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醒来就在柴房里了,也不知是谁把小人打晕了关在这里。”
“你就没看清对方的脸,不清楚他长啥样?”
“是的,小人……”
外头说话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进来,被削弱了许多,听不真切。
元六垂在地上的手动了动,在这片嘈杂中恢复了意识。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堆在屋里的木柴,然后,四肢的感觉才逐渐回来,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外面的人像是觉得问不出什么,于是不再问了,只不耐烦地道:“不管怎样,放了外人混进来,惊扰了我们公子,是你们戏园子的疏忽。”
元六躺着没动,他的记忆还一片混乱。
眼下他只记得自己混进了戏园子,打晕了小二,换了他的衣服混上了二楼。
在楼上,他见到了跟程明珠碰面的人,然后被抓了。
在这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他在楼上见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程明珠,还有另外两个是……?
他觉得自己被抓的时候可能碰到了头,不然记忆不会如此混乱。
就好像有大片迷雾遮蔽,只有一些碎片是清晰的。
在元六忍着头痛胸闷,试图回想另外两人的长相时,外头的戏园子管事似乎说了句什么,引得一开始那个问询的声音拔高了调门:
“报官?我就是官!我可告诉你了,今晚可是县里的大日子,我们县令大人要在登辉楼设宴,接待贵宾。这种关键时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一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人就关在这里,你们可得把他看好了,等客人走了,明天我们再来把人提回县衙去,交给县令大人审问。放心,他的腿已经折了,只要你们锁好门,他逃不出去的。”
“是是……”
外面的声音远去,把他关到柴房来的人似乎走了。
元六又等了等,再没听到有动静,这才微微支撑起上身,看向自己的腿。
果然,他的一条腿扭曲着,一看就是骨头折了。
他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这似乎是自己从楼上摔下,把腿摔折了?
可这怎么想都不合理。
戏园子的楼梯又不算陡峭,一个下县的衙役,身手再好
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但受伤已经是事实他也想不出有别的异常只能忍着痛直起身来摸索着自己的伤腿。
这种情况他自己无法正骨等见了姚四应该可以……
他想着目光落到一旁堆着的木柴上去取了两块又撕了衣服下摆简单把伤腿固定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元六的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脑子里混乱的记忆也被他重新拼凑了起来。
他想起程明珠特意出来见的人是谁了。
一个是胡三婆另一个则是陈桥县的县令之子郭威。
这三人凑到一起……不管目的怎样都准没好事。
他得尽快回去把程明珠私下来见这两人的事告诉意姑娘。
这些人把他关在柴房大概是看他腿伤成这样直接晕了过去所以没有绑住他的手脚。
元六没有发出声音忍着腿上钻心的痛楚拖着伤腿朝门边靠去。
戏园子里的人对他的看守不是很专业。
加上天色渐晚来戏园子里的客人多了起来他们大概人手不足又觉得他受了伤还在外面把柴房的门锁上了就没有留太多人在这里看守。
元六来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判断出外头守着的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便意味着有机可乘。
他压下了心中的焦虑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等到外面看守的人像是要去茅房而暂时离开元六便从头发里拔下了一根藏在里面的铁丝然后靠在墙上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锁链垂落下来他坐在地上抬手去用铁丝打开门上缠绕的链子。
他做乞儿的时候就学过这一手后来当了忠勇侯府的护卫虽然跟在公子爷身边不需要做这些事但手上的功夫也没有落下。
只是腿上的疼痛跟混沌的记忆令他很难集中精神。
本来应该很快就能打开的锁他耗费了比平常多三分之一的时间才打开。
等到锁链落下
幸好看守他的人还没有回来。
先前他把人打晕藏在这个柴房里就是看中这里来往的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结果现在这些人把
他抓了又关在这里,给了他便利。
他支撑起身,骨折的那条腿一用力就钻心的疼。
尽管脸又白了白,他还是尽快闪身出去,重新把锁链挂上了。
在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套从小二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在戏园子里显得更加不起眼。
不过锁门的时候,元六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手上的动作就不由得一顿。
他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但是脑子混沌一片,却想不出哪里不对。
听到茅房那边有声音,进去的人好像快要出来了,他强制压下了这种感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重新关好门,元六就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先前看好的路线,避开戏园子里的人朝着外面走去。
他要尽快回去见陈松意。
从戏园子的后院回到前面,戏台上的热闹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没有人察觉到这个一瘸一拐的小二,混入人群当中,元六感到心里踏实了一些。
戏园子的大门就在前方,周围的声音仿佛跟他隔着一层。
尽管听到背后似乎有人叫自己,腿上也越来越痛,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戏园二楼,一扇窗后,程明珠跟郭威站在这里。
两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六从他们眼前跑出去,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前者眼中还充满了期待跟兴味。
就在刚才,程明珠用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蛊术放倒了元六,在把他抓上来以后,又对他下了另一种蛊,扰乱了他的记忆。
元六现在光记得自己被抓住了关起来,光记得看到了程明珠跟另外两人在一起,却不记得自己中招了。
“你在他身上用的术……
郭威顿了顿,才再次向她确认,“有用吗?
