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珠世的那间小屋时,我吃了一惊。那间屋子本身陈设极简单,珠世在的时候,也只是收拾的干净整齐的程度,但现在被装饰了无数颜色各异的花花草草,连拉门上都插了一把不知名的小紫花,开成星星似的一片,甚是好看。
“是狛治哥哥怕我无聊,给我做的。”名叫恋雪的少女红着脸说。
我看着矮桌上那只草编的花篮,竟然编成了一条小船的形状,里面还有草编的小鸟蚱蜢小兔子,不禁暗暗为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抹了一把汗。
“狛治阁下手这么巧吗?完全看不出来呀…”
“嗯,虽然看上去不爱说话,但其实意外的细心呢。”少女搓着衣角,“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只能呆在家里,他就会帮我摘花、做各种小东西给我玩,街上卖什么好吃的,也都会带给我一份。”
“真是值得羡慕呢…狛治阁下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看他打架时那凶狠霸道的拳脚,完全判若两人呢…
“所以…变成鬼以后,是都会失去记忆吗?”我问,“哪怕是狛治阁下这么温柔的人,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吗?”
”你想问什么?那种事恋雪不知道,她又不是鬼。”
狛治皱着眉,把一只草筐重重的放在我面前,里面是我带来的鱼,已经烤好了。
这手艺,比谢花梅烤的那黑乎乎的玩意强多了。
“只是随便问问啦,没有别的意思。”我边啃鱼边说,“为什么狛治阁下变成鬼会失忆?”
“变鬼相当于死了一次,你知道的吧。”那少年颇有几分不耐烦地说,“被那位…无惨选中的人,身上都有他喜欢的非人特质,但同时,他也会在赐血的时候,故意破坏掉你脑子里作为人类时的记忆,用他的话说,就是让你变完美,我就是这种情况。”
“我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脑子被无惨大人打烂了所以一直不怎么灵光’的猗窝座阁下!”
少年的脸显而易见地黑了下来:“这是童磨那家伙告诉你的?“
“呃,不不,”我尴尬的摆摆手,“他原话肯定比这委婉,呵呵。”
“他说的也没错。我当时一心求死,连无惨的手插进了脑袋都没感觉……”
听了狛治的故事,我沉默了很久。
我原本以为谢花兄妹的经历是我听过的世间最悲惨的一个故事,结果人世的事果然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被鬼伤害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鬼复仇,那么被人伤害的人,又该向谁复仇呢?
“你不恨人类吗?”我轻声问。
“恨啊,怎么不恨?但我当初明明最痛恨的是没能保护好恋雪和师父的自己,还有那些只会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的宵小之辈,变成鬼以后,却只记得自己痛恨弱者。”狛治平静地说,“鬼的心是被扭曲过的,或者说,鬼身上根本不存在‘心’这种东西。”
“请不要这么说,狛治哥哥,”恋雪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你能想起我们,就说明即使是作为鬼的狛治哥哥,也是有心的,不要再这样责怪自己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狛治给了少女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对我说:“这才是我要来地狱赎罪的原因,我想找回自己作为人类的心。”
作为人类的…心吗?
可是作为人类……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啊。
久到让我怀疑,我们,真的曾经作为人类,活在这个世上吗?
因为眼睛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被家族早早地奉献为祭品,在空荡荡的荒川神社中,伴着蛇神长大的“巫女”。
因为特异的发色和瞳色,而被愚昧贪婪的父母供奉在神坛之上,日复一日地倾听着无数信徒的苦难,却对人类的感情一无所知的“神之子”。
区别只是一个在九岁死去,一个在二十岁死去。
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人类的心,到底是什么呢?
“我明白了,谢谢狛治阁下。”我向他微微躬身,以示感谢。
名为狛治的少年看着我,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极为冷静。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家伙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幻想。连无惨都说过,那家伙天生就是做鬼的材料,变鬼前后都没差别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啊。他喜欢做鬼,那就做,我不觉得做鬼有什么不好。”
“即便他吃人,你也能接受?”
