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耀的工作人员眼里，跨年当天是个有时间意义的周五，但与此同时，工作节奏不曾放慢，就连新来的实习生也难逃连轴转的文件和会议往来。
短会结束，一行人散出吃午饭，常寿也不例外，放好电脑将要离开工位时，接到外卖员的电话。
他困惑不已，但还是先到一楼外卖柜里取出餐食，送进老板的大办公室里后再跟上小部队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沈泽霆回到办公室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光景，办公室吃饭专用的小圆桌上放着个外卖袋，看标识是据公司三四公里那家本帮菜餐厅。
他放下手里的平板，过去查看还没取下的外卖单，单上顾客备注显眼，是对于用餐人口味的标注。再看点单人，大喇喇一个沈字，而手机尾号是常寿的。
他之前只要点外卖就是用这样的法子，于是思索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点了个预定单，可这些备注显然不像是自己的口吻。
沈泽霆脑海里很快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他给外卖拍了照片，发送微信过去，坐下等待回音，期间胖丁慢悠悠动了动，吃下他喂来的肉干。
回复几分钟后也慢吞吞到来，沈泽霆看完，摸一把还在认真啃肉干的胖丁，拆开袋子开始吃饭。
【闻屿：之前聚餐时吃过另个位置的连锁店，味道还挺好，感觉有点像外婆做过的口味】
【闻屿：工作辛苦了】
是有点像，但又没那么像，不过聊胜于无。沈泽霆在心里评价。
【沈泽霆：谢谢。】
文昕榕收起手机，整个人笑嘻嘻。小外甥奇怪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捡到金子了。
他用力揉了几下孩子的头发，顺走对方一颗小熊软糖，“小孩吃太多甜食会蛀牙。”
小外甥一脸莫名其妙，继续看电视剧。
文昕榕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拿酸奶，又问小外甥要不要，小外甥要了另个益生菌饮料。
“舅，你是不是认识很多明星？”
文昕榕愣神，“又想拿谁的签名？”
“不是我，是我的同学。”小外甥压低声音，“我之前抄他们作业，答应他们要回报。”
文昕榕：“没事，你可以大声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小外甥：“……”
“要谁的？”
小外甥报了几个名字出来，有男有女，全是近期热门的艺人，其中不乏一线。文昕榕望了眼天花板，“拿什么回报我？”
“外婆说晚上做炖排骨，我多分你一根。大哥，请喝。”说着，小外甥递上刚开封还没碰一口的饮料。
文昕榕：“考个班级前十，能做到吗？”
“我试试。”
“再报一遍，我记一下。”
小外甥老实地又念了一遍，文昕榕记在文件传输助手里，免得忘记。
“还要别人的吗？郑莱，魏桐的要不？”
“谁？”
“以后会红的两个男演员。”
实际上是文昕榕最熟这俩，签名照能一打打地拿。
小外甥挠头，“能不能让我看看照片，可能我认识脸。”
文昕榕把《X计划》的剧照点出来给他，小外甥看了看，“我要这张穿警服的照片，看上去好酷。另一个感觉我的同学会喜欢，那也要吧。”
“行。”
“舅，我再问你一个事。”
文昕榕放下手机看向他。
“那个很有钱的老板，你也认识吗？”
文昕榕愣神，他合作的甲方老板几乎都挺有钱，不然也不会找他们工作室合作。
小外甥脑袋一转，“就是你们早上聊天时提到的那个，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然后刚才我同学说我们班有好几个女生也喜欢他。”
“沈泽霆？”
小外甥直点头。
文昕榕失笑，“你们班好几个女生喜欢他？为什么？”
“觉得他像偶像剧男主，有钱还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舅，你笑什么？”
“没，就是觉得很好玩。”他看着才上小学四年级的小外甥，“屁点大的小孩说什么喜欢，真的很有意思。”
小外甥：“那你认识他吗？”
“还可以。”
“下次家长会能让他来开吗？”
文昕榕皱起脸，“囝囝，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吗？你爸要是听到绝对会揍你。”
“我爸又出差了，这次是国外，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你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想让沈泽霆去给你开家长会？我很拿不出手吗？”
小外甥讨好地笑着，“那没有，舅你也很厉害，我们班老师之前还拿过你写的台词来给我们当范文背呢。就是吧，我有个同学说他爸爸朋友的小孩跟一个明星是同学，后来那个明星之前开运动会的时候还过来给他加油了。”
“那我找小展哥哥给你挑几个明星过来，他认识的人多，男的女的都有，你想要几个。”
“我觉得明星没意思，”小外甥说，“管明星的才有意思。”
“那就让小展哥哥去。”
小外甥摇头，“小展哥哥那种管跟我想的不一样，感觉他老被那些明星当出气筒，惨惨的。我喜欢那种大手一挥，明星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说来说去，还是沈泽霆。
