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刚一打开,曦雾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呱呱~”
一只矮矮的身高仅有一米三高的黄铜色复古风机器人,在电梯门外蹦蹦跳跳。它的模样神似蓝星上的一部游戏《机械迷城》的主角,都同样看起来憨头憨脑的。
曦雾认识它,知道它叫四点八,它是枢零的机仆,负责照顾枢零生活起居者之一。
在六个月前,联盟的和亲舰队在虫群的帮助下躲避追杀者的那段日子里,四点八就经常随着枢零一起出镜,在旁边给枢零端茶倒水送零食。
如果把枢零比作蓝星古代的皇上,那么四点八就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太监小卓子。
有些机器人是智能机器人,有些机器人则是智障机器人了。曦雾有时候真不知道,枢零是从哪儿整来的像四点八这么八嘎的机仆,又为什么会那么宠信于它。
曦雾大步走过去,用力搓了搓四点八的光头。
“是你啊,四点八。是你家主人派你来接我的吗。”
“呱呱~”
四点八快乐地扭了扭屁股,它牵起曦雾的手就往身后的宫殿建筑群跑去。
曦雾身高一米八的长腿要跟上四点八的小短腿还是挺轻松的,他一边跟在四点八身后快步走,一边还有空余往四周打量。
虫群皇宫的整体设计相当华丽、大气、繁复,它使用白色和金色作为主要配色,这也是虫群皇室的常用配色。
皇宫内部的每一栋建筑都是巨大化的,普遍门高12米,层高20米。道路也宽阔异常,难怪得使用传送电梯作为这里的日常通行工具。
建筑风格方面,则偏向哥特式风格,向四周望去,高耸的尖塔、尖肋形的拱顶、外漏的飞扶壁、墙面的浮雕与镂空随处可见。
不过蓝星上的哥特式建筑都是笔直向上的,而虫群的这些皇宫建筑则偏向使用曲线、斜线,不鲜见一些倾斜的塔楼、波浪形的外墙。
它们就像一簇簇舞动的冲天火焰,有着一种奇异的、不对称的、非常规的美感。
据沫沫云介绍,这是上一任虫群帝权枭术所偏爱的风格。在枭术的执政期间,他所干的一件大事就是把虫群中央区的全部建筑都翻修了一遍,所有的翻修设计图纸都是他亲手画下的。
而枢零就比较勤俭持家了,或者说比较惫懒,他在位期间从没组织过这类大兴土木的面子工程。
“呱啦~”
随着四点八的一声叫唤,前方紧闭着的“茧之宫”的浮雕巨门向两排开启了。在他们一人一机的身后,一队巡逻士兵正步伐整齐一划地穿过。
巨门后的,先是一处带喷泉的富丽堂皇的宽广庭院,这座庭院的华美与怪诞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
喷泉中喷出的并不是水,而是闪光色的向地面下沉的云雾;笼于云雾中的各座雕像难以名状,就仿佛是梦中才有的超现实物象;花圃草甸中的植株忽生忽死,它们仿佛正被一双暗中的手操控着,使它们的生命带着莫名规律地不断于萌芽、盛放、枯萎间倒放、快进。
即使是见惯了联盟艺术大家作品的曦雾,也不禁惊叹于这座庭院的天马行空的美,它一定是上任虫群帝权枭术的最得意的建筑设计之一。
再在庭院之后的,那才是枢零的寝殿,它就像一轮地平线上半升起的光焰扭曲的黄金太阳,也像一枚横卧在地被烧着的巨茧。
曦雾目测自己起码得快走两分钟,才能走到寝殿大门口去。他心想:把房子修这么大,就不怕哪天吃坏了肚子,憋不到厕所就拉路上了。
好在,茧之宫内置有开场动画跳过功能。四点八拉着曦雾向右拐走小路,进入到一间传送电梯房中。