“我也吃过人,狛治阁下。但神灵这种东西,因为拥有无限的生命,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往往也比人类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淡淡地说,“我自己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进食过人肉了,但我知道那种感觉…哪怕是神灵,突然改变自己的食谱,也会引起力量的衰退和一系列不适应的情况。在我看来,童磨大人已经做的很好了。倘若有一天回到人世,他还是戒不掉人类的血肉,我也会想别的办法满足他。在我眼里,人类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不能触碰的存在,不伤害人类,仅仅是为了让作为‘非人’的我们,更适应人世的生活,不招致太多怨恨罢了。”
狛治表情复杂的笑了笑:“我说是什么样的女人敢跟那个家伙住在一间屋子里,原来你根本不是人啊。”
“早就说我是个神灵嘛,狛治阁下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摊摊手,“但请你们放心,我不吃女孩子。另外,我这次来除了送吃的给你们,还想问问狛治阁下关于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事,这样我才能想办法把你们送回原先的界域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狛治冷冷的说,“你既然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一定也是站在无惨那边的吧。”
我摆出一副现实的样子:“我要是站在无惨大人那边,你们几天前就被我交给他了,还省的我去捞这几条鱼给你们吃。再说现在除了信我,你们也没别的出路不是么?”
狛治说他们来到这一重界域时,曾看到过金色的光,在他们出现的地方,大地有一条巨大的裂隙。
结合血雨那天不正常的雷声,我基本可以确认这是‘门’发生了开启,但开启的条件则不甚清楚。这道门显然是通往地狱的其他界域的,条件…应该依然是只允许人类的灵魂通过。
唉,这地方可真是不给鬼活路啊。
说起来,今天这条路似乎有点长啊,穿过前面的树林应该就快到了吧,回去晚了的话那只鬼又要嘤嘤嘤假哭了,咦呃…
突然之间,好像地面发生了翻转一样,我向着一个未知的空间坠落下去。
身体本能的做出了防御姿态,翻身,拔刀,落地,一气呵成。但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我心底一凉。
这是一间我从未见过的房间,有着彩色琉璃做成的灯盏,深色的、光滑的书架上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上面烫金的文字却是我不认识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的花纹织成了细密繁复的图案,毯子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书桌,四个脚做成了兽爪的形状,也同样描着金漆。
一种陌生的奢华。
我看着桌上精巧的小物件,终于从我遥远的、人类时期的记忆里,想起了那仿佛是叫做西洋钟的东西。
这种陌生远不至于令我不适,更让我全身发紧的,是那站在桌边,身着洋服的男人。
海藻般卷曲而柔软的黑发,梅红色的眼睛。
暖色的灯光中,他苍白的侧颜没有一处不精致,却透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男人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一只画满花鸟彩绘的瓷壶,长长的、天鹅颈般的壶嘴中倒出了某种深色的液体,落在另一只画满彩绘的小杯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真的闻见空气中弥漫开奇特的香气。
“你来了,坐。”
他并未抬头,只是将那只精巧的瓷杯放在桌上,声音里透着上位者惯有的优雅和疏离。
我握着刀站了起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无惨大人,您这幻术使的相当精湛啊。”
死灵之森的幻境能完全模拟灵体生前的记忆和执念,是我疏忽了。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身为怨灵的无惨大人,为什么如此迅速的学会了构建自己的幻境。
极乐寺的那一次是神灵狩的杰作,但眼前的这位大人…难道已经能吞噬神灵狩了?
“这是我在浅草的书房,喜欢吗?”
他答非所问的说,顺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把刀收起来吧,我们应该是同类不是么,神灵小姐?或者我该叫你…白姬小姐?”
我清晰的感到自己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心脏被击穿了。
既然如此,便没必要再握刀了。
收起了刀,我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到那张椅子边坐下,好奇地摩挲着那光滑的好像婴儿皮肤似的扶手。
“喝过咖啡么?”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用一只金色的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嘴角挂着弧度刚好的微笑,“我猜你没喝过,尝尝看?这是西洋人的发明,我一向很喜欢。“
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皱眉:“这也太苦了!是草药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加点糖吧。”
他拿出一只和杯子同样花色的小瓷罐,用一只小夹子从里面夹出一块白色的、四四方方的糖块,丢在我的杯子里。
糖块碰到杯子底,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我忍不住笑了。
“现在洋糖都做的如此精致了吗?我记得在我那个时候,点心上撒的那一点糖粉就是奢侈了。”
“白姬小姐是什么时候堕入地狱的?”
“两百年前。“我说。
“那你应该错过了很多。“他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人类的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和江户那时候不一样了。”
“我最讨厌变化,但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有时候我想,这算不算是上天的惩罚?”
我决定不再跟他兜圈子。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不记得有告诉过您。”
无惨大人交叉起手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是否能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像我一样隐藏自己的名字?”