他知道这是风珉的人,知道被他盯上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因此心中不安。
但程明珠不在意。
她说道:“你放心,不管他背后是什么人,只要他现在回去,他的主子一接触到他,就会跟着一起中招。
等到明天,他们就会变成两具或者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连面目都看不出来。
这样的话,这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比起这个,程明珠现在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撞
上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才不像她娘亲一样明明得到了那么好用的术法这么多年来却只用在陈松意一个人身上。
她现在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更多地实验一下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蛊术直观地体验一下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衣锦不还乡就如锦衣夜行。
她在这个江南小镇上长大曾经得罪过她的人还是很多的都是很好的实验材料
她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迫不及待想在旁人身上试用连郭威在她旁边催促她快些回去把血朱砂拿来她都不甚在意。
就在这时戏园外出现了几个她熟悉的身影。
看着今天盛装打扮过的张屠户一家——尤其是屠户娘子跟她的女儿程明珠的眼睛缓缓地亮了起来。
看着戏园子里的管事出面接待要把他们一家引上二楼程明珠也转身回到了桌前伸手拿起桌上的帷帽:“我先走了。”
郭威在她身后沉声道:“东西拿到手就送到登辉楼来。”
程明珠却是应也不应他径自走了出去。
二楼楼梯上戏园的管事领着张屠户一家上来亲自给他们带路:“张老爷张夫人这边请。”
张屠户家因为屠户娘子中了字花一跃成为了桥头镇排得上号的新贵人家可以说是一时间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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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在镇上置了宅子、铺子也不需要自己杀猪了。
他们吃的都是精米白面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没有意外的话能靠屠户娘子赢来的金银过一辈子。
屠户娘子本来在家中就很有地位现在更是说一不二。
如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女儿寻摸一门好亲事了今天一家三口来戏园子正是为了跟男方相看。
张屠户从屠户升级成为张老爷还有些不习惯可是这段时间带着女儿频繁出入银楼、布庄跟商行的张娘子却很自在。
对着亲自来接待他们的管事张娘子再次确认道:“我要定的厢房给我安排好了吧?既要宽敞——”
“又要安静不受打扰。”不等她说完来接他们的管事就笑着道“张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绝对让你满意。”
张娘子这才“嗯”
了一声。
本来这相看是不应该选在戏园子的,可是登辉楼今日被郭县令包了,说是要宴请贵宾,张娘子去定厢房也不成,所以才改为挪到了这里。
管事领着他们到了定好的厢房,推门进去:“张老爷,张夫人,就是这里了。”
张屠户先走了进去,往周围看了一圈,又推开窗看了看楼下的戏台,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抹了一把脸道:“不错。”
张家姑娘知道自己今日是要来跟男方相看的,出门前便被好好打扮过,本来有五分颜色也变成了七分,只是害羞,便微红了脸低头站在母亲身边,并不四处看。
屠户娘子也十分满意,又走过去看了看戏台上的热闹,然后对戏园子的管事交待起了接引客人的事。
他们在楼上,待会儿就要戏园子的人去门边守着,替他们接今天的客人。
戏园的管事自然是满口答应。
听着他们说话,没人注意自己,张家姑娘这才抬起了头,看向门外。
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其他包厢仿佛都还没有订出去,走廊上安静得很。
她想缓解一下紧张,便想要走出去透透气,然而刚出门,身后便响起脚步声。
张家姑娘脚下一顿,才要回头看是谁,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影从她身旁经过。
肩膀交错的瞬间,她感到那帷帽周围垂下的白纱动了一下,似乎有一道粉色的雾气从底下涌了出来,化成无数花瓣迷了自己的眼睛。
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鼻端却闻到一股腥甜的香气。
这香气令她晃了晃神,再清醒的时候,那个带着围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秋娘?”
楼下鼓声一响,将她惊醒。
听见自己的娘亲唤自己,张家姑娘这才回神,开口应了一声,然后往回走,边走却边觉得脸上脖子上痒痒的,不由得抬手抓了起来。
张娘子交待完管事,回头看不见了女儿,于是出来找:“人呢?跑哪儿去了?”
见女儿从走廊上回来,才有些没好气的要说她几句,就看到女儿手上抓个不停,很快她的脖子跟脸上就泛起了血痕,犹如片片桃花。
“娘……”张家姑娘越抓越觉得痒,她皱着眉,感到那痒仿佛从她的肌底、骨髓里渗透出来,叫她怎么抓也抓不停,“我好痒……”
她自己还未觉得有什么,可看着女儿越走越近的张娘子却是见着她的脸跟脖子被抓破,很快地渗出血来。
张娘子呼吸骤停,瞪大了眼睛。
而她的女儿还在一边走一边偏头,一只手不够,用上两手抓挠着,嘴里在不停地说道“娘,我好痒”。
她仿佛完全不觉得痛,也不知道自己在出血,越抓越狠,血珠都滴到了衣襟上。
屋里的张屠户跟戏园管事就听到张娘子大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两人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就见她冲出了门,扑到女儿面前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作。
母女二人的影子印在门上,张家姑娘挣扎起来。
张娘子盯着女儿被抓破的脸跟脖子,转头朝着里面颤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孩子他爹!你快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