电梯箱中有许多传送按钮,按钮上的字都是很古早版本的星际通用语。
曦雾观这些文字,就像是蓝星简中语使用者在观繁中文字。
使用心语的虫族人是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的,他们当年直接把星际通用语拿来当了自己文明的文字语言。后来星际上的通用语更新了很多个版本,而虫族人一直使用着最初的那版。
四点八按下一个叫“正〇二〇〇〇室”的按钮,当两人走出电梯时,他们已来到了茧之宫的正殿二层,枢零的寝室正设立于此。
从电梯间向外走出一段距离,又绕过一面挂满各式建筑设计手稿画作的幕墙后,便至了一处或许是寝房客厅的地方。
是的,皇家建筑就是气派,寝房里还带客厅。
曦雾刚踏入此处,鼻间便闻到阵阵的食物飘香,听见阵阵“吧唧吧唧、咔擦咔擦”的大蛾子进食声。
他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去:得,感情枢零没回来吃席,是因为让人给他打包带饭了,白担心一场。
知道他没啥事就好,曦雾这才有闲心开始探索发现枢零闺房里的具体布置。
曦雾的第一感受便是——这房间是真呱呱的大啊。
层高近18米的大平层,那观感能不大吗。层高18米什么概念,放蓝星上一般房子一层楼就3米多高,18米相当于有5、6层楼高。
在这极为宽广的大平层里,最引人瞩目的,肯定不是地上那些和整个空间比例比起来就跟家家酒玩具似的“袖珍”家具。
而是目光尽头的,那几道由巨型藏品柜组成的房间隔断。
这些巨型藏品柜将近18米的层高都顶满了,即使是最小的那个藏品格子,它也有半平方多的面积。
格中的藏品都是悬空漂浮的,以曦雾的视力远眺过去,他勉强能看清其中的一些:
有妙想天开的艺术雕塑;有沧桑斑驳的历史古物;有千奇百怪的动物骨骼;有见所未见的奇巧乐器;有不识来历的未知文书;等等等等,藏品种类之多,难以尽书。
最为震撼的藏品,还得属藏品架正中间的那颗直径7、8米的半融化的熔岩星球。它被收拘在一个巨大的三棱锥形的透明容器中。
亮橙色的岩浆不息地于它的地表上翻滚着,一场场地震,一阵阵山崩,一阵阵岩浆组成的海啸……
它的模样是那样的真实,也或许,它就是真的,它被虫族人以一种神乎其神的空间技术拘禁来了这儿,从此被作为收藏品陈列着,以供私人把玩。
“曦雾,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枢零低沉的嗓音从一旁的半透明花草琥珀大屏风后传来。曦雾收回神,转头透过半透屏风看去。
在一张近六个平方比床还大的纯白色沙发上,枢零又变回了那只毛绒大黑蛾子的模样,他正抱着一大块儿果酱蛋糕仰躺着大口进食。
今日穿的婚服都被他脱下扔在了远处,连他的帝皇冠冕都被他丢去了一边。而他的近处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盘碗杯碟,食物几乎将他和沙发给淹没了。
曦雾绕过屏风,又拨开金银色珠帘,他终于来到枢零的近前。
在枢零遍体的黑绒毛上,正黏着许多花花绿绿的果酱、奶油、碎糖块儿。他的整只蛾子都被这些甜点残渣给腌得发甜了。
枢零一口吞掉剩下的半块蛋糕,他含含糊糊地对曦雾说到。
“现在泥阔以开始向窝汇报泥将咬提交的事项了,吧唧吧唧吧唧。”
曦雾看着他的这幅吃相,忽然有点血压飙升。
这真的是在前不久和自己结婚的那位身高一米九的三无系冰山帅哥吗?这其中真的不存在什么替身文学、代嫁剧情吗?