“也没有刻意隐藏。”我淡然道,“白姬是我作为人类和作为神灵时的名字,但我堕入地狱后,这个名字就被剥夺了,换成了‘染’。严格来说,失去了神名和御神体的我,已经不能算作神灵,让您失望了。”
“真是太不幸了,这个世界对待我们这些更完美的存在,总是如此不公。”
无惨大人竟然叹息了一声。
我有点摸不准这男人的脾气。明明之前两次见面时,都是个暴戾而疯狂的人,这时候却装的过于温和文雅。
鬼都是会拟态的,这个我懂。
“该轮到您回答我的问题了。”
“急什么?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这样面对面的聊天了,人类也好,鬼也好,都是一样无聊。但你不一样。”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我的同类,你也为了一个执念而生,我看得出来。”
“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两百年前堕入地狱的,为什么?”
“这和您有关吗?”
“无关,也有关。”他竟然没有生气,“你不说,我自然没法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记忆里有件事,大概和你有关。”
“两百年前,在京那边的一座寺庙里,我遇见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不仅是因为他长的和别人不一样,而是他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不像是人类。”
我的心在一瞬间抽紧,似乎许久以来最害怕的一样东西,终于在我面前缓缓揭开。
无惨大人只是声音平稳的讲了下去。
“我本来是打算去狩猎的,山里的寺庙嘛,人迹罕至,又是深更半夜,就算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但那个孩子,虽然很年轻,却丝毫不怕我,还好奇的盯着我看。”
“你猜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艰难的开口。
“他问我:你是神明大人吗?”无惨笑了笑,“千年以来我转化过这么多的鬼,他是第一个把我当作神明的。你猜那是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但后来我才发现,那孩子的脑子大概有点问题,虽然装的像个正常的人类,却没办法理解人类的一切,好像什么都记得住,心里却只有一片空白。那座寺庙里的人就再可笑不过了,竟然以为他是神明之子,心甘情愿的听他胡扯什么极乐世界。那就是一群疯子,人类里最愚蠢的那种,而他们所谓的那个神明之子,其实早就疯了。”
我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您不该这么说他…他脑子没有问题,他没疯。”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没有意见。”无惨大人流露出一丝同情,“别急,马上就要讲到和你有关的部分了。”
“他主动对我说,要我把他变成鬼。我本来想直接杀了他,因为我从他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执念,鬼是为了执念而存在的生物,没有执念,就意味着不会有什么长进。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想要变成鬼。”
“你猜他怎么说?”
无惨大人很有兴趣的看着我,梅红色的眼中,瞳孔是猫一样的细线。
蛇的眼睛其实也是那样,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会将我当作同类。
“我不知道。”我说。
“他说的是,他——想要让那些可怜的人得到幸福。”
无惨大人略往前倾了倾身体,轻声说,“你觉得,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这种理由也能说服您?变鬼还真容易。”
“我一开始只是好奇而已。我想知道一个根本没法理解人类的疯子,变成鬼以后要怎样让人类得到幸福。你难道不好奇吗?白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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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的唇边浮现出讥讽的笑意,他充满讽刺的看着我。
“后来不到百年的时间,他从普通的鬼一路晋升到了上弦之贰,比十二鬼月里的任何一个鬼都更努力的吃人,我才知道,他的确是有做鬼的天赋,他天生就该成为鬼,成为鬼就是他最好的结局,否则,像他那样的疯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很可怜他啊,白姬小姐。如果没有我,他可能早就死了,是我救了他,我才是他的神明,对了,连他的名字也是我给的,”无惨大人微笑道,“童磨,多好听的一个名字。你喜欢吗?”
“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缓缓道,“我又不是人类,并不在意他是不是鬼。”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故事而已。”无惨大人指了指我的杯子,“你的咖啡凉了。”
“谢谢,太苦了,喝不下。”
“那我长话短说。那一晚我本来打算转化他,但他竟然要我等一等,说他要去江户那边见一个朋友。在这么多鬼里,敢对我提出这种要求的他还是头一个,所以我再次答应了他,我是不是很仁慈?”
“之后我就在离江户不远的地方转化了他,不得不说,那个孩子真是天赋异禀,除去多了鬼纹,连样子都没有改变,而且马上就开始吃人了,我很满意。”
”您剥夺了他作为人类时的部分记忆,对吗?”我突然开口道。
“你错了,白姬小姐。”无惨大人用他鲜血一样的目光看着我,“那些记忆是他主动丢弃的。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的手指当时就插在他的脑子里,我看到了那些他不需要的记忆,这也是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原因。”
他从手边的一本书中拿出一样东西,“你,认识这个吗?”
