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谢承清接过萧迟递来的酒杯,警惕道:“不是人头酒杯吧?”
萧迟失笑,半晌后才无奈开口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承清上下打量萧迟一眼,半晌后才轻哼一声,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道:“要不是云清告诉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他这模样和谢云清有几分相似,萧迟便目光灼灼盯着他,似是要透过他的双眸看出什么来:“这重要吗?”
谢承清想了想,将酒杯放在桌上,抱着手撑在桌子上,又和萧迟面对面靠近了一些,“身份倒是不重要,但我一向讨厌人骗我。”
静默半晌,忽地一阵大风刮过。尘土滚入杯中,萧迟看了一眼,蓦地低笑一声,声音打破了沉默:“不会再骗你了。”
谢承清来了兴趣,又朝着萧迟靠近了一些,“真什么也不会骗?”
萧迟声音无比沉静,只是眸中还留着盈盈笑意,“嗯。”
“那我——要是问你的计划呢?”
明明问题涉及到机密,萧迟却毫不在意,“你若是想知道,只要问我,我便答。”
“不会拒绝?”
“不会拒绝。”
“不会骗我?”
“不会骗你。”
谢承清又往后退了几步,嘀咕道:“你答应得倒是好,但我也其实也不会问你这个。”
萧迟却攥住了他后移的手腕,强迫他停在原地,不得动弹半分。
四目相对。
萧迟盯着谢承清面上的酡红看了许久,方才松了点力气。谢承清眨了眨眼,低头盯着自己腕上的红痕看了许久,方才想起来后撤。忙不迭收了手,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我、我得回去了。”
萧迟忽地笑了,起身朝着一步一步朝着谢承清走去。直到将他逼到角落,萧迟才低下头看着他,捏起了他的下巴,“谢承清,你来了才多久,就该回去了?”
谢承清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萧迟摩挲着他脸颊的皮肤,语气戏谑:“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来,就只是为了和你叙旧吧?”
谢承清脑子一片空白,嘴比脑快:“那、那不然呢?”
萧迟眼神一暗,低下头同谢承清拉近了距离,“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思。”
谢承清:“!!!”
谢承清已经被吓呆得不能再呆了,好半晌之后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们不是兄弟吗?”
萧迟嗤笑一声,“谁跟你当兄弟?”
谢承清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低下头,从萧迟的臂弯里钻了出去,逃之夭夭道:“萧迟、我、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再冷静一下,我得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走了!!”
萧迟:“……”
*
另一边。
谢云清拢了拢衣领,转头看向裴晏华,担忧道:“二哥怎么还没回来?”
裴晏华摸摸他的脸颊,“早着呢,别担心了,我派人跟着二哥去了,萧迟不敢动他的。”
冷风袭来。
谢云清蹲在地上攥起一团雪,指尖被冻得通红。裴晏华蹲在他身旁,也团了一团血,目光却直直落在谢云清身上,“我小时候也爱玩雪,不过不是堆雪人。”
谢云清听到声音,也转过头去看他,好奇道:“那是什么?”
裴晏华嘴角噙起笑意,“我那时候爱打雪仗,混的时候打哭过好几个弟弟,被爹知道之后,他就让我当他练准头的靶子,专让我站在原地,拿雪球砸我。”
谢云清笑了几声,“感觉你小时候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要是早些遇见你,说不定我还能早些收敛些,我爹也不用总为我操心了。”
谢云清将雪人的头盖上,“现在也不晚。”
“是,现在……”
“呜呜哇——”
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孩童的哭泣声,打断了裴晏华即将说出口的话。两人同时停住动作,对视一眼后起身朝着声源处奔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太过险绝,迎着风雪走了一路,二人才在悬崖边瞧见孩童的身影。
悬崖边吊着一棵树,那孩童便是落在上头,方才捡回一条命来。然而那树生得太远,孩童长得不高,自然也就找不着法子上来。
天气太冷,孩童身上的衣服被浸湿,脸色也被冻得发了白。谢云清瞧见的瞬间心头一惊,眼见孩童还在挣扎,他忙开口提醒道:“别动了,我们马上救你上来。”
小孩闻声,瞬间停止了挣扎,仰头望去,眸中还含着泪水,“呜呜……”
裴晏华往四周环顾一圈,并未看到趁手的东西。谢云清也看了一周,最终将视线停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将斗篷脱下,急切道:“用衣服!”
裴晏华瞧着谢云清肩上的落雪,心头一惊,“用衣服用我的就是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谢云清却不听,兀自把衣服塞到裴晏华怀里,“我脱都脱了,人命要紧,就用这个!”
裴晏华磨了磨牙,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谢云清焦急的目光之后熄了火。
衣服被绑在树上,裴晏华将孩子救上来后,便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盖住了谢云清。孩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抽泣道:“谢谢哥哥。”
他瞧起来情绪还有些崩溃,谢云清摸了摸他的脸,蹲下身来询问他:“身上有哪里受伤没有?”
