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温软的声音带着丝丝凉意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谁也没发现,那只慵懒搭着的修长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似是已经内敛地将主人的震惊表现到极致了。
也没盼着对方能接过话头,她只得继续道:“您放心,车子的修理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或者您觉得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也都能接受。”
她自认,这番言语很是恳切。
但对方没有顺着这番道歉回应,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赵叔,先去拿两把伞遮着点雨吧。”
“……”中年男人本以为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哪晓得事情急转直下,还收到个很突兀的指令,愣了一会儿后只能应着,“好嘞。”
他迅速去后面寻了两把伞,将其中一把递给了桑芜:“这位小姐,给您。”
“多谢。”
她愣愣地接过伞撑开,拖着有些被雨水浸湿得有些厚重的裙角往前挪了几步。
离得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却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后座,隐匿在晦暗的灯光后。
在她靠近后,他还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那只手,兴许是被雨打湿后有些凉,能看出他拿着一方手帕细细擦拭着,漫不经心的动作也无不彰显着对方的矜贵。
在短短的时间里,自己也只能猜测对方岔开话题这一番操作可能是觉得现在说这个不太方便。
毕竟酒会一结束,就会有许多人往这边赶。
她只能微微躬身,再次道歉:“仲先生。”
“这次真是抱歉,也许现在并不是商讨赔偿的最好时候,或者我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您,您到时候让您的助理或者司机告知我就可以了。”
刚说完,她就快走几步回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拿了名片。
再回到对方车前时,原本想躬身递给车主,顺便仔细打量一下对方的容貌,却被中年男子抢先一步接了过去:“小姐,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
算计瞬间落空。
她微微颔首,离开前又往后座瞄了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中年男子才跟后座的男子啧啧出声:“仲先生,还好我刚刚接过来了,不然哟……”
他可是跟着自己的老婆看了不少霸总小说,这个桥段并不少见,还好他替自家老板拦下来了。
“赵叔,”后座的男子将手帕捏得紧紧的,借着灯光也瞧着那女子的背影,似乎的确被聒噪得不耐烦了一般,“你今天话有点多。”
“哦……”赵叔瞧着在用手机忙于工作的自家仲总,心虚地应着。
仲先生是个很好相处的老板,可能今天真的是太忙了,爱车也被撞坏了,所以被弄得心烦了吧,此刻还是少说话为妙。
他回到车里,将身残志坚的车子驶离这幢私人庄园。
回到车里,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正打算随手抖一抖湿润的头发,车窗被人敲响了。
“桑小姐,刚刚你离开得急,我来不及给您。”
侍应生模样的人弯着腰,在她打开车窗时,将一个简约的纸袋递给了她:“这是酒会的伴手礼物,一条毛巾,希望您以后生活愉快。”
“……”她被这一连串的话语打得措手不及,她觉得奇怪,刚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件事儿。
但她也只能接过来,道,“谢谢。”
而且毛巾正好能擦一擦湿漉漉的头发。
将毛巾拿出来后,柔软的触感以及那眼熟的B字开头的logo,她愣在了原地。
“……”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与普通人的世界有壁,大几千的毛巾只配当个劳什子的伴手礼。
最终桑芜还是没舍得用,驱车离开时,也没注意到庄园门口几人念着她的车牌私语着什么。
那晚后,整整一周,她都没收到那位仲先生发来的赔偿短信,心里想着或许对方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真阔绰。
可有人阔绰,就有人步步紧逼。
连航资本这条线算是彻底废了,短时间又开辟不了新的合作,网店里的一些小玩意儿销量也平平。
桑母打来电话日常问候的时候,通常只报喜不报忧的她差点儿就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了。
可话到嘴边,又转念一想,这大窟窿就算说出来,桑母也只能跟着干着急。
算了,留在异地创业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自己的家人了。
而师父那边……
自从自己参加了仙野杯与师父的想法背道而驰之后,便再没联系过,总不好再开口就是借钱。
真的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考虑不清楚问题的时候,她就会骑着破三轮满镇子地转。
她的工作室就位于宁港市郊的南桥镇,这里山丘众多,也极其适合漆树生长,镇上有一半的人都靠着制漆售漆过活。
深秋时节的阴雨一旦缠绵起来,小镇与远山都被笼罩在浓浓的雾火之中,朦朦胧胧的,恍若蜃景一般。
她刚骑着车来到镇口,就瞧见一群人驱赶着什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凑上去看了看。
这一看,就瞧见了一个极其眼熟的人——仲先生的司机。
桑芜上前拉了一个女人问了一句:“花婶儿,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了?”
花婶儿忿忿道:“上次有个什么刘老板进镇就要砍树,还诓了大家很多漆走,这不,他又来了,大家伙在讨回公道呢。”
“刘老板?”她有些疑惑。
“对啊”,花婶儿说着,“就是这车,今天肯定不得让他进去了。”
她顺着花婶儿的话看了过去,今天这车的确比上次被撞坏的那辆低调多了,见司机还被围攻着,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好心上前解围。
“明叔,邱叔,你们认错人了!”