那是…一朵连颜色都已经褪尽的花,薄的几乎透明的花瓣挤压在一起,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几乎看不出形状。
那是一朵樱花。
——我们约好了…
“……明年樱花开放的时候,你还要来我这里哦。”
无惨大人模仿着一种柔和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这对于你来说,是珍贵的记忆吗?白姬小姐。我很想知道,一个神灵为什么会在地狱里,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这个。但你为什么不事先问清楚呢?也许对方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也许——”
“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
“你是怎么变成神灵的,我一点也不在乎。但只要童磨是鬼,他就不可能摆脱我,对,我看出来了,你想让他摆脱我,但你怎么可能做到呢?我是所有鬼的始祖,我的血液和细胞曾经在他们的身体里,我了解我的十二鬼月,了解他们所有作为人和作为鬼时的记忆,了解他们的想法和做事情的方式,虽然童磨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一个,但你们不要妄想可以反抗我,永远,不要,妄想。”
“况且,”无惨大人的声音逐渐变得狂热,“你真的希望童磨记起你吗?白姬小姐?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完美的鬼了,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没有人类的感情,就意味着永远的冷酷和强大。他是即便堕入地狱,也能使用血鬼术的鬼,他注定继承我的意志,没错,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也要对你说,他注定继承我的意志,让那些蝼蚁,猎鬼人也好,柱也好的那些卑鄙的东西,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这份记忆,对童磨来说什么都不是,只能阻碍他变成完美的存在。所以,请你跟它说再见吧。”
他收紧手指,将那朵枯萎已久的樱花碾碎成粉,以一种炫耀般的姿态抛洒在我面前。
我看着撒在咖啡里的点点白色,轻轻叹了口气。
“无惨大人…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男人梅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面无表情的说:“你什么意思?”
“听您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只听明白一件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您是个害怕被人背叛、想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的可怜的人。”
“你又在考验我的耐心,白姬小姐。”鬼王声音嘶哑,透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您叫我染就可以,白姬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猛一听还以为您在叫别人呢。”我冲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况且,曾经叫我这个名字的孩子,已经被您杀死了。”
“但我并不恨您,我不是珠世小姐,您从我这里得不到憎恨。相反,我感谢您给了童磨大人一条生路,在他想要为自己的命运做出唯一一次选择的时候,您出现在了他面前,说您是拯救他的神明,这一点也不为过。”
我平静地看着鬼王有些扭曲的脸,“您的幻境再完美,也无法掩盖您吞噬的那些鬼没有任何营养的事实。您的灵力波动中有死灵的气息,我能感觉到,大人,人类有句话叫饮鸩止渴,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请您不要再吸收那些死灵,我明白您想要存在下去,但那样只能让您越来越失去理智,越来越痛苦。”
“呵,不愧是神灵。既然你连这个也能看穿,就该知道,为了成为永恒的存在,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是不会输给既定的命数的!”
“您输了啊,无惨大人。”我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悲哀,“虽然您将责任推给了上弦们,但正是您自己输给了猎鬼人,输掉了那场最终的战斗,请承认这一点,放下执念吧,我能给您的忠告也只有这么多了。”
那间灯光温馨的书房在顷刻间崩碎,我跌回到了林子里。
无惨大人估计是彻底被我搞烦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时会不会直接抽我?
我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树叶子,继续往回走去。
那个叫咖啡的东西真难喝。
“我回来了。”
推开院子的门,看到那只鬼坐在檐廊下,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染回来啦~诶,你怎么啦?是哭过吗?”
“是啊,听了狛治阁下和恋雪的故事,感觉好惨。”我走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童磨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只草编的小鸟,“这是什么呀?“
“小鸟啊,我跟狛治阁下学的,送你玩。”
“诶?这也太丑了吧?”他夸张的笑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只鸟呢,说是狸猫还差不多…”
“狸猫就狸猫吧。”我笑了笑,“童磨大人你……”
你真的需要我吗?
从一开始,就是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你的手。
但是,我却没有问过你,你真的需要我吗?
“诶?怎么了?”那双漂亮的七彩瞳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小染怎么怪怪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
真的对不起,小神子,我就那样失去了你。
“我…希望有一天,童磨大人能得到自由。”
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愿你能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