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的哥
    排球,我会的不多。发球也只学了三种:下手发球,上手发球和跳发球。

    跳发威力强,但成功率实在不高。而我给纱奈福永他们发上下手,基本都能稳稳接起。

    ……他们第一次没接到球,我还隐隐猜测着是不是陪练对象太强,才显得我弱。不过第二球他们接住了,让我迅速打消这种念头。

    我还是很菜,对手即将攻过来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个位置上防守。所有人都目的明确地移动,只有我,迷失在这片区域。

    ——我该站哪?

    我想问的,但队友估计没空搭理我。所以,我只要不影响他们就行了,我螃蟹似的挪了挪。

    大概是我现在的样子很蠢,对面攻手毫不犹豫地冲我这边砸球……这令我惊恐地睁圆了眼睛。

    人们都说——濒临死亡前,脑海里会闪过自己一生的走马灯。

    确实。身体不能动弹,就只能胡思乱想。

    那些纷繁芜杂的记忆片段刹那冲击我的大脑,像大海往沙滩上吐浮沫,又涌动着退潮,除了湿重的腥味,我什么也留不住。

    我感觉,自己的时间慢下来了。

    我看见球在旋转,它身后还没落地的攻手狰狞地看着我,眼神很冷,也很坚定。

    都是因为我弱小,才盯着我欺负吗?觉得我好欺负?

    真正强大的人,就从不会欺凌弱小,而会撑起保护伞,如大树荫蔽天空。

    “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在顶呢。好好读书,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

    “我已经不小了,妈。”

    她朝我笑,我向她发火,说不想读书了,跟朋友出去打工。她就不笑了,抄起竹鞭打我。打得老疼,我哭了,她也跟着哭……她又不疼,干嘛学我哭。

    我妈不怕疼,也不怕死。她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超人。现在她真飞上天去了,我又觉得,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想,她至少会怕丢下我一个人吧。

    “里见!!”

    有人着急地喊我,黄蓝的球转瞬到了我眼前。它就像带着狂风的炮弹,砸得我面目全非,痛哭流涕。

    我因此倒下,世界倒转,时间恢复流速。柔色的灯光刺痛眼睛,我看见钢筋铁笼的体育馆天花板,就像撑开的伞面,别具一格。

    身边的脚步声很是仓促,地板好像都在震,然后是“嘭”的一声,像远方传来的爆炸声,我吓得闭上了眼。

    “里见?!你没事吧?”

    “很痛吗?还清醒吗?这个是几?”

    他们七嘴八舌地扶我起来,带着担忧的面孔低头俯视我。我脑袋发晕,眼前出现迷蒙和重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了抓黑尾伸出的手指。

    “二。”我说。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子流出来了,黑尾骂我说:“平时不是很会躲吗?!”

    “流血了,哇靠。”

    “里见先下场吧,去医务室看看。现在能站起来吗?”

    “……能。”

    “你们继续比赛,我送!”纱奈义正辞严地说,一把抓住我手搭在自己肩膀。

    他们很快商量好了我的去处,我没有反抗。离开赛场前,隐约听见了有人跟我道歉。

    我看出个九十度鞠躬的黄色人形,大方地说:“没事。”

    不是他的错,而是我太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叫什么?”

    “……高桥羽斗。”

    “好,我记住了。”

    今日仇,来日报,给我等着!

    *

    高桥羽斗挺起了背,望着渐行较远的两道背影,嘴角微抿。

    “羽斗!”

    队友催他回去,他转过身,小跑着回答:“来了。”

    让没有多少经验的里见上场是错误的吗?黑尾抬起手臂擦了把汗,他也不知道。但每个人都有第一次,他只是……想帮里见克服躲球,才没有拦死。

    糟透了。黑尾眸色沉沉地望向了对面。

    小黑……后悔了呢。孤爪研磨视线一瞥,沉默地想。

    夜久面无表情地松了松裤腰带,心道:既然欺负我们家的猫,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真弱啊,里见。山本呼出一口气。

    福永左看右看,忽然有些激动地扑棱起睫毛。

    背对球网的高桥羽斗咽了咽口水,没有回头。他总觉得,后背凉凉的,就好像被一群肉食动物盯上了。

    莫名地,有点害怕。TvT

    他们和水静川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陆续赶来医务室探望我时,我的鼻血还没有完全止住。

    一旦低头看两眼,纱奈就会出声制止。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要留在这里观察。”

    房间里有点沉默,我咳了一声,说:“我其实感觉良好。”

    “喂!这可是脑震荡啊!绝对不能小觑。”夜久叉着腰教训。

    “我只是被球砸了一下而已。”

    “打排球很少会死人,但不是不会。”福永抬起头,幽幽地来了一句。

    “喂,别恐吓胆小鬼啊!”山本敲了下福永的脑袋。

    我沉默,小声逼逼:“真的?”

