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一直紧握药瓶不放,连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你自己来,注意抹均匀些。”
“知道了。”我蹙眉,催促他后退,确认彼此间隔了一段距离后,这才缓缓拉起裙角,打开了药瓶。
清凉的药膏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脚踝处疼痛得到了些许缓解。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抹好药后,我起身将药瓶递还给主人家:“谢谢你的烧伤药。”
少年笑着摇头:“你拿着用,早中晚各抹一次。”
我握住药瓶的手僵在半空,这才回来,就又给我东西?
常言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如此这般,我等下怎么开口提解毒之事?
许是我许久不动,连清星眸含笑,催促道:“你先去换身衣服,这里交给我。”
我如梦初醒,看了看四周,大义凛然地拒绝:“我闯的祸,我负责。”
话音刚落,一声“咕噜”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身旁少年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我下意识紧紧捂住肚子。
可这声音还是有节奏的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明显。
“哈哈哈哈,饿了?”意识到声源后,身畔传来如玉般爽朗的笑声。
脸上倏地腾起一层红雾,我闭了闭眼,佯装生气道:“没有!不、许、笑。”
连清抬手,以袖掩唇,似在努力憋住笑意。
我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先是做饭烧了房子、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不说,还被主人家撞了个正着。
而且辛辛苦苦、花了许久功夫做的菜,也没吃着,到现在肚子还在抗议。
菜?做的菜?
猛然想起,锅里还有条鱼!
我拿起油灯,身形一闪,冲到灶边。
连清好奇,也跟着探过头来。
油灯投射出微弱的光芒,在灶台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光晕。顺着光晕移动,锅里的东西逐渐清晰。
“啊?”
哪里还有什么雪白鲜嫩的鱼肉,明明只剩下一坨黑的不能再黑的“黑炭”。
连清亦是睁着一双清亮水眸,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这里放了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尽量保持面上的云淡风轻:“鱼啊。”
身旁人闻言,嘴巴不由张大了几分。
他转身,在橱柜里找出了一双完好的筷子,用力戳了戳那条所谓的“鱼”。
鱼肉牢牢地趴在铁锅上,坚硬如铁。
少年秀眉微蹙,又加大了几分力气,那“鱼”依旧岿然不动。
我闭了闭眼,如一尊石雕般立在原地——今天的里子面子,算是全丢干净了。
迫不得已,连清取来锅铲,开始清理那堆乌漆嘛黑、完全看不出原形的鱼肉,耳畔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忘月姑娘这是第一次做饭?”他侧身询问时,墨黑的长发随之摇摆。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差不多吧。”
除了在莲寿寺的膳房打过一段时间下手外,其它时候,确实没怎么下过厨。
“万事开头难,莫要气馁。”少年眼中惊讶褪去,他把装有“黑炭”的碗拿到我面前一晃,话锋一转,“或许,姑娘的长处在于炼丹。”
我:……
这人还怪好的嘞,都这样了还能说出安慰的话。
将锅里的东西处理干净,连清放下瓷碗,走到我面前,伸出了白净修长的手指。
“忘月。”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
我抬眸望向他。
昏黄的油灯照在面前之人的脸上,勾勒出一副清俊出尘的容颜,他嘴角勾着笑,双眼微微弯起,眼波流转间,似有星河在闪耀。
“你知道吗?”对方说得极慢,一字一句却温柔至极,“你现在这副样子,很像一只可怜的小花猫……”
可怜的小花猫……
心脏似乎因为这句话,突然漏了一拍,而后,胸腔深处有什么东西震耳欲聋。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温柔干净的少年郎——也会惑人。
他指尖触及我脸颊的前一瞬,我猛地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连清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眼底的星河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勾起唇角,眉眼间恢复了惯常的柔和:“我来煮饭,你回屋清理一下,换身衣服。”
说完,他快速从我头上拿下一样东西。
抬眼望去,那是一片褐色的枯叶。叶片蜷曲干燥,边缘处早已被烧得焦黑。
“好。”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隔壁。
点上油灯,又去河边打了水,梳洗换衣,确认镜中自己形容得体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踏入厨房。
灯光和火光映照下,那个在灶台忙碌的少年,身上被渡上了一层暖橘色。
他手持铁铲,正熟练地翻动着锅中菜肴,锅铲与锅边来回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
见我来了,对方抿唇一笑:“厨房油烟大,忘月姑娘去门口等着吧。”
无视他的话,我走到灶台边,平静地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不用。”他头也未抬,拒绝得干脆利落。
似是意识到这样说不妥,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饭菜马上就做好了,如果你想帮忙,下次吧。”
下次?