孩童摇了摇头,攥紧了自己的小背篓。谢云清松了口气,“下次不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玩了。”
孩童红着眼点了点头,却还是小声开了口解释道:“是爷爷生病了,需要这个药,我才来这里的,不是因为贪玩。”
谢云清有些错愕,询问道:“你父母呢?”
孩童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是爷爷把我养大的。”
谢云清和裴晏华对视一眼,又摸了摸小孩的脸,温声道:“抱歉,你一个人能回去吗,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孩童犹豫半晌,似是想拒绝。然而在看到谢云清苍白的脸色时,他不知是想到什么,又改变主意,重重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哥哥了。”
谢云清掩唇咳了两声,转头看向裴晏华,担忧道:“衣服……”
“……不冷,走吧。”
谢云清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把外衫盖回了裴晏华身上。裴晏华轻叹一声,大拇指往谢云清额头上来了个戳儿,“笨。”
谢云清撇了撇嘴。
三人顺着山路下了山,谢云清也在途中得知了关于孩童的信息。
孩童名叫方七,被爷爷方凌养大,无父无母,从小就跟着爷爷治病救人。
聊了小半程路,三人很快进了村子。
“咳咳——”
行至院中,屋中忽地传来一阵咳嗽声。方七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推开门就进了屋,直直朝着方凌奔去,“爷爷!我把药找回来了!”
方凌又咳嗽了几声,不知是和方七说了什么,片刻后,方七便又出了门,将谢云清和裴晏华请了进去。
屋内点着灯,方凌的面容苍老又蜡黄。方七仰头看向谢云清,忐忑道:“哥哥,我爷爷看病很厉害的,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所以、所以就让你送我回家,想让我爷爷给你看看。”
谢云清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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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过来吧。”
“那、那我先去熬药了,你们有事再叫我。
“好。”
裴晏华往四周环顾一圈,确认没问题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谢云清走到方凌面前,盯着他的脸色犹豫片刻,开口道:“要不我改日……”
方凌捋了捋胡子,“老夫平日里生病也照常治病开药,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他这般说了,谢云清也不再拒绝。只是平日里看的大夫多了,他便也不再对结果抱有期望。
一阵静默。
方凌捋着胡子盯着谢云清的脸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手,道:“有法子治,不必担心。”
谢云清闻声,有些错愕:“有法子治?”
裴晏华闻声,也走到方凌面前,急切问道:“您有法子治?”
方凌“啧”了一声,“大惊小怪的。”
他说得这般轻松,谢云清却只觉脑中一阵轰鸣,教他无法分出半分思绪思考,只能呆呆地开口道:“可是,他们都说,我的病治不……”
方凌冷哼一声,“那群庸医当然治不好,但我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小七!过来抓药!”
“来了!”
……
直到药包贴上手心,谢云清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眼神无比复杂。方七将药方递给谢云清,热情道:“哥哥,药吃完了可以再来找我抓的,我就不收你钱啦。”
谢云清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瞧见方子上的字迹时,止住了话头。
记忆涌上心头。
谢云清的眼神一时变得有些难以置信,方七感受到谢云清的变化,有些担忧道:“哥哥,你怎么了?”
谢云清吐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事,我想再和方大夫说说话,可以吗?”
“好,你进去吧。”
脚步声愈发沉重。
谢云清一步一步走到方凌面前,方凌听到声音,又咳了两声才坐起来,“谁来了?抓药还是看病?”
谢云清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询问道:“您是鹤夏神医吗?”
方凌动作一顿,半晌后才抬头望向谢云清,“你认识我?”
“……我师父找您抓过药,小时候我看过您的字迹,便记住了。”
方凌便又躺了回去,“神医只是个名头罢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担不起这个名号。”
曾经的许鹤夏因其精湛的医术,年少时便名冠天下,引得各大势力竞相争夺。可许鹤夏生性爱自由,平生便不爱为达官贵人治病。后来遭了人妒恨,一条腿被弄得半残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他却蜗居在这个小村庄治病,一治就是十七年。
“你师父是谁?”
“……徐寂。”
“徐寂啊,倒也是好多年没见了。”
方凌说完,感受到谢云清的目光,道:“你也在为我感到惋惜?”
谢云清没说话,方凌便自顾自接了下去:“可现在的生活就已经是我想要的了。”
“名利是害人的东西,我年轻的时候掌握不好,现在也同样掌握不好。”
“可我一直想做的事,都只是治病救人。”
“名是锢身锁,利是焚身火啊。”
方凌笑了两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天色不早了,要回去赶紧回去吧,我这儿留不了人。”
“不用给钱了,你们救了小七,都是应该的,要是给了,那孩子也不会收的。”
“代我给你师父问声好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