    “假的。”福永噗一声笑了。

    “里见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研磨说。

    纱奈突然手一抬抵住我下颚,有些紧张地说:“别低头,还没止血呢。”

    我乖巧地“哦”了一声。

    可恶,里见居然有体贴的女生照顾!山本眼疼地转过脑袋。

    “病人需要静养。”医生望了一眼略吵闹的一群人,低头给崴脚的选手包扎。

    “那里见好好休息,大家先出去吧。下午还有比赛呢。”黑尾向下瞥了眼紧抓着纱奈手腕不放的手,指尖泛白,扼出下陷的痕迹。

    部长发了话,我听见他们叮嘱了几句准备离开,便笑着说:“大家,比赛要加油哦!”

    他们走了,我松了口气,抵住额头。老实说,我头很晕。

    我磕到后脑勺了,因为倒下的姿势不正确。鼻梁和脑袋真的在疼,我应该在那时闪开,再不然就想办法接起来。

    纱奈在我身边坐下,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里见居然是奉献型的呢。”

    指我用脸接球吗?救命,我也不想。

    “我忘躲了。”我有些苦恼地说。

    “躲开吧。里见不是很怕疼吗?”纱奈轻拉起我的右手,双手握住,弯起眼眸,温柔地说:“里见很菜,所以不用上场比赛也可以。”

    里见悠很菜,球场上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我不太高兴地抿住嘴,挣脱了纱奈手心的温暖。

    纱奈不说话了,想必她现在也不高兴。

    我觉得纱奈和我的关系很微妙,像朋友,又像是对彼此有所求的合作伙伴,没有其他人那般纯粹。

    “纱奈也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那里见一个人,好好休息。”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反倒更难受了。为什么要强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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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个人啊。

    讨厌。既然看出来的话,就更应该留下来陪我吧。我意志也没有那么坚定,她应该趁虚而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想,其实还有一个可能,纱奈不喜欢我了。

    里见悠只适合远观,不适合亵玩。他里面装着我,靠太近了,娘里娘气的,滤镜会碎。

    啊,头疼,想吐。

    *

    里见悠又去了一趟医院,距离上次出院也没多久,主治医师还记得这个打架进来的孩子,叮嘱道:“要多休息,保证睡眠时间,避免过度运动。一周后,再过来复诊一次。”

    “嗯。”

    医师抬头看他,拿笔尖点了点桌面,语气微沉:“让家长陪同。”

    “我妈妈有点忙。”

    “你那些朋友呢?怎么就自己来?”

    “他们也很忙,还在比赛呢。有人送我过来的,在外面。”

    我拿着单子和药离开了医院,下午的风有点冷,等在路边抽烟的男人看见我,站了起来。

    他比我高一些,穿了西装长得人模狗样,很像徐瑞那狗东西。但他不叫徐瑞,叫里见仁,投奔我那出轨老爸的亲哥。我觉得他这名起得真心好。

    “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吗?”

    他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我眉心一跳。

    “……医生怎么说?”里见仁低头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说:“你管这么多?开车,送我回去。”

    我中午吐了之后,医生就建议我去医院检查。

    部门的人还要比赛,但我也不想打扰我妈,就想起了躺在电话本里一直没声没息的“哥哥”。我和里见仁不太熟,但他还算有点良心,很快就赶了过来。

    我从内视镜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觉得,这就像我临死前做的一场荒诞的梦,而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知道掐自己的大腿会很痛。

    里见仁也从镜子里瞄我,酝酿了好一会,才问我:“最近家里怎么样?”

    我妈,早就把他踢出家门了。逢年过节,他甚至不敢打一个电话回来,只敢给我发短信。

    “很好。”我说完,他没声了。

    我咬了咬下唇,还是没问他,里见悠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里见悠是平行世界的我,那他就像我,就像里见仁像我哥,我妈妈像我妈,没什么不同。

    我占了他的名,他的身,他的一切。愧疚吗?没有。他有本事就抢回去,这样,我打他一顿出出气,说不定也能回自己家去了。

    里见仁的车停在院门外,我下车前,跟他说:“这也是你的家,想回就回。我和妈妈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哥哥。”

    我没管里见仁的反应,“啪”地甩上车门,转身回家了。

    身后的喇叭轻快地嘀嘀了两声,过了半晌,那辆车喷出尾气开走了。

    里见仁是狗东西,我爸也不是什么好狗。就放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不好吗?妈妈?

    “我回来了。”

    我妈不在,我踩着楼梯上去,从床底下拖出里见悠上锁的铁盒子。

    里面有他的日记本。要擅自窥探他人的隐私吗?我内心已经挣扎过良久,没有直接砸坏锁是我最后的道德。

    “对不起。”

    我夹住从墙洞里找到的钥匙双手合十,没什么诚意地闭眼道歉。

    对于里见悠,我确实很好奇。况且更私密的我都看过了,日记怎么就看不得?剩下的三本,我今天就要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