有了这个保证,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生怕他因为今晚之事反悔。
“好,对了,错花愁之事,往后要劳烦连医师了。”我缓缓开口。
“无妨。”连清将炒好的牛肉装盘放置在灶台上,语气平静至极。
我低头细看,牛肉片厚薄均匀,色泽棕红,蒜末、辣椒点缀其中,红绿白棕相间,色香味俱全。
这手艺,怕是连俞都城最好的酒楼里的掌勺都自愧弗如。
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土灶里的柴火“劈啪”声不断,铁锅再一次烧得滚烫。连清抓起篮子里的野菜,往锅内丢去,带水的菜叶与热油接触,滋滋作响。
“忘月姑娘,你带来的食材,还没有被烧坏的,我都炒了。”他一边擦汗一边说。
我:“好。”
青衣少年手持锅铲,站在灶边,在他的翻动下,青翠的叶片逐渐变得鲜嫩柔软。
我突然有些恍惚,五岁之后,除了我收养的孤儿来福外,似乎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下厨。
无数百姓拥有的平常烟火气,于我而言,却可望不可得。
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忙碌的身影上,少年一袭粗布青衣,领口虽微微磨损,却盖不住满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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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那头墨色青丝柔顺地搭在肩头两侧,随着主人的动作起伏晃动。
“忘月?”
“嗯?”
“开饭了,麻烦拿一下碗筷。”
“哦,好。”我回神,发现连清已经端着装满菜肴的托盘出了门。
我快速盛好饭,拿着东西紧跟其后。
木屋内烛光摇曳,小方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三道佳肴,分别是小炒牛肉,清炒野菜,小鸡菌子汤。
连清拉开竹椅,入座桌前,“也不知是否合你的胃口,今天有些晚了,不然鸡汤炖久一点更入味。”说罢,他拿起一个空碗,舀了满满一碗汤,递到我面前。
浓郁鲜香扑鼻而来,金黄色的鸡汤色泽明亮,上面浮着厚厚一层鸡油。
拿起竹筷轻轻一戳,鸡肉软烂,菌子鲜香,看起来格外好吃。
连清眉眼含笑:“你伤还未好,多吃一点。”
我受宠若惊,再次道谢。
他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却将里面鸡肉悉数挑出,夹到我碗中。
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肉块,我明知故问:“连医师,你是不喜欢吃肉吗?”
否则无论如何我也想不通,怎会有人这般好,一口都不尝,全给了她人。
连清眼眸潋滟清澈,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我吃不吃无所谓。倒是你,太瘦了,多吃点,以形补形。”
我眉头一紧。
注意到牛肉和鸡汤都摆在自己那一边,连清又调换了两盘菜的位置,将肉和汤推到离我近一些的地方。
我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不解地问:“连清,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连清一愣,夹着野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你是说让你多吃肉?”
“算是吧。”我似是而非地点头。
少年眉目逐渐舒展,缓缓开口道:“在家中,父亲就是这样照顾我和母亲的,许是言传身教,时间长了,我便学会了这样对待他人。”
言传身教?
眼前渐渐浮现出阿爹阿娘的脸庞,五岁前的美好历历在目。
“而且,你是女子,又受了伤,我自然要多照顾你一些。”他眨了眨眼,笑着补充。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但还是觉得有些牵强。不好再追问,我换了一个话题:“如此说来,连医师的父母一定恩爱有加吧?”
连清闻言扬起笑脸,目光都柔和了几分:“那是自然。我父亲与母亲琴瑟调和,他们的姻缘,在当地也是一段佳话。”
“真好。”我低下头,将脸埋在汤碗中,努力掩饰面上的不自然,心底却十分羡慕。
如果没有那场祸乱,或许,我也会成为像他这样干净、真挚的人吧?
“忘月姑娘,你怎么了?”许是发现我不对劲,连清放下汤碗,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事。”我抿了一口鸡汤,佯装无事。
小医师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忘月姑娘的父母呢?”
我:“记忆中他们感情也十分要好。”
阿爹阿娘伉俪情深,她们的爱情也令人艳羡。
“记忆中?”连清眉头一动。
“是啊,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话一出口,我心中一惊。
我竟然对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男子敞开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