安抚好花婶儿,她挤进人群,继续道:“车里这位先生不是什么刘老板。”
“小桑,你都没见过车上的人,你怎么知道?况且上次刘老板也是开这个牌子的车,我们都记得了。”
“车上……”她看了一眼司机师傅,确认自己没认错人,才道,“车上是一位姓仲的老板,今天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她来镇上生活一年了,与人热情乐助,模样漂亮,为人大方,而且她对漆也有需求,所以镇上的人对她都有几分好感。
见她这么说,大家此刻都安静了不少。
“桑小姐,多谢啊。”司机走近道谢,“刚刚不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信的。”
说完,赵叔真是一阵汗颜。
在桑芜的帮助下,众人明白事情后,也散去了。
于情于理,她都该请那位矜贵的仲先生去工作室坐一坐。
毕竟刚刚那种情况,他只要下车露一下面,可能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骑着三轮在前面带路,经过几个弯弯绕绕,终于来到了她的工作室。
因为镇上房租便宜,所以她的工作室的门面并不小,“丹漆随梦”四个走笔龙蛇颇具风骨的大字刻在一块梨花木上,就摆在大门侧边。
因上过漆,历经一年风雨,这几个字却依旧如新。
踱步进去,就能被这庭院风的装修惊艳,曲径流水,草木丛丛,隐在一面偌大的照壁后,黛瓦白墙,颇有一番江南韵味。
也是回到工作室,她才得仔细打量一下这位仲先生。
一双漆黑的眸,深邃的目光似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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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穿一切,浓密乌黑的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薄唇轻抿,再加上那一身挺括西装,能感受出对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也难怪,刚刚那拿棒拿棍剑拔弩张的场面的确不太适合他出面。
她给他们二人倒了茶水,见司机还站着,只好说:“您也一道坐下吧。”
“……”
“这……”中年男子看了自家老板一眼,支支吾吾的。
就在他准备坐下时,老板发话了:“赵叔,你去车上等我吧。”
赵叔如蒙大赦,立马欣喜应道:“好嘞!”
说完便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而且这下还能去车里摸鱼看完自家老婆买的小说了。
毕竟维系中年爱情不易,要拼命找共同话题。
桑芜一时慌乱,毕竟这位仲先生又不是真的来跟自己谈生意的,现下只留下自己和他两个人,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对方抬手喝了口茶,茶一入口却微微皱了皱眉,可她的注意力依旧是那颗木质袖扣。
“仲先生,您的袖扣……”顿了一下,她才继续道,“很特别。”
不知为何,仲先生停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话题了的时候,对方才惜字如金般地开口:“友人相赠。”
“原来如此,难怪看您经常佩戴,想必定是关系极好,才会如此珍惜吧。”
“嗯,没错。”
时间好似一瞬间静止,只有运作的抽湿机在提醒自己,她的话题的确找得不好,才引得对方两次冷场。
毕竟上次他可是和陈老板聊得不错呢。
没法子,她只得主动提起赔偿的事儿,但对方一句简单的“走了保险”就揭过去了。
“那……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毕竟上次那件事儿我是真的对不住您。”还害您在今天开了辆路虎出门,被镇上的人认错拦下围攻。
不过刚问完,她就后悔了,对方一个大老板,哪里需要她的帮助啊!
“桑小姐,”仲先生难得开口,“听说你现在遇到了一些经济难题,与连航资本的合作也告吹了。”
“……”
论扎心,这位大老板也是一把好手。
“嗯,您说得没错,不过我们暂时没有合作,您倒也不必要打听得这么仔细。”
她挠了挠手心,还是有些生气的,毕竟也不是合作对象,这样直白也算是揭疮疤了。
“抱歉。”对方却语气诚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渡过难关。”
“您是说您有意向跟我合作?!”像是天上掉馅饼儿一般,她两眼冒金光,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兴奋。
“嗯,我也遇到一些麻烦,如果你能帮我解决,那么你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在桑芜的期待的眼神中,仲先生不自觉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缓缓开口:“或许——”
“我们可以结婚。”
“……”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时语塞,退去脸上的期待,她冷着脸,站起身,语气严肃道:“仲先生,”
“可能您不够清楚婚姻意味着什么,这是两个相爱的人共同约定走入新生活的起点,是一份终生陪伴的契约,是彼此在了解相处后,慎重做下的决定,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
“至少——”
思虑着自己的言语是不是太强硬和生硬。
“我们现在连对方叫什么……”
她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仲司砚。”
“什么?”她被弄得一头雾水。
“桑芜,”他突然叫出她的名字,语气竟然有些郑重其事,“我说——”
“我叫仲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