不过,当曦雾想到又不需要他来打扫房间,也不需要他来给枢零洗衣服时,他的血压又回落了下去。
甚至看久了还觉得枢零这贪吃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就跟在偷翻蛋糕店垃圾桶的胖黑狗熊似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曦雾向着枢零走过去,“你太久没有回去婚宴现场,让我有点担心。不过,现在看见你这边没情况就好。”
曦雾在沙发旁停下了,“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阔以,吧唧吧唧吧唧。”
曦雾艰难地在堆满食物的沙发上给自己腾出了一块儿地坐,又半侧过身,微笑着看向躺一旁大吃大嚼中的枢零。
枢零的口器有着几丁质外壳的油亮光泽,并像兔子一样的有着三瓣嘴。不过枢零的唇裂在下唇,他的上唇则高高隆起鼓出一个半圆形的小丘,小丘边缘仿若鸟喙很适合用来磕坚果。
他吃东西的样子相当可爱,他用一对手爪将食物举在嘴边,另一对手爪托在食物下面,他毛绒绒的脑袋埋在食物上移来移去,就跟毛毛虫吃叶片似的。
曦雾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枢零,我们联盟的食物还合你胃口吧?我们和你们在口味上的差别,应该还是有着不少。”
“不错的食物,都很别致。”枢零的羽须晃悠了起来,“但还差了点,嗯……”枢零将一块儿千层果缤纷奶油馅饼高高地举起,“差了点……感觉。”
曦雾满是好奇,“还差了点什么感觉?差了胰岛素告急的感觉吗?”
枢零摇头,“……很抱歉,你不是虫族人,我无法用心灵网络将那种缺少的感觉共享给你。”
“行吧。”曦雾也随手拿起一块儿饼干吃了起来,“你母亲那边,情况也还好吧?”
“……嗯。”
曦雾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他什么。
生死有命?聚散有时?
作为过来人,亲身承受过母亲病逝之苦的曦雾,他说不出这样轻飘飘的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这种安慰的话不仅屁用没有,反而还会让人越想越难过。
“枢零。”
“嗯。”
“我听说,你有一项叫【情绪感知】的特殊能力,那你能感知到,我现在正在心里想什么吗?”
曦雾在心里想:老婆,我要跌跌撞撞地闯入进你的生活。
枢零却摇头,“我并不能感知到你具体的想法,我只能感知到你的大致情绪。”枢零的羽须轻晃几下,“曦雾,你现在,正同时感到愉悦和悲伤。”
曦雾笑着说:“那不是悲伤,那叫怜惜。”他又用手托住腮,“不过你一提到悲伤,那我确实感觉有点悲伤了。”他微垂下眼睫,“我有点想家了……我还从来没离开法丽塔那么久过。这甚至是我第一次离开联盟的范围。”
枢零的羽须晃起了圈圈,“所以,今天在我们的婚礼上,你心底的那些悲伤情绪,你也是在想家吗?”
曦雾并不意外,婚礼时自己内心底的那些悲伤情绪还是没能藏好,被枢零给察觉发现了。
他心想:看来枢零只能感知到情绪,并不能感知到具体的脑内想法。不,保险起见,再多试探几次。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是在想家。”——在想要一个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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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的小家庭,却感到求而不得。
枢零停顿了数秒,“……抱歉,曦雾,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解决你‘想家’的这个问题。”
“没关系,你不必说抱歉。”
曦雾在暗中仔细观察着枢零的每一分神情细节,但这着实有难度,枢零的脸上覆盖满了浓厚的绒毛,只有他头顶的那两根红羽须能稍稍外泄出他内心底的想法。
“枢零,你跟我最初想象中的你,挺不一样的。我本以为你身作虫群帝权,会很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拒人千里,结果你却意外的挺好说话。我向你说什么,你都会认真答复我,没有敷衍与置之不理。”
——虽然有时候枢零的答复挺不靠谱,但这只是因为两人间的种族文化差异太大了。
枢零语气平淡,“解答族胞的疑惑,为族胞做出道路选择,这是我身作帝权的本职工作。曦雾,虽然你只是虫群的一名受庇护者,但我仍旧有义务在你的受庇护期间管理好你的一切。”
曦雾嘴角上翘,露出一抹痞笑,“管理好我的一切?一切?”