“现在的小孩怎么流行攀比明星了？就不能比点正常的吗？比如阅读量，阅片量之类的，我寻思你每次放假老去什么博物馆、天文馆之类的，跟他们聊聊这些嘛。”
“也聊。但是这件事我明明可以赢，为什么要认输？”
文昕榕心说，这孩子还真是他们老文家一脉相承的性子。
“我试试。先说好，人家很忙的，要是没时间的话，你可不许闹。”
“放心吧舅，我现在可乖了。”
文昕榕又问什么时候开家长会，小外甥回说下个月中旬，开完家长会他们就差不多该放寒假了。
“那个期末动员会是吧？”
“对。”
文昕榕想起这个就头痛，如果只是纯粹家长聚会听老师说上那么几句还行，最烦的是家长委员会那几个爱出风头的成员，到时候又要找什么名目让大家出钱。
小外甥上小学四年，文昕榕约摸给他开过五次家长会，每次都被按头出钱，五次下来，两千多块钱就这么没了。
不过，他还真有点好奇，要是沈泽霆遇上这几个多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文昕榕琢磨半天，再度开口，“囝囝，你零花钱还有多少？”
小外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口袋，虽然其中空无一物，“干，干什么？”
“求人办事不得出点血啊？给我五百。”
“我的手表一天就只能花五十块，哪来的五百。”
文昕榕：“别装，我记得你有压岁钱的，外婆之前也偷偷给过你红包。”
“五百有点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就沈泽霆那身价，给五百万都不见得能请得动，五百真就是便宜你了。”
小外甥：“好贵，要不算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那这笔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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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到此结束。”
小外甥又一想，上次那个同学众星捧月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抽了两下鼻子，“四百，行不？我再搭上一个新买的机器人。”
“我不爱玩机器人。”文昕榕故作为难，“算了算了，看在咱俩亲戚一场，四百就四百。”
小外甥闻言，从沙发上滑下，小跑回房拿了四百现金出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钱。”
“小声点，我偷偷攒下来的，本来打算买之前看好的全套盲盒。”
一听到盲盒，文昕榕脸上的笑容陡然凝滞，“什么盲盒？”
小外甥兴冲冲地让他点开购物软件，输入对应关键字后，指着旗舰店销量颇高的一组盲盒道：“就是这个。”
果然是米拉文化出品。
“舅，你怎么了？”
“没事。这一整套就要三百多，不怕你妈知道骂你吗？”
小外甥道：“千金难买爷高兴。”
“这不是我们老文家的家训，不用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小外甥歪了下头，跳上沙发继续看电视剧，还提醒文昕榕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我尽力，好吧。如果沈泽霆没空，到时候换我去行不行？”
“到时候再说。”
文昕榕戳了下他的脑袋，开始看晚上该给沈泽霆点哪家餐厅的饭。
*
星耀忙归忙，沈泽霆也还算有良心，提前一小时让员工们下班回去过节。很快的，公司里的灯暗了快一半。
常寿交付本年最后两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收回之后兴冲冲地给朋友们发信息问要去哪里聚。
“阿寿。”
常寿放下手机，探头进去。
“帮我订份花，地址稍后发你。”
“什么花都可以吗？”
沈泽霆一想，“康乃馨吧。”
常寿点头，退了出去。
沈泽霆把地址发给他，转完钱后，联系老家墓园的人，让他们在父母墓前各送上一束花。
处理完手头这份工作，他起身离开公司，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两束百合花，驱车前往郊外公墓园。直到天彻底黑透，他才从山上下来，带着胖丁回家。
文昕榕庆幸自己点餐前联系过常寿，不然差点就要点空，常寿想来想去，还是对文昕榕说起自己老板古怪的生活习惯。
“闻编剧，您要不给老板买点别的吧，他吃饭有自己的规矩，我怕到时候浪费就不好了。”
“那他中午吃的什么？”
常寿道：“他自己点的外卖。”
“哪家？”
常寿报了名字，文昕榕差点笑出声。
“知道了，那我点个甜品总可以吧？你们沈总应该能吃点甜品吧？”
常寿：“没怎么见过。闻编剧，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啊，或许我能帮忙？”
“这事得他本人出面处理。”
“好吧，那我稍后发你地址。对了，你要他新家还是旧家？”
文昕榕惊讶，“他搬家了吗？”
“不算吧，他买了云鹿那边的房子，还在改装，老板偶尔会去看看。”
“云鹿？”
常寿倒吸一口凉气，“刚刚的话你就当没听到，我忘记这事得保密了。我准备开车了，等下给你发地址，拜拜。”
文昕榕还没来得及说拜拜，常寿立刻挂了电话。
云鹿？沈泽霆买那里的房子干嘛？
他眼前闪过好些偶像剧还有小说的画面，脸不自觉地红了。
不会真是因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