,我能猜个七七八八吧。只要他有心动对象,我不介意给他当一回红娘。

    *

    周六上午,学校还得上半天的课。下午,我们就在体育馆训练。

    练习接发球,我好痛苦。

    “不要再闪避了!伸直手臂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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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见!”黑尾大吼。

    我:“对不起,就下意识的……避开了。”

    球冲我砸过来,我第一时间就是避开,毕竟很痛啊。我都说了,我闪避能力点满了!

    黑尾气得不想跟我说话,转头就跟夜久说:“你陪他练吧。”

    夜久是自由人,发球也不错。他下手发的高球,我接歪了。

    黑尾看见,又出声了:“为什么他发的球,里见就能接啊?!”

    因为我下意识觉得他没有攻击性啊,我瞄了一眼人高马大的黑尾,不敢出声。

    更加生气的黑尾把队内的人叫出来,挨个给我发了几个大力球。

    我觉得……他们或许是想我死。

    “里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直井学面泛忧愁。

    猫又教练笑着观望,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怕疼,现在给他打针反而越怕。”

    直井学望过去,叹起了气。

    音驹的人,以出色的一传而成为了特点。

    我不像个音驹人,黑尾恐吓我说,再这样就拿发球砸死我。

    我根本不怕,我闪避能力点满。

    “算了,练发球去吧。”头疼的黑尾选择了暂时放过我,我麻溜地滚了。

    最简单的发球我会,最难的发球我运气好偶尔也能打出来。

    他们要我会跳发,把球抛起来,然后跳起来用力打出去就行了。

    我真的觉得很难,我把握不好抛球的时机和力道。我有点怕耽误他们训练,因为下周六,就是春高第一次预选了。

    就说:“你们去训练吧,不用看着我,我自己练也可以。”

    我也不是怕孤单,我只是怕没有朋友。所以经常和别人混一起,以证明我其实不是只有一个人。

    部门里就九个人,连一场正规的练习赛都组不出来。所以经常是,4v4,再随机加一个捣乱的我。

    跟他们打练习赛,我是累赘来的。他们以前带我玩了几次,就让我计分去了。

    不过我一个人和球玩,真的很无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固定的搭子。

    “我能不能,给部门招一个经理?”在今天的训练彻底结束后,我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其他运动部门都有经理的,就我们没有。

    他们突然转过头盯着我,我有点担心地问:“不行吗?”

    “行!招吧!只要里见能招到!多少个都没关系!”他们这样说了。

    山本贼兮兮地问:“招女生吗?”

    我高深莫测地说:“就是因为这样,山本才没有女生缘。”

    山本善良地原谅了我,还特意提醒道:“我喜欢温柔型的。”

    滚犊子。我是给自己找搭子,不是真想给部门招经理。不过我也喜欢温柔型的,总觉得能好好跟我一起玩。

    我回到家开始收集资料,制作宣传单。我于画画一途上,还算能临摹几个公仔的程度。小学时负责的黑板报还拿过学校的奖,我觉得我审美肯定没问题。

    画到一半,我给黑尾发消息。

    ——招新生吗?

    ——招,急招!

    ——好。

    过了一会,我又给他发消息。

    ——弄好了,看看。

    他没有回消息,现在都快一点了,他早就睡了。

    好吧,那就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