“是的,一切。”
“咳。”曦雾将内心底的一些少儿不宜的想法抛开,“不,陛下,你管不好我的一切。”曦雾指向自己的心脏,“你管不好它,它是最自由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管不好它,就像今天的婚礼上,我分明是一点也不想在你面前伤心的。”
曦雾叹气,“可我实在是‘想家’啊。”
枢零沉默着思虑片刻,“……其实,我有一个可以一试的解决方法。”
曦雾挑眉,“是用药物以强行扭转我的情绪想法吗。你们虫群的生物科技的确很发达。”
枢零摇头,“不。”他猩红色的硕大虫目,凝视着曦雾的脸庞,“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我的妈妈会抱抱我。”
曦雾怔愣了数秒。
又一下子无法自控地,对着那张黏满甜品碎屑的毛绒脸颊欢笑了起来,像一株被风摇晃的纯白马蹄莲。
“好,好。你给我一个拥抱。”曦雾满脸阳光灿烂地敞开双臂,“来吧,我亲爱的老婆陛下。”
大黑蛾子缓缓坐起身。
那些原本压在他鲜红蛾翅上的食物盘碗乒铃乓啷地倒成了一片,各种颜色的甜汤、奶油、果酱等等在沙发上乱糟糟地融混成一团。但即使样子变得糟糕无比了,可它们散发出的香气仍旧是过分甜美的。
枢零低头看向自己的四只尖锐利爪,又看向曦雾像一只水袋子一样的一戳就破的苗条柔软的身体,最后又看向曦雾灿烂的笑脸。
他以一个慢吞吞的动作,带着满身的食物甜香气向曦雾靠近过去。他无比轻缓、也十分僵硬地用上面那对胳膊环抱住曦雾的脑袋,下面的胳膊则环抱住曦雾的上身躯干。
曦雾就没他那么多顾虑了,曦雾一个猛扑埋头扎进枢零的胸前浓毛中,惊吓得枢零浑身一颤,曦雾不禁坏笑起来。
他搂紧枢零的后背,脸蛋埋在枢零的胸口上左蹭右蹭,被软毛里夹着的那些饼干渣狠狠地做了一轮面部刮痧。
但即使脸上被硌得慌,枢零那绷紧得跟铁墙似的胸肌埋起来也并不舒服,可曦雾却也还是贪恋着怀中的温暖,不想抬头起来——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拥抱。
渐渐的,曦雾抱着的那具肌肉紧绷的高壮身体,它缓缓地放松柔软了下去。
曦雾的后背被一只大爪子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然后,它又好奇地碰了碰曦雾的细尾巴,那上面挂着的珠宝饰品碰撞着发出了叮铃的脆响。
枢零又很快收回手去,继续规规矩矩地抱着曦雾,不再在曦雾的身上乱碰。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从曦雾的头顶钻入进曦雾的天灵盖:
“曦雾,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拥抱?”
“怎么会呢。”曦雾眷恋地蹭蹭枢零已软和下去的温暖胸膛,“我喜欢,我很喜欢。”
“可是,曦雾,你此时的情绪,它浓郁复杂得让我无法理解……”
枢零粗大的爪指探入进曦雾的金发间,他的一根手指便有曦雾的嘴唇那么宽。曦雾的头皮被他生着浅绒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给曦雾画下了两条酥麻的横线。
“曦雾,我感到,你的情绪的形状很柔软,很温和,但质地又很,疏松多孔,很悲伤……你的悲伤情绪并没有因我的拥抱而消弭,它反而更加浓郁了。
“而现在,我还听见你的心跳声正在加快,你的血流也正在加速,你的尾巴末稍正在蜷缩,你抱着我的手正在加大力道……你是在害怕我吗,曦雾?”他低声说,“就像我害怕你一样的害怕我?”
“枢零……”曦雾声调干涩,“你们虫族人,都这么会钓吗?”
“‘会钓’?”枢零语气困惑,“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请你使用更为书面正式的星际通用语词汇和我交流。”
“我的意思是——”曦雾猛地抬头从枢零胸前起来,“——你说你害怕我?”
曦雾仰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双眼猩红大如灯泡、嚼铁如泥胃通异世、肩宽一米肋生四臂的枢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我不是很懂你们虫族猛男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说,马萨卡……这又是枢零用来钓我的诡计之一?他正在故意向我撒娇卖萌,就像在装作自己拧不开瓶盖?